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蓝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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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二天,太阳很明媚,花园里也一派生机怏然。蓝锦吃完早餐,正坐在椅子上休息,俊一给她削了个苹果,她接过来只看了一下就放回盘子里,说;“哎呀,我有点吃不下了。”

“嗯,今天怎么吃那么少?我看你刚才就吃了一点呀!”俊一在她身边坐下来,看着她的脸,关切的问道。

蓝母也放下碗,走过来问:“丫头,你没有不舒服吧?”

“没有了,哪有那么多不舒服的!我只是没以前吃得多了而已。”蓝锦站起身来在餐厅里走了几步,看着外面的太阳说:“今天天气很好。”

“是呀,今天天气不错。呃,你是不是觉得闷了?要不我带你出去走走吧?”俊一也走过来,站在她身边说道。

蓝锦还没有搭话,蓝母就说了:“哟,今天好像是你去医院检查的日子呢。4月16日!对了,就是了,要俊一带你去检查检查,不然明天他一上班又得忙了。”

“噢,是呀,我也忘记了。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吧,明天我还有个合同要谈,估计很早就得出去了。”俊一也一拍脑袋说道。

蓝锦还在迟疑,她说:“又没什么事,老检查什么?到了时间去医院生不就行了。”

“那不行,上次医生说了,临产前半个月一定要再去看一次,免得有什么事情,医生也好有个准备呀!”蓝母紧跟着唠叨了句。

蓝锦没有办法,只得依着他们去医院检查。到了医院,俊一带着他们直接找到之前相熟的妇产科医生,做完各种检查已是11点多,俊一焦急的向医生询问情况,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是这家医院的主治大夫,她看着蓝锦的肚子笑嘻嘻的说:“没事,没事,小家伙健康着呢!估计生产时间不会太提早,反正家里人注意点就好了,要是她有症状了赶紧送来就是,这里24小时都有人值班的。”

三个人告别医生出来,蓝母一直眉开眼笑的,蓝锦纳闷着问道:“妈,你乐什么?”

俊一也奇怪的看着岳母娘,蓝母从来没这么开心过,今天就是检查了一下,她就乐成这样,真是怪事。

蓝母看见他们奇怪的眼神,就镇静下来,强忍住心中的快乐,神神秘秘的拉过俊一说:“哎呀,俊一,你没有听见医生的话吗?”

“什么话?”俊一看她神秘的样子就停下脚步来问道。蓝锦也站住看着她妈。

“咳呀,还什么话?你没听见医生说的吗?她刚才怎么形容那孩子来的?”蓝母不满的瞪了俊一一眼,想想还觉得高兴,兀自又乐了起来。

“妈,你今天是怎么了?神经兮兮的!”蓝锦睨了她妈一眼,搞不清她葫芦里买什么药。

“呸!说什么话呢?我才没有神经呢!”蓝母啐了女儿一口,又去拉俊一。

俊一忍住笑问道:“您就说了吧!到底是什么?医生说什么我怎么没听见呢?”

“嗯,我问你,刚才医生说,那小家伙健康着呢!你听见了没有?”蓝母甩开他的袖子,佯怒道。

“我们都听见啦。你就是为这个乐呀?”蓝锦插嘴道。

“那还为哪个?你知道她话里的潜台词是什么吗?”蓝母问道。

“是什么?那倒还没有深想过。”俊一摸了摸鼻子,疑惑的问道。

“嗳哟,你们都是些榆木脑壳!这个都想不到。你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吗?你,你们要生儿子啦!你们想想,哪有说女孩是小家伙的!”蓝母一拍大腿,终于说出了吞吞吐吐半天没说出来的话。

“嗳,原来是这个。真的吗?妈,您没有说错吧?”俊一半信半疑的问道,脸上也有点大喜过望的表情。

蓝锦看着他们,鄙夷的对妈妈说道:“妈,你也太牵强附会啦!人家医生哪个字说到是儿子啦?再说了,就算不是儿子又怎样?你不喜欢吗?”

俊一赶忙附和着点了点头,说道:“女儿我也喜欢。一样的,一样的。”

“哎呀,我也没说女儿不好?难道儿子就不好吗?好啦,好啦,就当我没说。”蓝母只想着抱外孙子的快乐,也不和女儿争什么了。她一辈子就生了这么个女儿,还真想女儿生个孙子呢!

