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我和三个穿CK的美女
1363400000057

第57章 绝世美丽的脸 (2)

我跟卢真说别死撑了,我他妈就快坚持不住了,就算在贵阳缓和的阳光下,我仍然在干枯。我想去北京,我想隋棠。几个月过去了,进入了湿热的7月,仍然没有隋棠的音讯,不知道她和那个成功人士有没有进一步发展。卢真又发来一封信,还是好坏消息各一个。好消息是隋棠就快上节目了,中央2套的生活类节目。坏消息是隋棠已经订婚了,正是和那个“成功人士”。卢真这次的话有点情绪,他说:“哥们儿你认了吧,隋棠这种女孩注定要成功的,但是她要是选择你就注定不能成功。懂了么?现在是什么年代?要想成功得豁出一头!就算她是匹千里马也没处找伯乐去。况且现在的伯乐是怎么相马的?告儿你,那就是拉到床上骑一骑。是女孩都得过这一关!那个‘成功人士’我给你调查了,光他的名字前面的商标就够你念一分钟。他为人儒雅,又是钻石王老五,身家过亿。还记得追过隋棠那个鬼子么?他的财富能敌那个日本人成百上千倍……隋棠既没有成为天使也没有堕落成魔鬼,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勾当。她和他光明正大地订婚,他名正言顺地赞助她出镜。应该说隋棠运气太好了,有贵人相助……”卢真说:“你别去找她了。

你爱她怎么样?她爱你又怎么样?那样的生活一辈子和一天没什么区别,都是一个内容。可隋棠面前的路不一样,将来她的时装都会从巴黎米兰订做,她洗一次澡用掉的花瓣和牛奶就够你这样的人挣一个月,一个月!”期末了,在期末考试中,学业荒废了很长时间的孩子们全部通过了及格线,优秀率达到了80%。村长特意请我去他家吃饭犒劳我。一杯白酒下肚,村长的舌头开始打结,还拉过一个女孩给我倒酒。村长说,这是她闺女,叫小霞,是“整个村子里最漂亮的姑娘”。漂亮女孩我见过很多,我抬头看了姑娘一眼,发现她也看着我。说实话,我对整个村子感觉挺失望。学生们放暑假了,我还是没有收到隋棠的来信。我对她的想念已经达到了极限,我开始好笑地觉得我是为想念她而活。村长家买了一台彩电,村里的孩子们都跑到院子里看电视。村长把频道转成中央2套,正在上映一档生活节目。我的身体在那一瞬间僵住,我大喝一声:“别动!”然后呆呆地趴到电视前面。电视里,隋棠如兰的气息扑面而来。我听见一个叫王芸的小女孩在身后说:“看,白老师喜欢电视里那个小阿姨。”一群孩子开始起哄羞我。刘小虎没有起哄,他说:“但是那个阿姨肯定不喜欢白老师。

她那么好看,白老师配不上她。”王芸说:“你瞎说!白老师才好看呢。”刘小虎说:“那……阿姨也不会看上白老师,人家是大明星!”王芸:“才不是才不是,你尽瞎说,你看,你把白老师都说哭了。”我用手抹了一把眼角,热乎乎的一片。我真的哭了。我在疯跑,跑过田埂,跑过山坡,我躺在没人能找到我的河岸上,把所有的音量放开学起了高中时的狼叫:“翱——翱——”“翱——翱——”那些眼泪,我以为永远都不存在的滚烫的眼泪,此刻真真实实地淌在脸上。我像个孩子放声大哭。我趴在地上,抱着大地哭。我“啊——”地大叫,大山里便传来“啊——”地大叫。我喊:“我最爱的人——” 大山便回应:我最爱的人哟——……我收拾了行装准备去北京找隋棠。山冈上站满了来送我的孩子,老村长带着他们送了一程又一程,没人说话也没人回去。我俯下身去摸了摸刘小虎的头,说:“老师会想你们的,你们会想老师么?”结果刘小虎扑到我身上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抬头看村长的脸色。我问他怎么了。他告诉我:“村长说不准我们哭,还说怕你看咱们村的笑话,其实我们都舍不得你走……”话一说完,所有的孩子都哭了。我直直地立在上冈上,身前是数十个需要我的孩子。

