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歌曼舞,罗衣半解。酒香弥漫在这如三月阳春的大殿里,歌舞再美,紫嫣的眼皮还是不受控制的在上下打架。她好累,昨晚赶了一夜的手巾,郡主竟然连正眼也没瞧上一眼,就故意落在了车轮下。长长的指甲嵌进了手掌心,划出了丝丝醒目血痕。她靠着痛来提醒自己不能睡着了,主子在寻欢作乐,这做奴才的就得陪着。谁叫自己是奴才来着。
“公主,你看这美吗?”耶律清拿出棉布手巾,上面几朵梅花娇艳绝美,涌上暗香阵阵。那梅花的花蕾鲜艳夺目。那是紫嫣滴在上面的鲜血,只因没有红丝线,她用针戳破了手指才染上的。
“王说美就美。”兰情已是双颊染晕,娇弱无力了。这契丹的酒,岂是中原女子喝得的。
紫嫣看到手巾竟然落在了耶律清的手上,心中甚感奇怪。难怪自己回来后寻了半天都没寻到。
“你知道,这幅手巾绣工多精美,是我从没见过的精美。”他陶醉的把手巾放在鼻子下嗅着,好似想闻这梅花上的幽幽清香。
“你能告诉我这是谁的绣工吗?”他挑起了兰情的醉颜,在那红艳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是紫嫣绣的。我恨紫嫣,恨她的美貌,恨她的聪明可人。只要紫嫣出现我就失去了颜色。”兰情醉意迷人的斜倚在耶律清的怀里,嘴里喃喃自语的说着破碎的醉语。
“她的美貌,她美吗?”耶律清却不看紫嫣,他知道她的喃喃自语只有他听到了。没有人会听到她的醉语。
“来人,扶你们的主子回去。”耶律清眯了下眼睛,看着上前来扶兰情的紫嫣。
幽香阵阵袭人,他出其不意的用大手扣住了紫嫣的手腕。只想认真看看她是否就是那令自己失了魂魄的女子。
“王请放手,奴婢只是一名粗使丫鬟。”她被带入了他男子宽阔的胸膛。她惊慌失措,这男子是王,自己万万惹不得。她提醒着自己,挣扎着想从他的怀里出来。
“你告诉我,你是否认识我?”浓浓的酒气喷在她的小脸上,凑近脸颊的男子气息,差点把她淹没。
“奴婢,不知道王在说什么。”紫嫣躲闪着他灼人的目光,从他怀里狼狈的爬了起来。
“告诉我,这梅花可是你绣的?”他假装醉酒的斜睨着她。刚才他已经看到了她雪白脖颈后的那颗红色的吉祥瘛,那令他兴奋不已。自己寻了那么久的女子竟然就躲在自己的南院而不知道。
“是奴婢绣的,那是奴婢瞎绣的,粗劣不堪,王能否还给奴婢?”紫嫣期望他能把手巾还给自己。
“你拿什么来换回你的手巾?”他忽然来了兴致,不顾其他院里的王在这里,嬉笑的露出了一抹轻佻的表情。
“那奴婢不要了。”紫嫣往后退去,眼中一抹倔强闪过。他要就让他拿去吧。反正是郡主不要的,她暗思后,眼睛便不再看他。
“你过来,把这杯酒喝下。”一双厉眸微微斜睨着她,他看到那抹一闪即逝的倔强。这个陪嫁丫鬟果然与众不同,她口口声声奴婢。可是眼中的倔强岂是一个奴婢该有的。这丫鬟没有奴性,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女子。
“奴婢遵命。”雪白葇夷接过大碗,闻着那充满辛辣味的酒。她的手微微颤抖,她从未喝过酒,更不知道这酒到底是何等味道。敛上水样的双眸,贝齿在唇间咬出一圈花的边儿。一碗烈性的酒,就此滚落喉间。潮红立时泛上脸颊,只是一边儿红的绝美,一边儿却黑的可怕。
“你可以先回去了。”看着从她眸里滚落在桌上的泪珠,他终于不忍再欺负她。挥手让她离去。他从未为了看到一个女子的眼泪而放过她,可是竟然不能抵挡她因呛酒而咳出的泪水。
努力想摆正身子走出去,可依旧无法控制自己那踉跄的脚步。大殿外寒风凛凛,凄凄的呼声,暂时令她的脑子清醒了些。喉间像有火焰在燃烧,想吐却又吐不出来。
终于勉强的晃到了柴房里,头一歪,就躺倒在了那小床上,破旧却又异常干净的棉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