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嫣依旧抱膝坐着,“我不是躲在这里,是没有兴趣参见那样的宴会。”这里不属于自己,她明白她只是一个奴隶和被掳劫的人犯。
想起白天孟子涛的话,不禁寒意阵阵涌上心头。“耶律清就要送嫁公主过来,如果你想见他,最好别想着逃跑。这里山势险要,你是跑不出去的。贺兰山口有重兵为守,如果不小心只有送命。”他已经猜透了她想逃跑的心思,把情形告诉了她,表明了她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她如何不明白,自己只是个弱女子,如果擅自逃跑,唯有死在这山里。耶律清要送嫁而来,她要见他。只有保住了自己的性命才能见到他。
半晌没听到紫嫣的回音,他干脆撩起袍子,坐在了她身边。天色已经渐暗,除了远处喧闹的歌舞声,四周便是一片寂静。
“你真是个奇怪的女人?”他的眼神定定的锁住了她的侧面,眸中闪过一丝讶意。从她的侧面看,却又多了另一番风情。
“我奇怪吗?”紫嫣低垂着头,声音淡漠如天际飘忽的流云。“请问公子,难道不觉得自己的唐突吗?”
“不觉得唐突,因为小王我知道你是谁。”李苍然定定的目光所住了她在月色下绝美的不染铅华的身姿。因为贪慕,因为缠绕不去的思念。他确实打探了她的来历,只是他并不知道她真正的身份。她的身份如谜一般,就如此刻月色下的她,朦胧中就像盖着一层面纱,神秘而悠远。
“你是一位小王爷。你知道我的身份。”嘲讽似的,她的唇瓣展出了一抹似有若无的淡笑。云淡风轻,却又别有深意。
李苍然忽然朗声笑了起来,笑声清澈。“你不就是子涛的一个奴吗?只要小王想,子涛自然会给我这面子的。”他嘴上虽说得笃定,但是心底却并没有多少的底。他从没见过孟子涛对一个下人,如此的溺爱。今天的狩猎只有贵族才有资格参见。可是他竟然把她一个奴带着了身边。这违反了常规,也违反了平日里他的脾性。
紫嫣起身,袍子被风吹动,轻轻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随即淡淡的清香飘散在这草原的空气中。飘拂过李苍然的鼻息间,令他的心一瞬间就像沉迷在了花海中一般,有了痴迷,有了震撼。让人怎么也分不清到底是痴迷于她淡淡地香气还是草原的芬芳。一愣间,他也没有去拉住她,只是定定的凝视着她的背影,任她消失在灯火阑珊处。
回到暂住的帐篷,撩起了门帘子,里面漆黑一片。摸索着从小矮桌上拿起了火褶子,点亮了桌上的油灯。门帘子被风吹起,也摇动着桌上微弱的油灯。油灯的光影下,紫嫣拿出袖子里藏着的绣册仔细研看揣摩着。金丝分有18种,镶入金丝方能体现绣品的富丽精致。针法……。
紫嫣的眉头不由拧了起来,为何一定要苏州府的针。又拿出娘亲留下的针盒,打开仔细研看着。这从最细小的针到粗的针也没有多少的区别。可是绣一件绣品却要分清各种所用针的大小。
忽然一声沉重的声音,好像重物坠地的声音,在帐篷口响了一下。紫嫣抬起了酸痛的脖子,朝门口望了一眼,却见孟子涛身边的小厮探进半个头来。“姐姐,能否一起帮个忙?爷他醉了。”小厮阿达眼中满是无奈。爷的身材这么高大,可是他才及他的肩头,这么重的庞然大物压着他,让他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移动到了这里。
放下手上的绣册,紫嫣的眉头凝的更紧了。想要不理他,可是看看这小厮阿达也不过一个十来岁的半大孩子,又生了恻隐之心。合着两人之力,才好不容易把他安顿好了。
没过多久,帐篷里来了两个披着长发的丫鬟。“姑娘,请您跟我们走。”丫鬟手上捧着华丽织锦缎面的衣裳和一双绣锦的靴子。朱漆的大盘子里还放着几样饰品和髻花,纯金的髻花上缀着几颗闪亮的玛瑙。
“你们是谁?”紫嫣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她们,这两个丫鬟不似将军府上的那些丫鬟都身着粗布青衣。这两个丫鬟的衣裳是绸缎的,虽不是上等的缎面,但是也应该不算太差。在西夏能穿上绸缎的丫鬟,恐怕不是一般人。
“姑娘何必问奴婢这么多,到了自然不就知道了。奴婢现在跟你多嘴了,是坏了主人的规矩。”稍稍年长的丫鬟,伶牙俐齿的。一张粉面上,几乎看不出她心底的任何表情。
紫嫣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外面。此刻的草原上歌舞正浓,篝火旁舞女的妖媚舞姿,尽情的舞动着属于她们的快乐。男人们大声地说话,大口的喝酒吃肉。好一派豪爽彪悍的景象。
“姑娘请。”稍大的丫鬟率先挑起了门帘子,带着托盘走了出去。
草原上空的星星异常的明亮,流云浮过后,天幕上璀璨异常。抬眼,满目的惊异。转身正欲离去时,耳边却传来低低的仿似野兽喘息的呻吟声。“都怪我,不该带她来这里的,不该来……。”许是酒意已经上头,他躺在毡子上,正自懊恼着什么。
来到华丽的帐篷外,硬是被两个丫鬟推进去,里面空无一人。拽着换上了那朱漆盘子里的丝绸绫罗衫。飘飘然恍若仙子降临人间一般,顿时令整座帐篷里放射出无比的艳丽之色。两个丫鬟惊诧于紫嫣的绝美,怔然间,看到撩起帘子的人。接到指令,悄悄弯腰施礼后,退了下去。
一身的华贵袍子,齐肩的发不羁的飘散着。高挺的鼻子,一双深邃的眼睛闪烁着深不见底的幽幽光彩。似乎是老天爷为他精雕细琢的脸型,配上了他修长的身材。完美的比例,逼人的贵气,令人几乎不敢仰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