他们眨着的眼睛就像山泉一样清澈,那是一种无法拒绝的清澈。我最终没有去北京。两个月之后,在九月,我结婚了,新娘是村长的女儿吕小霞。每天从学校回来,都会有香喷喷的饭菜等着我。我备课的时候,小霞就在外屋给我洗衣服,给我一种四平八稳的感觉。有一种说法:爱情只有六个月,剩下的只是生活。如果我还有50年寿命,按照这种说法,爱情只占生活的1%,应该不用计较了吧,我想。村长喜欢和他的新女婿喝酒,还是逢酒必高,高了就会跟我说,他吕家是村里条件最好的一户,我和他家小霞真是门当户对。之后他向我透露,说小霞老早就看好了我,只是看我心高气傲不敢跟我提亲,没想到我也有这心思,一提就同意了。末了叮嘱我要对小霞好,“我女儿是整个村里最漂亮的姑娘,你小子造化啊!”我点头称是。小霞总是问我为什么选择她,而我总是笑着看她不说话。她说死样子!你就嘴硬吧,我都看见你给我买的衣裳了。衣裳?衣裳!隋棠那件米色的韩版风衣!!小霞兴高采烈地把风衣翻了出来。“没想到你还知道疼老婆哦,多少钱啊?给我看看……啊,69块啊!这么贵!”她少看了一位数。我赶紧一把把商标扯了下来。

我想起隋棠试穿这件风衣时的情景,想起了她对“韩版”的定义,心里默念着:女孩都觉得漂亮,女孩穿上得体大方……小霞幸福地倒在我怀里,说傻瓜,下次别买这么贵的衣裳了,样式怪怪的,不好看。我紧紧攥着标有699的商标,觉得韩版服装的商标太硬了,硌得我手心疼。不知道是爱情的作用还是风衣的作用,小霞突然满面春风地跳下床,说给我看点东西。等她再次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四封信和一个牛皮纸袋。我看了落款,一下子怔住了。上面是我熟悉的小钢笔字,娟秀地写着:你的棠棠。再看日期,全部是4月到9月之间,结婚之前我最痛苦难当的几个月。我的脸在瞬间灰白,像死人一样没有血色。小霞见状也没了笑容,我听见她在我耳边解释:“这信不是我藏的,是我爹,他说这个叫棠棠的女孩一定是催你回去的,你要是看见了这信没准儿会离开我们,那些孩子……”血腾地涌上头顶,我已经听不下任何语言。我把信逐封拆开。第一封信,3月15日:白天:我们已经有358天零七个小时没有见面了,你还好么?北京的春天来得很早。广电总局附近有一所小学,上下班经过时会听见他们朗朗地读书声:“春天来了,叶子绿了……”你那里的孩子们也是这么读的吧。

当这么多人一起提醒你春天来了的时候,你会想一个人吗?我觉得我要在北京扎根了。受你的影响,我也喜欢把城市比作女人。北京应该是那种略施粉黛,鼻直口方的气质型女人。她不算风情万种,因为她不需要那样暧昧,她是一个正室,受男人的追捧,受女人的艳羡。我喜欢生活在这样隆重的环抱中,甚至也喜欢这种风韵之下的重压。城市就像女人,可以妖而不美,却无法美而不妖。所以有时我会怀念生活过的大连,会泪流满面。我正在变成一个妖艳的女子,我留长长的指甲,戴浓密的睫毛。我穿Versace背LV,拧开chanel的盖子,手再也不会发抖。我在男人们的目光中走过,我不戴墨镜,因为我想在我戴墨镜之前让更多的人看见我美丽的样子。我想,他们一定看不见我的难过——在一个女人最美丽的时候,她爱的人却不在她的身边。白天,来找我吧。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就是不能失去你。你的棠棠第二封信,4月15日:白天:我又等了你一个月,你离开我已经是第389天,我不怕等,但是我害怕等不到你。我做了别人的女朋友,他是一家大公司的CEO,也是我们台的赞助商。我做她的女朋友是因为有一天他告诉我他赞助我们台只是因为他喜欢我。

