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蓝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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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半个月一晃过去了,一个月也很快过去了。时间好像过得很快,其实也很慢,每一天她揉着自己的心口说:“快了,快了,就要回来了,说不定明天他就出现了。”时光列车一滑就进了五月的隧道,可是他一直就没有回来。阳台上的那盆栀子花都快要开了。

月亮是朵花!——一朵盛开的栀子花,一朵忧伤思念的花。开在她心里,也开在他心里。她在月光底下无助的想着他,想得心发软了,她便起身穿衣,已经一天没有下楼了,又一个漫长的难捱的周末!

来到楼下时,她还觉得自己像在腾云,虚无缥缈的,身子轻飘飘的往前走着,她感觉自己就像寂寞嫦娥,孤独地在月光下起舞,却没有听到一个掌声。

她一个人在路上慢慢的走着,身子在夜色中左摇右晃,象个喝醉了酒的人,走了一会便气息不匀,此刻她实在是不堪重负了,她回转身来在刚经过的一个花坛边坐了下来。这个花坛很小,是在一个街角的空隙里,形状倒有点像中学时用的三角板,直角的那种。花坛里种着一些花,还有一些低矮的红色植物,不像草也不像花,但微风过处,也还有些风情。花坛的边沿是稀稀疏疏的竹子,月光下满地斑驳的竹影。花坛里静静的坐着几个人,不知他们在月色下想些什么?蓝锦坐在长竹椅上呆呆的望着他们,眼神空洞。一直跟在她后边不远处地方的人,在竹影旁站了一会,便也过来了,在长椅的另一头坐下。蓝锦听到声音投过去虚无缥缈的一眼,愣了一会便脱口而出:“世泽,你怎么也在这里?”

那人神情恍惚的笑了一下,便靠了过来,握住她的手说:“妹妹,是我!”

“俊一,是你?”蓝锦从梦幻中惊醒,她抽出了自己的手,无限怅惘的说道。

“是我,你怎么了?很累吗?。”梁俊一落寞的说道。

“心累。”蓝锦自言自语的说,突然她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每天在你楼下,只是不敢上去找你。”梁俊一心痛的看着蓝锦,不无凄凉的说道。

“唔?”蓝锦并没有问答案,答案写在梁俊一思念的眼底。

过一会,他又神情落寞的说:“今晚的月亮真好!”

“嗯,真好!”蓝锦的脸上突然变换了一种神情,她望着月亮笑了,笑得有点神秘莫测。而那个笑容在梁俊一眼里看来却是不胜哀伤。两个人静静地坐在花架下,看月亮移过中天。一块云彩飘过来,月亮生气的躲进去了,一会,又忍不住地探出半个脸偷看世间大地。两颗小星星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快要端午节了!”沉没半天,梁俊一开腔了。

“还早呢!”蓝锦做梦似的醒了过来,她看着自己的白色凉鞋,白色花边裙子。

“不早了!——我今天给干妈打电话了,她告诉我你爱吃花生肉粽。”

“哦?……”蓝锦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嗯,干妈还让我带你回去看龙舟……”他迎着她的目光试探性的说道。

“去哪里看?”

“你家乡,好吗?”

“回荆州?”

“是,去吗?”

蓝锦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她开口问他:“你今天来就为这个?”

“不,我想看看你!”

“嗯,……”

“要不我带你出去走走,好吗?”

“去哪里?”

“海边,好吗?”梁俊一苦闷的心中突然又生出无限的希望来,他有点紧张,有点激动,以至于声音有点颤抖。

“会不会太晚了?”

“不会。”

“可是我太累了,走不动。”

“我们开车去,很快,我带你去听海浪的声音,到了那里,你就会知道月光下的大海是多么美妙!”他恳求的看着她。

“嗯。那你呆会再送我回来?”蓝锦看着他,声音温柔了起来。

“好的,一定,一定,你放心。”梁俊一像学生给老师做保证似的,他不敢造次了,他知道蓝锦的性格。

“过去吧,车就在那边。”梁俊一指了指街对面的停车场。

蓝锦站起来,头突然就晕了,她伸手搭在椅背上,说:“好晕!”

“嗳,你没事吧?你是不是没吃饭?”梁俊一吓坏了,他赶紧扶着她,低下头关切的看着她。

“不是,可能睡得太多了。”

“是不是睡了一天?——嗯,那好,慢点,别摔交了。”梁俊一扶着蓝锦慢慢地过了马路,来到车旁边,他把门打开,一只手护着蓝锦的头,防她不小心撞在车顶上,另一只手牵引着她坐了进去。待她坐定,他从车头绕过去坐了进来,帮她系好安全带,车子左弯右绕的开出停车场,来到大街上,街上还是车如流水,行人不断,他扭头看了她一眼问道:“要不要听歌?”

