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旅游地图梦想与升华——17岁,我走入非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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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中国文化在南非

与欧美一些发达国家比,南非人对中国的认知尚处于较初级的阶段,在南非生活这几年,我觉得南非人对中国文化的推崇和热爱往往比其他国家的程度更高,他们对于东方文化普遍很感兴趣。他们多数是向往着在欧洲居住、在亚洲游览。亚洲丰富的文化风情中,他们对中国的传统文化最情有独钟。

走在南非大城市的街上,也许忽然会有个黑人冲到你面前挥挥拳头,倒不是有意袭击你,主要是想试探试探你会不会用中国功夫自卫,在他们简单的意识里似乎中国人人都是成龙。教会里有个黑人大哥曾问我叫什么名字,我告诉他叫露茜,他胸有成竹地说:“噢,那你一定姓李,对吧?”“我为什么一定姓李?”他答道:“李小龙就姓李嘛!”真没想到,李小龙给我们这代年轻的中国人留下的印象都不是很深刻了,他们还念念不忘呢!甚至偶尔还能从他们的地摊儿发现七八十年代拍摄的李小龙的海报。

在很多非洲国家的乡村里,那些连饭都吃不饱的人们,对中国功夫却很痴迷。他们穿着不知从哪里搞来的黄色褂子,将头发剃光,扮成中国僧侣的模样,不伦不类地比划着蹩脚的“非洲版”中国功夫。

在白人社会中,人们对中国文化的了解和喜爱就又高一个层次了。

我在老太太帕蒂家寄宿时,她家偌大的客厅里的玻璃展柜里面,就摆放着数百件她妹妹留下的中国的工艺品,各种各样的小玩艺儿让人一见就喜欢得不得了。有各种精雕细刻的泥人儿,包括姜太公钓鱼、留着长辫子的清朝人、穿着旗袍的中国姑娘等等。泥娃娃、木娃娃、瓷娃娃,即便是在中国,能够把这些玩艺收集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有趣的是,我住进了这套房间,欣赏这些艺术品成了我饭后茶余的享受。有时候我边欣赏那些摆设边觉得不可思议,帕蒂的妹妹生前做梦也不会想到,在她去世多年之后会有一个真正的中国娃娃住进她的大房子里,并且享受着她留下来的这一切。

在一些富足的白人的家里,中国的文化收藏随处可见。去年南非电视台的时尚家居节目中曾介绍过开普敦附近一栋豪华的海边别墅,别墅外边倒是没什么特别,可令人咂舌的是室内的家具和一切陈列全都是中国味的。红木沙发、中国字画、景德镇的瓷器、硕大的中国结,客厅里甚至还挂着康熙大帝的画像。可主人并不知道那画像上的人物是何许人也。如不是窗外的异国风光和高鼻蓝眼的洋主人,你一定会误以为是置身在一个古色古香的传统的中国家庭。我还曾惊讶地在一个珠宝商家中,发现了一件秦始皇兵马俑的复制品!我激动地告诉主人说:“这家伙跟我是一个产地的!”这里所有的物件都是主人到万里之外的中国精心选购然后海运回南非的。可见,南非人喜欢将中国饰品摆在家里,以显示他们的文化档次。他们视中国文化是高品位的文化并以拥有这些文化产品为骄傲。

南非人对中餐也是极为喜爱的,有一段时间购买中国菜谱、学做中餐成为一种时尚。书店里的中餐菜谱层出不穷,倒是比英国著名的帅哥厨师JimmyOliver的菜谱更畅销。那些小资情调者周末喜欢请朋友来自己家中吃顿中餐,餐桌上从竹筷子到小瓷勺一应俱全,甚至连纸巾也印有我国江南风光。至于他们做出来的“中国饭”嘛……虽然不敢恭维,但好不好都已经不重要了,他们追求的是那个情调,迷恋的是中国的文化。

黑人、白人对中国的认识程度有所不同,兴趣侧重点也不一样。黑人只简单跟你交谈了两句,想都不多想就说:我将来一定要去中国!白人问许多问题后,不太肯定地说:有机会我希望去中国看看。由于经济原因,可能只有后者真的去的机率比较高。我有几个相熟的黑弟兄,个个热情大方,哥们儿气十足。他们一见我就拍着我的肩膀认真地说:“露茜,你在你们中国给我找份儿工作吧,你说我在你们那儿能干啥?”这真把我问住了。看着他们高高大大的身材和一脸的纯真,我就顺口说:“等我回国了,介绍你们到中国当保镖,一定很酷!”说得他们乐滋滋的。

南非的很多基督教教会,每年都会派出一些青年使者来中国学习,有的年事已高的老者一生都渴望到中国来走一走看一看,有未能如愿者则出钱资助那些来中国学习的青年人,这些幸运的青年在游历了中国后,又把他们对中国几千年传统文化的认识和见地带了回去。

有趣的是,由于风俗文化的迥异,他们对中国人生活习惯的解释往往令人啼笑皆非。比如我的监护人约翰先生,他曾和妻儿在中国生活过一年,自认为是中国通。回到南非后他传达给南非人“开裆裤”(SplitPants)这个新名词。一群年轻的父母围着约翰听热闹,他绘声绘色地告诉他们说中国的家长都不给孩子用纸尿裤,直接给裤子剪个大口子,这样孩子就可以随时随地大小便。中国的家长给小孩嘘尿非常准时,一般小孩喝下水二十分钟后,端着孩子一嘘,准尿。周围一片惊讶声,然后就有人问我,中国小孩儿连撒尿都那么准时么?我打趣地说,真的很准时,比你们南非人赴约会准时得多(因为南非人约会普遍是很不守时的)。这话足以把毫无时间观念的南非人噎个半死。

