书城小说80后小夫妻闪婚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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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闪婚闪离? (4)

萧师妹口齿不清地说,不哭也行,但是你要哄我。

我低三下四地说,小姑奶奶,你说怎么哄就怎么哄。

萧师妹抬起头来,半信半疑地说,真的?

我硬着头皮说,真的。

萧师妹傻乎乎地笑了,嘻嘻嘻,那好,你背我在下面走一圈。

我顺着她的手指,朝身后看去。标准的椭圆形跑道,四百米。

鲁迅大文豪说,我家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还是枣树。

朱□□小文学青年说,体育馆有一条跑道,顺时针走是四百米,逆时针走还是四百米。

萧师妹这个害人精,此刻正伏在我背上,双手勒住我脖子,快乐地东张西望。她一会儿说,师兄你看,别人都在笑我们呢;一会儿又说,师兄你知道吗,小时候每次我一哭,我爸爸就背着我去游街,游到我高兴为止呢。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跟萧老爷子促膝长谈一下,他这样子教育儿女,端的是危害社会,坑人不浅啊。

我深吸了一口气,坚持,坚持就是胜利,前面只剩下……三百多米而已。身体上的劳苦倒是其次,因为萧师妹的体重比想像中更加轻盈。但是怎么说呢,要命的地方在于,随着走路的颠簸,有一对小巧而结实的球体,不断磨蹭着我的后背。

没错,我是一个结了婚的男人,但首先,我是一个男人……

正在我心旌荡漾的时候,小姑奶奶又颁下懿旨,她说,师兄,你给我讲个笑话呗。

我阴阳怪气地说,喳。古代有一个小孩子,他孝敬父母,认真读书,后来,他成了文举人;然后有另外一个小孩子,他好吃懒做,不去上课,后来,他成了文背人。

萧师妹说,什么烂笑话啊,什么是文背人啊?

我说,文背人,就是“文学青年背着一个人”的简称。

萧师妹哈哈笑道,这样说的话,我还是哈佛毕业的高材生呢。

我说,此话怎讲?

萧师妹说,你给我听好了,哈佛毕业的高材生,就是哈尔滨佛教纪念中学毕业的高级蠢材学生,哈哈哈!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在一片愉快而祥和的气氛中,在一阵放荡且不羁的笑声里,我背着萧师妹,一步一个脚印,走过了大半个椭圆,只剩下最后一百米冲刺了。

萧师妹突然问,师兄,你累吗?要不……

我心想,折腾我一晚了,终于可以解脱了,萧师妹却接下去道,要不,我唱首歌给你打气吧?

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

萧师妹问,那唱什么歌呢?

我沉吟道,娘子军进行曲吧,向前进,向前进,战士的责任重,妇女的冤仇深……

萧师妹嗔道,讨厌!不唱了,我跟你讲为什么跟那个贱人分手的,好吗?

我翻了翻眼皮说,太好了。

于是啊,萧师妹就开始讲她的恩怨情史了,如果除去那些杂七杂八、毫无逻辑的支线,这个故事的主干其实非常简单,就是“那个贱人”嫌弃她太笨太幼稚,就找了个已经工作了的新欢,偷偷摸摸了一阵子,今晚那个小三打电话给萧师妹,向她摊牌,如此而已。

我问,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萧师妹咬牙切齿道,师兄,你不用安慰我了,那个贱人一直嫌我幼稚,我是想不到他真的做得出来……其实他自己更不成熟,一点都不会照顾人的。如果他有师兄一半那么成熟,就不会闹到这样子了……

在我二十几年的生命力,旁人总是把聪明、机智、英俊、潇洒、幽默等褒义词,毫不吝惜地用在我身上;但被夸奖说成熟,的确是第一次。

正当我在自我陶醉的当儿,萧师妹突然问,师兄,我真的那么幼稚吗?真的那么笨吗?

我在心里说,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是“正确”,第二个问题的答案是“绝对正确”;当然了,作为一个心地善良,并且足够虚伪的文学青年,我说出口的是,没有啊,我觉得你这样挺好,挺讨人喜欢的。

萧师妹说,那,你喜欢我吗?