还因为他可以让我上节目,上中央电视台的节目。我觉得他在用钱权温柔地砸向我,让我一点都喘不过气——他要和我结婚。我很孤独,我会把公寓里所有的灯都打开,所有能发声的电器都调大音量,可还是觉得孤独。我蜷缩成一团,坐在地上抱着腿哭。直到有人从背后把我环住,给我披上衣服。我多希望那个人是你。来找我吧,然后我就嫁你,我愿意做那个永远只喝可乐的简单新娘。你的棠棠第三封信:6月24日白天:昨天是我订婚的日子,我喝了很多酒,醉倒的时候仍然不忘对他说:如果在结婚前你来找我,我和他的婚约就自动取消。结果今天早晨我便反悔了,我收拾了行装,准备离开北京到贵州找你。我不要那些奢侈的品牌和华丽的名片,我只要你。他说了很多话都没能拦住我,直到我提着皮箱走出公寓的门。他说,对你给我过去他鞭长莫及,但是从现在开始他可以给我绝对的爱。他问我,你能吗?我提着皮箱的手悬在空中,不知所措。我也问我自己,你能吗?我甚至不了解你在做什么想着什么?我知道你正在从事着你热爱的事业,我知道你一定有你的理由。

但是可不可以给我回信?告诉我我们之间还有没有可能?你可以感动整个乡村整个中国,为什么唯独不能把感动留给我?我的婚礼定在8月26日。我会等到你的,是吗?棠棠一口气读完三封信,我简直不能呼吸。8月26日!8月26日!!我估计以后再也不敢看《大话西游》,因为有人比紫霞仙子还惨,既没有猜对结果,也没有猜对这过程。我魂不守舍地打开第四封信。里面没有称呼也没有正文,只有满纸的风干的泪迹。在信纸的右下角是被泪浸花的日期——8月25日夜。隋棠在最后一封信里给我寄来的,是她结婚前夜的眼泪。我疯了一样拿过与第四封信同时寄来的牛皮纸袋,使劲地撕着封口,怎么撕也撕不开。我猛然用力将纸袋撕破,“噗——”的一声。那一刻,我看见隋棠素描像的碎屑冲破了口袋漫天飞舞,我呆呆站在屋子的中间,看着隋棠的碎片绕在我的头上,我的左右,慢慢飘落尘埃。拼凑出一张绝世美丽的脸,像雪片一样凝在地上……裴蕾我的衣帽间里有一面穿衣镜。我总是在半夜醒来,来到镜子前,问自己:这是裴蕾吗?我一盏盏地打开灯,强烈的光晕聚拢在我的脸上,让我看清那就是裴蕾。

她在变坏,她在变老,她在变得忧伤,但那忧伤没人知道。离开的第一年,我的车子不敢在学校旁驶过,后来我觉得裴蕾了不起,我不屑再想起那片银杏树林还有那些砖红色的宿舍楼,只是那些景象在梦里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我常常做的一个游戏:我躺在浴缸里,用指甲将手腕划出一道白线,我想象着红色的云朵象棉絮一样溶进水里,给我带来死亡的窒息。我从未想过快乐会成为一种奢侈品,拥有的越多,快乐就越发奢侈。最初的时候,我可以每天会心地笑,后来是几天一次,再后来……我对着镜子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镜子前的女子依然美丽,她努力笑给自己看,而镜子里的人却在掩面而泣。最终他还是走了。酒瓶狠狠地掷向那面镜子,镜子里的裴蕾颓然碎掉。浴缸里放满水,我把碎片架在手腕上,轻轻一划。我看见水面上殷红色的棉絮缓缓下沉,很漂亮。我又梦见了那片银杏林,梦见那个穿裙子的女孩高高地立在台阶上,那一张张忧伤的脸象风一样滑过,有白天,卫冰,卢真。我很想回去看一看……第二天清晨的阳光将我刺醒,我的手臂飘在淡红的水中,手腕上的血伽在水面摇曳,像谁的记忆在挣扎。我尝试着恋爱过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