其他到过中国的朋友更讲述了一些令人无奈的趣闻,比如第一次见到蹲式厕所不知如何使用,事后低声细语地告诉朋友说,中国的厕所原来就是在地上造个坑,多么的原始,多么的有特色呀!也有人将各处旅游景点的那些风马牛不相及的错误英文翻译都拍摄下来,编辑成册,当作玩笑。或是拍下穿着睡衣满街跑的国人的“倩影”,用来调侃。

海伦2004年访华回南非后,带去了大量的关于中国的信息,无形中刺激更多的当地南非人对中国的好奇。当有人请她去介绍中国的时候,她一定要带上我这个“活标本”。一次,海伦邀请我到她的一个朋友家给孩子介绍中国,到了他们家一看,几个家庭的孩子和妈妈们都在这里等待着,这个家中也不乏中国的色彩和痕迹。他们有人穿着中国的唐装,有人手里摇着中国杭州的罗扇,还有人戴着中国的玉手镯。从他们的眼神中我看到,无论是孩子还是家长,对中国文化都充满着好奇和渴望。身在异国的我却着实被异邦人这细微的中国情结深深打动了。

为了使这两个小时的讲解生动直观,我就结合中国的地理、环境、交通工具、服饰、文化等几方面准备了不少资料。女主人也找出尘封已久的世界地图贴在墙上。孩子们兴奋不已,每一个国家制造的世界地图都是把自己的国家放在正中央的,他们都很清楚自己国家所在的位置,当海伦问他们中国在哪里的时候,稍大一点的孩子们都能准确指出中国的位置,那身上背着一对蝴蝶翅膀的三岁小姑娘,一边吮着手指头,一边学着大孩子在中国的位置上比比划划,他们个个都用崇拜的目光看着我,仿佛我就是中国派来的使者。这令我颇为自豪我们中国的影响力。我七八岁那会儿,连南非听都没听说过呢,更别说在地图上找了。

上大二时结识了一男一女两位对中国文化情有独钟的退休老教授,那老头儿每年放假都会游历一个亚洲国家,光是我国西藏就去了不下三次,可仍觉得意犹未尽。年近70的他正在很努力地学习汉语,正愁找不到人陪他练习呢,可居然在这所华裔学生罕见的大学里捕捉到了我这个绝对地道的“原装”中国人,甚是高兴。第一次见面就热情地拉着我讲述他在中国的见闻,时不时地蹦出几句中国话秀一下。后来他邀请我去他家,发现他拥有的各类中文词典比我还多。光是学中文的教材和有关中国的书籍、影片和纪录片,就占满了整整一个大书架。那个女教授,也多次在国家地理栏目中看到中国风光,并对中国现代化建设破坏掉了历史建筑大为心痛,她说“我亲眼在电视上看到那么些精美的古典小楼、小院被推倒,真是好难过呀,恨不得能跑到那儿去阻拦他们!”

还有一次,我在酒吧里参加聚会,一个朋友特意拉过来一个人说要给我介绍介绍。我一看这人长得五大三粗,漆黑无比不说,门牙还少了一颗,估计是位中非乌干达来的老兄。心里正在琢磨,他就开口了,这一开口差点儿把我从椅子上震下来!这老兄居然说的一口流利的中文而且还是标准的南京口音!原来他被乌干达政府派到中国学习,一呆就是八年!现在期满回到了非洲,可仍对中国的生活恋恋不忘,一见到中国人就仿佛见到了老朋友一般亲切。

如今,非洲在中国人心目中再也不是贫瘠、蛮荒、弥漫着疾病和战火的大陆了。这块古老深邃的广袤大地在历史的演变和发展中闪烁着其独特的光彩!近百年来,越来越多的中国人走进非洲,或探险、或旅游、或经商,中国商人将中国物资源源不断地销往南非的同时,也将中国文化潜移默化地植入了当地人心中。中国人雇用的黑人劳工在长年与中国人的相处中,也多少学会了一些我们的语言,甚至方言。很多黑人的广东话、福建话说得都非常溜,用上海话骂人更是一绝!一次,我看到有位山东大叔找了自己的六个黑人员工搬箱子,箱子太重搬不动,这大叔就操着一口浓重的山东调用英语高喊口号道:“One,Two,Three,走!”可能时间长了,有了默契,六个人虽然满脸茫然,也不知道听不听得懂后头那个“走”是啥意思,但显然受到了山东味儿口号的鼓舞,嗖地一下就抬了起来,大步向前。简直把人笑翻了!还有更经典的,有位上海朋友让家里的黑人工人干活,工人没干完就要小费,朋友不给,这工人一脸的不高兴却又自知理亏不好反驳,只得转身走人,可心里又不痛快,于是嘴里用上海话嘟囔着骂老板:“小赤佬!小瘪三!”我朋友愣了大半天然后一脸无奈地感慨,中国人勤劳朴实的美德他们怎么没学去呀!南非是一个融合了不同种族不同文化的国家,不同种族和文化背景的南非人也就从不同的角度感受着中国的文化,在不同的程度上受着中国文化的影响。或是赞扬、或是调侃、或是崇尚、或是不解,不管他们对中国文化有着怎样的认知,中国文化在被南非人传播和发扬的过程中却变得更加得多姿多彩,充满魅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