“呵呵呵,到时生出来就知道了,不管是什么都喜欢。”俊一笑着说了句,就拥着蓝锦的肩膀往外走,蓝母跟在后面,对着玻璃门理了理头发,把腰板挺得直直的,跟在女儿女婿后面走了出来。

三个人走到医院门口的停车场,打开车门正准备上车时,忽然听到一阵女人的哭声,三个人都抬起头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一个看起来挺年轻的女人披头散发的往街对面跑过去,一边跑着还一边嬉笑着,嘴里大喊大叫的不知在说些什么,后面则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老泪纵横的追着哭叫:“闺女呀,你跟妈妈回去呀!你不要在外面乱跑了呀!哎呀,这都是哪些挨千刀的逼的你成这样了呀?我的儿呀!……”

那个年轻的女人早跑得不见了踪影,那个妇女一下子追不上就瘫坐在地上掩面嚎啕大哭起来,引得路人纷纷侧目,有知情的人悄声说了句:“这妇女的女儿被男人骗了,受不了刺激就疯了。”

此人说话的声音极小,传到俊一的耳朵里却如此清晰,他感觉浑身猛震了一下,他记起那天去医院里看林娜,临走时她所说的那句话了。虽然他和小雪之间谈不上骗和不骗,大家的交往也都是你情我愿的,可当他想到最后和小雪的分手时,心里还是不免咯噔了一下。——毕竟他对她也忒绝情了些!

中午吃过饭,他一直有些闷闷的!他坐在门前的石阶上,了无心绪的看着那些花花草草,眼神空洞无物。

蓝母让保姆收拾碗筷,奇怪的拉了拉蓝锦,问道:“嗳,俊一怎么啦?”

蓝锦根本没注意到俊一的变化,只说:“他吃饱了,晒会太阳不行吗?”

“不是吧?我看他好像不怎么开心!咦,奇怪了,平常不这样的呀?哎,你去问问。”蓝母推了推女儿,蓝锦不情不愿的走过去,也在旁边坐下,她刚一坐下去,就‘哎哟’一声站了起来,说:“这么烫呀?嗳唷,你怎么回事嘛?这么烫你还坐在这里动也不动!”

俊一听见蓝锦惊叫,从呆坐中惊醒过来,赶紧站起来扶着她问道:“没事吧?啊,这么热天你跑出来干嘛?”

蓝锦看着他的脸,不满的说道:“问你自己呢?你没事吧?这么毒太阳底下坐着,也不怕给晒病了!”

“嘿嘿,我没事,没事,我们进去吧!”俊一心疼地看着她,一步步地把她搀上来。

两个人回到房里,俊一又坐在沙发上发呆了,蓝锦叫他他也没听见,最后,蓝锦拿着一件小孩子的衣服过来给他看,问道:“俊一,你今天怎么了?老是精神恍惚的!”

俊一呆了半晌,接过衣服放在沙发上,好一会才神情落寞的抬起头来,他拉着蓝锦坐下,握着她的手,说道:“蓝锦,我们结婚也有这么久了,你是怎么看我的?”

“嗳,我说你今天是怎么了?一会发呆,一会又胡言乱语的!”她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说道:“不烧呀!你今天怎么变了,和往日不同了呀?”

俊一拉着她的手吻了一下,眼底有泪光晃动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会这么多愁善感?就算是小雪的事情,他也不应该这样呀,搞得像生离死别似的!

“嗳,你说呀,你有什么心事?告诉我。”蓝锦往他身上靠了靠,心内也万般感慨,如今他就是她这辈子的依靠了,他不能有什么闪失,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颓废过,就算和她闹别扭,他也是生机怏然的呀!

“咳,宝贝,我,我想去看看小雪……”俊一捧着她的脸,在她的眼底寻找着往日的柔情。

蓝锦听到这句话也是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就醒悟过来,她也记起林娜的话了。——小雪真的疯了吗?难道今天上午在医院看到的那个疯女人就是她吗?不对,不对,她不是在医院吗!俊一一定是看见那个人想起她罢了。

她脸上的神情极快的变幻着,俊一也在后悔自己不该说出来的,万一她要是有什么想法不就不好了吗?

他抱住她,柔声说道:“你要是不喜欢就不去了,好吗?宝贝,开心点。”

蓝锦恢复镇静,也笑道:“傻瓜,我有说不同意吗?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看她?我陪你去。”

俊一一把就抱住她,嘴里喃喃地说道:“好老婆,我爱你!真的,好爱好爱你!”

蓝锦靠在他怀里,问道:“你知道地方吗?她在哪里?”

“原秋知道,让他带我们去吧!”俊一说完就站起来去给陈原秋打电话,蓝锦则把自己收拾了一下,换了件衣服,又用一条花头巾把头发扎起来。

电话接通了,恰好原秋也有空,于是三个人一路驱车来到深圳市康宁医院,康宁医院距离市区较远,是一家较大的精神病医院。

三个人在值班医生的带领下,来到小雪的病房门口。看样子原秋和这里的医生都很熟了,他们一路议论着小雪的病情,估计小雪的病要恢复到常人的样子已是很困难了。

蓝锦把手里的一束鲜花递给俊一,几个人隔着铁门注视着正在房里边转着圈唱歌的小雪,心内有些凄然。俊一的面部肌肉更是抽搐了一下,他实在是没想到她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大家都没说话,还是医生叫了一声:“韩雪,有人来看你了。”

小雪听到医生的叫唤,怯怯的往门边移过来,她的眼神呆滞茫然,看到俊一他们后,突然就大笑起来,笑声尖利凄怆,远远的听见都会使人毛骨悚然。俊一不由得身子晃了一下,还是蓝锦叫道:“小雪,小雪,你不认识我们啦?我是蓝锦呀!”

