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先的一点点羞赧之意被他的话打得烟消云散。
“死妖孽，要你管！姑奶奶我武功差点，可我脑袋好使。”一个没忍住，把经常在心里偷偷念的名称吼了出来。
显然，某人是很会抓重点的，他松开搭在我腰间的手，有些好笑的看着我：“妖孽？”
我吐了吐舌头，心虚的转过头，见到从帘子里飞身而出的殇止时，紧张的抓住了他的衣袖。
书轩眉头几不可现的皱了皱：“一儿自己的安全好像还没保护好呢。”
“我……啊……”我猛地被钟燊甩向后面，钘汐一把扶住我，定睛看去，钟燊一袭白衣翻飞，几个回转之间便躲开了殇止的攻击，静静站在不远处，一脸玩味的表情：“千殇弦？一儿，你什么时候和离梦宫首席杀手感情好到同坐一架马车了？”
离梦宫……杀手……我沉浸在这个爆炸性消息中，也未注意到书轩在一旁听到钟燊对我的称呼时眼中怒意一闪而逝。
“你骗我。”殇止依旧一袭黑衣，长发被风吹得四处飘散，站在和我们对立的位置上，目光冰冷的看着我，脸上几乎可以刮下一层寒霜。
“我……”我不敢看她的眼神，忽又想起什么，反驳道：“你不也骗我，你从未说过你是离梦宫的。”
“江湖之人，若对我离梦宫稍有了解，便会知道我殇止之名，我并没骗你。”她依旧冷冰冰的说。
我彻底心虚，我连名字都在骗她，想起飏旸和钘汐两个老江湖，问道：“你们早已知晓？”
钘汐摸摸鼻子，不置可否。
这是什么状况？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就我一个被蒙在鼓里，还呆呆地将身旁要杀我之人当成好友，可是，为何要杀我？我和她既无杀父之仇，又无毁家之恨，我甚至，甚至在此之前都不认识她，就因为我不小心救了丐帮公主？就因为我不小心当上了【玄灵幻镜】的幻主？还是，就因为我叫苜茯一？
我心中忽感一阵酸楚，这算什么，天啦，这是个什么江湖！
水絮和爬下马车的泫栎在身后默默的陪着我，我深吸一口气，没关系，我还有她们，我还要留着这条命早日回家。
“你为何要杀我？”我看着殇止。
“奉宫主之命。”她冷冷回答。
“哈…好一个奉宫主之命，你我无冤无仇，我待你如友，你却要杀我，这样的世道和江湖，我不杀人，可人人都要杀我，我自认从无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却次次遭人狙杀，回回连累众人，你既要杀我，有本事杀了便是，从今日起，你只管找机会杀我，我随时候着…”我苦笑。
“苜苜……”水絮和泫栎几时看过我这副模样，都担心的用手扯扯我的衣袖，我看着她们，苦笑加深：“这样的江湖，原本就容不得你我做梦，我应该早就明白的，在那些杀我的人惨死时，我就应该明白的。”
“今日我不杀你，也杀不了你，但你我身份如此，便容不得我不杀你，终有一日……终有一日……”殇止说完，目光似有似无的扫了飏旸一眼，一个翻身，便消失不见。
我全身软了下来，像大病初愈时那般没劲，水絮和泫栎急忙从身后扶住我。
我淡淡扫了书轩一眼：“若书轩执意不肯成全，我也只好硬闯了，水絮和泫栎……我是绝对不会让她们离我而去。”
书轩定定看着我，过了良久才开口道：“我答应你。”然后转身踏上马车，在手撩起玉帘后，未转过身，又道：“我答应你，可你也别忘曾许诺我之事，自己说过的话。”说完，再不回头，直接进入马车。
苦茶儿狠狠看了我一眼，急忙跟着上了马车，驾车而去。
我脑中一片混沌，一直到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你曾许诺过他何事？”我抬眼，便见到钟燊一脸冰霜的站在我面前，低眉想了想，仍未想起什么，便呆呆地摇了摇头。
他神色一松，见我如此，似有不忍：“罢，罢，你上车休息吧。”待我在水絮泫栎的扶持下踏上马车，身后又传来他幽幽的声音：“你…无须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声音如一缕清风拂过我心底，我急急转头看去，见他早已转身牵过自己的马翻身一跃，动作说不出的优雅流畅，刚才的话，仿若只是镜花水月，只是我一时幻听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