我支支吾吾道,这个问题嘛——

萧师妹用尖锐的下巴戳我的肩膀,问道,师兄,你有GF了吗?

我坦然答道,我没有GF,但我有老……

话还没说完,萧师妹突然把嘴巴靠在我耳朵旁,呼出的气让我痒到心里。

她小声说,师兄,跟我交往吧。

今年我估计是命犯桃花,这都到农历年底了,先是有Gigi要我娶她,现在又有萧师妹要跟我发展男女关系。无奈我这人天生福薄,消受不起,一瞬间就被这沉甸甸的桃花运压垮,双膝一软就跪了下去,然后哎呀一声,整张脸跟跑道亲密接触,摔了个饿狗吃冰淇淋。

萧师妹尖声叫着,拖着我的手臂,想要把我拉起来。我翻过身,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不知怎样绊到了萧师妹的脚,然后,再次像庸俗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萧师妹也倒了下来,摔得要多巧就有多巧,刚好就扑在了我身上。

我跟萧师妹四目相对,如果按照电视剧的进展,男一号这时就会把持不住,跟刚失恋的女二号吻到了一起,用舌头去安慰她那颗弱小的心灵。

但是,请不要忘记,我是一个高尚的人,是一个脱离了低俗趣味的人,我又岂能任由事态如此发展?说事迟那时快,只见我托起萧师妹的腋下,然后一个釜底抽薪,之后再鹞子翻身,便站起身来,脱离了意乱情迷的险境。

萧师妹站起身来,不知所措地看着我。我不敢看她的眼睛,只盯着自己的鞋尖,一字一顿地说,对不起,我结婚了。

接下来的剧情就有些伤感 ,我跟萧师妹并肩走在跑道上,我把关于我自己的故事,跟萧师妹和盘托出。落花有意,流水已婚,这样的事情自古有之,使君有妇,罗敷有夫,伤痛的心一片空白,如何面对这迟来的爱——

萧师妹说,对不起。

萧师妹还说,谢谢你。

萧师妹最后说,真可惜。

我只好说,别想太多。

时辰已晚,一方面我牵挂着Gigi,另一方面萧师妹也再无想不开的迹象,于是我建议,不如就此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萧师妹低头说,好啊。

我吐一口气道,那我送你回单身公寓。

萧师妹说,不用了,我跟BF都吵翻了,今晚我回宿舍睡。

我挠头道,那好吧,我陪你走回宿舍咯,是哪个斋?

萧师妹低声说,银桦斋。

她突然提高音量,大声说,我们走吧。

然后她便头发甩甩,大步地走开;我明明没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却也不好意思追上去,只好低着头,在她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然后,我差一点就进了女厕所……

我站在女厕门外,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估计她是洗脸去了吧。

这个moment,我们一前一后,默默无语,走在静谧的校道上。路旁是一片荔枝林,头顶是昏黄的路灯光。我曾经多少次走过这条小路,景物跟几年前没有多大差别,我也只是老了几岁而已。

我跟在萧师妹的身后,看她一身白衣,在路灯下裙裾翻飞。她却突然把双手背到身后,摇摇晃晃地踱步,自言自语道:

路灯光下

我们踏碎了

一树斑驳

世界就此……

我吃了一惊,两三步追了上去,想要确认我有没有听错。萧师妹却回过头来,皱着眉头问,你干吗啦?

我挠了挠头发说,呃,师妹,刚才你莫非是在念诗?

萧师妹撅嘴道,是又怎么了,难道我就不能喜欢诗吗?

我赶紧解释说,师妹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这诗写得挺好的,想听你念一遍。

萧师妹快活地说,算你识货,这首诗我可喜欢了。你给我听好了:

路灯光下

我们踏碎了

一树斑驳

我微微一笑,用右手捂着胸口,接下去道:

世界就此睡去

如一婴儿

我们深夜起坐

看世界失了火

萧师妹惊喜地说,天哪,你也读过这首诗?

我哑然失笑,岂止读过?