蓝锦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他伸手扭开音响,里边不知谁在唱《披着羊皮的狼》:

我小心翼翼的接近

怕你在梦中惊醒

我只是想轻轻的吻吻你你别担心

我知道想要和你在一起并不容易

我们来自不同的天和地

你总是感觉和我一起是漫无边际阴冷的恐惧

我真的好爱你我愿意改变自己

我愿意为你背负一身羊皮

只求你让我靠近

让我爱你相偎相依

我确定我就是那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而你是我的猎物是我嘴里的羔羊

我抛却同伴独自流浪

就是不愿别人把你分享

我确定这一辈子都会在你身旁

带着火热的心随你到任何地方

你让我痴让我狂

爱你的嚎叫还在山谷回荡

我确定你就是我心中如花的羔羊

使一个男人无法表露脆弱的感情

我有多爱你,就有多少柔情

我相信这柔情定能感动天地

蓝锦闭着眼睛听着,眼角慢慢有一颗泪滑落出来。歌声停止时,车子停在了一个山脚下,梁俊一轻声说:“到了。”

“嗯。”蓝锦拭去眼角的泪滴,看了一下周围。殷殷的她听到了海浪拍打着沙滩的声音。大海一定在这附近!——她想。

“下来吧,就在前面。”梁俊一绕过车头来把手伸给她,她犹豫着抓住他的手钻出车子。走了没几步,绕过山坡,眼前顿时开阔起来,白色的沙滩,月亮照在黑黝黝的大海上泛着点点银光,一阵海风迎面吹来,在夏初的月光中,她像条美人鱼悄无声息的走在沙滩上。

梁俊一站在身后不远处看着她,月亮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显得柔和了许多。一阵阵的海风吹来,蓝锦沐浴在月光中的身子轻微颤抖了一下,她回头望了一眼梁俊一,脸上露出一个奇异的笑来。

梁俊一轻轻走过去,攀住她的肩膀问道:“是不是冷?”

“嗯。”她应了一声,说:“风好大。”

“我去给你拿件衣服?”

“不要了。我一个人在这里害怕。”

“那我们回去吧,不要太晚了,好吗?”梁俊一把她往怀里拥了拥。她突然就站定不动了,抬头,她脸上有一丝隐约的泪痕,月光下看得不甚分明,她问道:“你为什么要对我好?”

“呃,——”梁俊一愣住了,他今天太幸福了,没有想到蓝锦会和他出来,也没有想清楚事情的起因,他只是觉得快乐,她终于肯和他单独出来了。他迟疑了一下说:“我想对你好。不行吗?”

“可是你明明知道……”

“嘘,别说了。”梁俊一伸手指按住她的嘴唇,示意她不要出声,他看着远处的天说:“你看,大海要涨潮了……”

“如果涨潮时来不及走,大海会不会把我给吞进去了?”

“傻瓜,怎么会呢?”

“可是我真想随海浪一块走了。”

“那我陪你一起走。”梁俊一抓住她的手坚定的说,月光下他看着她,心里禁不住柔肠百折。

蓝锦突然就啜泣起来,她蹲了下去,慢慢就跌坐在沙滩上了,她把头低低的枕在自己的膝盖上。梁俊一蹲了下去,拍着她的肩膀,说:“别这样,别哭了,你再哭我的心就碎了。”

蓝锦的肩膀抖动着,她无力地靠在梁俊一的身上,哭声减弱,只是那一声声时断时续的哽咽声比放声大哭更让人揪心。良久,她不哭了,抬起泪痕满面地脸,眼睛定定地看着前方,前方是大海,头顶上是明亮的大月盘。她茫然地看着四周,爱人呢?她的爱人在哪里?——只有梁俊一在边上陪着她。

“你还好吗?”梁俊一小心翼翼的问道,蓝锦在月色下的面庞苍白,没有血色。

“我不好!我心里憋得好难受。”

梁俊一无语的伸手揽住她的肩膀,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一会,蓝锦突然就把头扎进他的怀里,呜呜咽咽的抽泣着说:“为什么?为什么他还不回来?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别这样,放松一点。”梁俊一搂着她,心里无限感伤,他是那么的爱着她,可她心里却只有别人!

“唔,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蓝锦抬起梨花带雨的脸,看着梁俊一,脸上透着一股子昏天黑地的绝望。

“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梁俊一安慰着她,其实是在安慰自己。

“妈妈不同意,我怎么办?”蓝锦的肩膀一上一下的抖动着,像只受伤的小猫蜷缩在梁俊一的怀里。

梁俊一黯然无语。他不能够明白蓝锦的心思,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爱赵世泽爱得那么深切,而他又爱她爱得那么孤独绝望,就像坠入了冰冷的大海里,周围都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他又不回来,这么久了,也不给我电话,我好怕……”蓝锦想一想心里都一抽一牵的痛,她趴在他怀里肆无忌惮地哭着。

“别怕,有我在,啊!”梁俊一哄着她,轻言细语地说道,可他却感觉像有把尖刀在自己的心坎上用力的铰着,血一点点地流了出来,最后,直到他无力倒在沙滩上,看着海浪把自己卷走,再也回不来了。

“俊一,我只想哭……”蓝锦把脸贴在他的衬衣上来回擦着,他感觉身上全湿了,全是她的泪水。

“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哭出来就再也不怕了。”梁俊一仰望着月亮,喃喃低语。

他拍着她的肩膀,低低的哼着一首歌——蓝锦从未听过的歌:“月亮是朵花,忧伤的照着我梦中的她;月亮是朵花,心中的人儿你为何忘了他?多少次我梦见你来到我身旁,多少次我偕你回故乡!……姑娘啊,你就是我梦中的月亮,就是我心上盛开的花!”

蓝锦渐渐安静下来,她坐起来抬头看月亮,是的,月亮真的像朵花——一朵盛开在尘埃之上的栀子花!

她又回头看他,他正看着她。——她的唇角漾出一个微笑,笑容在他眼里慢慢放大,慢慢地就盛开成一朵美丽的月亮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