原秋也说道:“小雪,你看谁来啦!俊一来看你了。”

“俊一?谁是俊一?你骗我,你又骗我!他不会再来看我了,我知道我伤了他的心了,他不会来了,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小雪说了几句,又神经质的大笑起来,她在封闭的铁门里边飞快的转着圈,嘴里叽里咕噜的叫着些什么。

梁俊一一直都呆呆的,好半天蓝锦推他一下他才知道,他艰难的开口叫道:“小雪,小雪,是我,我是俊一,我看你来了。”说着就把花从铁门的栅栏里边递了进去。

小雪听见俊一说话,狐疑的看着他,不敢去接花,她只是把手指轻轻的触了一下百合花的花蕊,又赶紧缩回手,像被针刺了似的,举起手指头在斜射进去的阳光底下晃荡着,又回头看了他们一下。

医生在边上招手哄着她说:“小雪,过来呀,来把花接过去。啊,要有礼貌呀!嗯,真乖!”

“医生,她这病还好得了吗?”俊一担忧地问道。

“咳,这个就难说了,关键还是靠自己。你知道的,她这是被自己的心魔给困住了。可能我这话说得有点唯心,但是情况就是这样的,我们每个人心底都住着另外一个自己,管束不好它就会出来干扰我们的意志,甚至摧残我们的心灵。很多时候,我们不是在和外界作斗争,而是在和我们心底住着的另外一个自己作斗争。”医生说了半天,好像并没有给出一个什么明确的答案来,而他的潜台词就好像在说,如果小雪自己要把自己困在里边,那么无论是谁也救不了她的。

原秋叹了一口气,说:“医生,她最近表现怎么样?不会经常伤到人吧?”

“现在好一些了,不过也不敢随便放她出来了。上次她还把看护她的一个护士给咬伤了呢。”医生摇摇头,又对里边的小雪叫道:“小雪,你过来呀!”

小雪迟疑着顺着墙角走过来,在俊一还没有明白过来时,她就伸手抢了他手中的花,马上就退回到房里边去了。她坐在床上,一边撕扯着花瓣一边唱道:

“我有花一朵,种在我心中,含苞待放意幽幽,朝朝与暮暮,我切切的等候,有心的人来入梦……”唱完又大笑起来。

“医生,她是不是好了?她会唱歌了!”蓝锦听到她唱歌,鼻子不由得就酸酸的了,她回过头问道。

“咳,我倒希望她好呢!没那么简单的,她就是这样,一会清醒,一会糊涂的。”医生见惯了这种情况,也不以为奇了。

“嗳,算了,我们走吧!也不早了,以后再来看她吧。俊一,蓝锦也累了,回车上去休息休息吧!”原秋看着大家一脸凄然的样子,就劝解道。

三个人告别医生,临走时,小雪扑到铁门边凄怆的叫道:“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她一边叫一边疯狂的撞击着铁门,那声音在空旷寂寥的院子里听起来显得那么的无助,那么的凄凉。唉,回家是一条漫长的路,她必须战胜了控制自己的心魔才能走出这医院冷酷的大门!

三个人在她的叫喊中默然无语的走出医院的大门,影子被初夏的斜阳拉得老长,落在水泥地上,耳边犹在回响小雪的叫声:“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回到车上,俊一把头埋在方向盘上,蓝锦靠过去抱住他,把脸贴在他背上,说道:“宝贝,这不是你的错,你别太自责了。”

俊一抬起头来,抱住她,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宝贝,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我真的没想到她会变成这样!”

“傻瓜,这不关你的事!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条路,该怎么走还得自己去把握。乖,你自己一定要好好的!啊,回去休息吧,我看你这样子有点惶惶的,还能开车吗?要不我们坐原秋的车回去?”蓝锦拍拍他的脸,关切地询问道。

“不用了,宝贝,只要你能理解就好。”俊一擦擦眼睛,转头看向车外,康宁医院的大门不知什么时候已悄然关上,已到了谢绝会客的时间了!

在渐渐苍茫的夜色中,蓝锦望着一路后退的花草树木,心里还在想:“我们到底在和什么作斗争?难道真的是命运吗?不,很多时候,我们是在和自己作斗争!”

想到这里,她伸手握住俊一的手,暗暗的加了点力气,俊一转过头看着她,也伸手握住她的手,两个人在黑暗中都彼此看到了对方眼睛的光亮。

他们是爱着的,他们也要战胜自己,才能获得幸福!为此他们要相互鼓励,一路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