萧师妹劈里啪啦地说,我是在学校BBS上读到的,写诗的人是前几任的文学版版主,我好崇拜他的。对了,你认识他吗?跟你差不多同届,你不会是真的认识他吧?

我说,我跟他还挺熟的啦。

萧师妹蹦前来说,真的吗真的吗,他长得怎么样啊,一定很帅吧?

我用拇指跟食指比出一个对号,夹在下巴上,歪着脑袋说,他就长我这个样。

萧师妹疑惑道,长你这……

她突然又后退两步,嘴巴张成一个O型,喜出望外地喊,天哪!师兄!那诗是你写的!

我施施然道,正是在下。

这个moment,萧师妹周围出现好多桃心,脸上崇拜的样子,就像等待签名的小粉丝。我心里不由得感慨万千,跟EX-GF多少次走过这条路,然后我写了多少首诗给她,却从未得到她的青睐。如今在同样的一条路上,几年前同样的那首诗,几年后轻易俘获了另一位姑娘的芳心。

再看萧师妹的眼睛时,我却发现有些不对劲了。她眼睛里水波流转,却发出灼热的光,在黑夜里摄人心魄。

我心头大骇,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之间斗转星移,不知怎么的,更不知是谁主动,我突然就跟萧师妹抱在了一起。

她说,师兄,我不在乎你有老婆。

她咬了一会下唇,终于说出了那三个字,我爱你。

比真情告白更加滚烫的,仍是她的眼睛,那么的爱焰闪烁,那么的意乱情迷。你眼神里的讯息我懂,像随时准备燎原的火。

萧师妹身材娇小,我微低着头便可以吻她;我还没有吻下去,萧师妹却闭起眼睛,不管不顾地迎了上来。

从庸俗到高尚有好长的路要走,而从高尚滑落到庸俗,原来只差几公分的剧情。

在这个moment,时间再次停止,我脑海里幻化出许多画面,我们并排坐在电脑前,一起玩WOW;我正在挥毫写诗,而她一只手牵起红袖,一只手帮我磨墨……

当时那张嘴离我的下巴只有零点零一公分,但是四分之一炷香过后,那张嘴的女主人将会彻底地鄙视我。

无胆匪类。

在千钧一发之际,我匆忙推开萧师妹,转身就走,落荒而逃。

我之所以走得那么急,是因为我实在怀疑,再多一分钟后自己是否能把持得住。师妹啊师妹,不是我薄情寡义,更不是你缺乏吸引力,只是我作为一个用情专一的文学青年,对劈腿具有很高的免疫力。

再说了,我作为新一代好男人的标杆,当今社会的道德楷模,是千千万万男同学的学习对象。搞婚外恋?人民不允许!

不过不管怎么说,除了Gigi之外,还有别的女人喜欢我,而且是青春无敌的美少女,这不但证明了我的魅力,也证明了Gigi跟萧师妹都是瞎了眼……

我快步走在校道上,沙哟娜拉,拜拜,我早早夭折的婚外恋,再见。

回Gigi家的路上,我一边开车,一边在想,今晚是个意义非凡的晚上,我经受了一次艰难的考验,证明我对党是衷心一片……

那么,该不该把这件事情告诉Gigi呢?不告诉她的话,就少了个邀功领赏的机会;告诉她吧,又怕她会龙颜大怒。做一个出色的公公,噢不,老公,原来是那么难啊……

我怀着这样忐忑不安的心情,站在809房的门口,过道里一片黑黢黢的,还有不知哪里传来的酒味。我跺了一下脚,感应灯这才亮了起来,这玩意最近失灵了,要让物业来换才行。

正在我掏出钥匙的当儿,我突然记起,这次半路杀回来的目的,是为了解救Gigi。那么,她究竟在不在家呢?会不会有歹人埋伏在门后,只等我一开门……

我自嘲地笑了一笑,即使在文艺青年里面,我也算是过于敏感,疑神疑鬼的一个。好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里来的那么多坏人。

在我把钥匙插进门孔的那一刻,突然间我脑后生风,一件凶险之物挟着万钧之势,直朝我后脑勺奔来,端的是要取我性命。

有埋伏!

然后我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