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百万扶着醉成一滩烂泥的陈露来到大街上曹百万扶着醉成一摊烂泥的陈露来到大街上,陈露完全一副垂死样,曹百万一手揽着陈露的腰,一手打车。奋力把陈露塞进出租车的时候,曹百万却愣住了,不知道该往哪送。曹百万努力地晃着陈露的脑袋,把陈露晃醒,陈露却哼哼唧唧地用胳膊缠住了曹百万的脖子,并把腿也搭向了曹百万的身上,司机偷窥了两眼,眼神相当猥琐。曹百万当时以为是这家伙盯上了陈露,后来他回忆到这里才想起来,这根本就是一个阴谋!
司机说两位要不先下车搞清楚要去哪再叫车,或者直接去“如家”?曹百万说没那么多事,去锦江之星。司机说哪个锦江之星,上海那么多锦江之星。曹百万说随便随便。
司机把他们俩开到了最近的锦江之星,曹百万负重上前,幸好还有房间,等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陈露扶进房间之后,曹百万心想自己还是要离开,否则出点岔子,这事就说不清楚了。可是脑子清醒,身体却不听使唤了,挣扎了几下把自己挣扎睡了。
恢复知觉是在两小时之后,急促的脚步声,剧烈的敲门声,开门,严厉的质询,镁光灯闪耀,一切瞬间铸成。
直到出公安局的时候,陈露都没有醒过来,但是警察却莫名其妙地把他们放了,曹百万说别轰我们走,走了还要去锦江,还要被你们误抓,我在这等她醒来吧。警察说你真是醉得不轻,那根本不是锦江之星,是锦红之星,仿锦江的。
回到医院的时候,丛小明简单问了一下曹百万夜不归宿的问题,曹百万说吃完饭跟以前广告公司的几个朋友一起打牌,正好陈露也都认识。曹百万无奈地说没办法,欠人家那么大的人情,总要好好招呼人家,而我跟陈露共同认识的人也就那么几个。曹百万的解释合情合理,丛小明并不怀疑,可是郑秀兰觉着有问题,说你欠她那么多钱,你还要跟她打牌,那你赢她钱算还了债?输了钱算追加的债务?曹百万想了想不好回答。郑秀兰说所以我觉得你撒谎了,你们在一起打牌是很尴尬的事,按照我的分析,你并没有跟她打牌。曹百万说妈你别自作聪明了,说完把手机翻到陈露的号,递给郑秀兰,郑秀兰说少给我来这一套,你们肯定早就串通好了。曹百万做痛心疾首状,丛小明把老妈推开,说百万别理她,更年期综合征又犯了,我相信你。
可是昨天晚上到底进了锦红之星后发生了什么,曹百万自己都不知道,而为什么公安那么容易就把他放回来了,他也不知道。
曹百万正想着,忽然一个高大威猛的老外提着大包小包来到了蹬倒山的病房,放下东西就展开大猩猩一样的臂膀象老鹰抓小鸡一样冲丛小明杀将过来放下东西就展开大猩猩一样的臂膀像老鹰抓小鸡一样冲丛小明杀将过来。丛小明努力躲了躲,还是被老外搂在怀里,并把唾沫抹在丛小明脸上。丛小明尴尬地推开老外,说了一串英语,老外摊摊手,说了声sorry,这是曹百万唯一听明白了的单词。曹老妈和郑秀兰站在旁边,嘴巴张成搁浅的鱼状。
老外又转身很绅士地伸出手来跟曹百万握手,并用蹩脚的中文说我叫马丁内斯。曹百万见看了丛小明一眼,使劲地握住了老外的手,并幸灾乐祸地看着老外的脸扭曲着。马丁内斯最后抽出手来惊讶地说画家,你是画家!曹百万说我不是画家,我是她老公!
总之那天闹得不欢而散,曹百万问丛小明马丁内斯为什么会知道我们的情况,丛小明说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以前公司的同事说的吧,曹百万盯着丛小明的眼睛,似乎没有目光闪烁言无不尽的嫌疑。
曹百万忐忑不安地过了三天,一来上次旅馆的事一直在他心里转悠,二来再有几天蹬倒山就拆线了,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蹬倒山身体其他功能恢复得还好,现在四肢已经挺有力量了,他经常会撕扯眼睛上的纱布,有的时候还会爬起来,用小手到处乱抓。
医院有个家属活动室,这里有电视、影碟机等等,供病人家属休息时休闲放松的,曹百万他们没事的时候也会来。蹬蹬今天睡得比较舒服,曹老妈在病房守着,曹百万和丛小明来到了家属活动室,郑秀兰晃晃悠悠出去买早餐,一切都那么自然。休息室里人不少,都是是些长期照顾病人的家属,在这里看看新闻。
漫长的领导开会,让新闻变得枯燥乏味,曹百万看得昏昏欲睡。忽然丛小明狠狠地拐了他一下,说百万,你看电视上那不是你吗?曹百万猛地睁开眼,电视里正在播放上海市扫黄打非的成果,一个特写镜头连曹百万脸上有几颗痣都展露无疑,曹百万对着镜头高喊着,扁桃体都看得清清楚楚,可是没有人听见他在说什么。丛小明的尖叫让全房间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曹百万脸上,大家都惊讶地发出了不同的声音,但意思基本一致,这个人就是电视上的人。电视镜头切换,出现了曹百万的上半身,裸露,一丝不挂,接着是陈露的镜头,面颊绯红,表情暧昧,目光迷离,衣衫不整……曹百万这才反应过来,到处找遥控器,可是已经晚了,该看的,丛小明都看到了,全房间的人都看到了。曹百万像桥底下举着炸药包的董存瑞一样高喊,:“误会,误会,这是误会!”
“误会!你看看这是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神出鬼没的郑秀兰已经站到旁边,把一叠报纸狠狠地砸到曹百万脸上,说打牌?两个人在宾馆里脱光衣服打的什么牌!郑秀兰的话让全场哄堂大笑,曹百万尴尬地站在那里,看着地上的报纸头条,自己无限猥琐的特写。丛小明慢慢弓下腰,拣起报纸,认真地看了一遍,然后扔掉报纸,悄无声息地走了。
一连几天都没有人再理曹百万,连曹老妈见了曹百万都摇头叹气。曹百万拉住老妈说妈这是个误会。曹老妈说陈陈,要不你别硬撑着了,蹬蹬这病实在不行就放弃吧,你压力太大,容易犯错误。曹百万捶胸顿足,以头跄床垫以头抢床垫。
直到蹬倒山拆线的时候,曹百万都过着隐形人的生活。
终于到了蹬倒山拆线的那天,所有该来的人都来了。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看着医生把纱布一层一层从蹬倒山的脑袋上揭下来,直到最后一层。医生小心翼翼地把纱布揭下来,蹬倒山却依然闭着眼睛。病房里安静得吓人。医生向丛小明使了个眼神,丛小明轻声叫了蹬倒山一声,蹬倒山立刻寻声转向丛小明蹬倒山立刻循声转向丛小明,但依然不肯睁眼,医生又示意丛小明换个位置。丛小明又叫了一声,蹬倒山又转过脸来,并且在众人瞩目中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着丛小明。整个房间的人都高兴地叫了起来。医生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又让丛小明换个位置。
可是不幸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蹬倒山依然看着丛小明原来的位置,对着一面墙兀自微笑。丛小明有点控制不住了,想要冲上去,却被医生拦住。医生让其他人都出去,只留曹百万和丛小明在房间里,并叮嘱丛小明一定要冷静。医生拿一个小手电筒调出不同的光,从不同的位置照过去,看蹬倒山的反应,结果只有当光最强烈的时候,蹬倒山才会缓慢地转过去。
检测完毕,医生认为角膜没有问题,蹬倒山的视神经问题比较严重,只能长期用大量高效的药物来帮助视神经恢复敏感度,而且,这可能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少则几年,多则十几年甚至几十年!
“几十年?几十年我都死了。”丛小明自言自语。
医生走了,其他人迅速拥进来,郑秀兰不顾现场气氛沉重,问丛小明怎么样。可是丛小明目光呆滞表情木讷,根本说不出话,郑秀兰又拉了一下隐形人曹百万,曹百万摇摇头说,眼角膜是好的,视神经不行,需要几十年服用高效药物来恢复。曹可安扶着曹老妈,摇头叹气。
大家正愣着,忽然丛小明冲上去抱着蹬倒山,蹬倒山也高兴地在丛小明怀里蹭来蹭去,丛小明自言自语,说这么漂亮的大眼睛,怎么会看不着,说着拿手在蹬倒山眼前晃,可是蹬倒山没有丝毫反应。丛小明有点急了,她晃着蹬倒山的肩膀,说你看着我,你给我看,你给我看!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你居然看不到我!
丛小明有点歇斯底里了,曹百万赶紧冲上去抱住丛小明,郑秀兰抢出了蹬倒山,丛小明撕打着曹百万,嚎啕大哭号啕大哭。
这时候病房门开了,陈露袅娜地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