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赤眉绿林起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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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赤眉绿林之决裂

王莽死后,社会更加动荡不安,天下群雄并起,陷入大分裂的状态。而这时的更始皇帝刘玄,却并非是个能够扫平群雄,一统天下的真命天子。他来到长安后,眼前看到的只是一个末世风态未改,华美壮丽而又奢靡的都城。在长安的宫殿群落中,只有未央宫被焚毁,其他都还保存得比较完整,还有数千宫女,备列后庭。钟鼓、帷帐、舆辇、器服、太仓、武库、官府、市里,悉如旧制。于是更始帝刘玄也学着老祖宗刘邦初入咸阳的样子,住进了长乐宫,宫里的执事人员举行了盛大的仪式欢迎他。一开始,他还有点害羞,表现得很生涩,低着头只顾刮席子玩。等到过几天住熟了,就玩得比谁都疯,日夜与妇人饮宴后庭,群臣要找他办事,每次都是喝得烂醉而归,而后谁也不见,如果被大臣们逼得无路可逃,就让侍中坐在屏风后面冒充他讲话。他的宠姬韩夫人埋怨奏事的人打搅了她喝酒的兴致,竟然把办公的书案都给砸了,而刘玄则拍手称快,这着实让人觉得荒唐透顶。汉高祖在咸阳宫中鬼混,还有个忠心不二的樊哙把他拖出来严加规劝,这位更始帝即便是身边有个樊哙,恐怕他也不敢去招惹更始帝那位母老虎韩夫人。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汉高祖刘邦入关之初,以约法三章取得民心,得到百姓的大力支持。而我们这位更始皇帝刘玄都做了些什么呢?他的部下将领来朝见他,他居然笑嘻嘻地问:“你们又抢了多少东西?收获还不错吧?”旁边的侍从官面面相觑,无人吭声。而当初积极拥立更始帝的诸绿林义军首领,见到皇帝如此荒淫无能,这时也都忙着分一杯羹,暗中策划造反。

为了酬功,刘玄竟然一口气封了二十个王:宗室太常将军刘祉为定陶王、刘赐为宛王、刘庆为燕王,刘歙为元氏王、大将军刘嘉为汉中王、刘信为汝阴王,王匡为比阳王、王凤为宜城王、朱鲔为胶东王、韂尉大将军张昂为淮阳王、廷尉大将军王常为邓王,执金吾大将军廖湛为穰王、申屠建为平氏王、尚书胡殷为随王、柱天大将军李通为西平王、五威中郎将李轶为舞阴王、水衡大将军成丹为襄邑王、大司空陈牧为阴平王、骠骑大将军宋佻为颍阴王、尹尊为郾王。当时更始朝中大权,基本掌握在赵萌、李松的手中,绿林其他将领则划地为王,吏治更是混乱不堪,一塌糊涂。将军们各自都有权委任官员,选拔标准又不统一,大部分是自己看得顺眼就行。于是地痞无赖、投机商人、厨子甚至屠夫,都挂着大大小小的官衔,穿着绫罗绸缎,而按照当时西汉的制度,这种身份地位的人是绝对不能够穿这种衣料的。他们成日里在长安城里瞎逛,每天在大街上吵架斗殴,还成为了当时长安城中一景,社会舆论称之为“灶下养,中郎将。烂羊胃,骑都尉。烂羊头,关内侯”。曾经拥有那个时代最强大军事实力的绿林起义军,就这样迅速地腐化了。而此时,来自东方的赤眉军,正在向长安进军。

赤眉军起自山东,作风简朴,首领称“三老”“从事”“卒吏”等低级官号,也没有具体的旗帜、文书、法规,只有一些口头约束如“杀人者死,伤人者偿创”等。因为这样,王莽曾经一度相当好奇:如此简陋的农民义军怎么还能组织起来,最后还能成气候?倒是严尤给出了这样的回答:“今此无有者,直饥寒群盗,犬羊相聚,不知为之耳。”即这些起事者,是为饥寒交迫所逼出来的,至于所谓正规军队的典章制度,他们不了解所以才没有应用。然而就是这样一支最简单的农民起义军部队,其战斗力却一点也不弱。赤眉军起事之后,取得过两次较大规模的胜利:在姑幕之战中击败王莽将领田况,杀敌上万;全歼景尚、王党率领的中央军团,杀死景尚,王党下落不明。因此,在刘玄称帝之前,风头正劲的赤眉军才首先成为王莽围剿的重点。公元22年,王莽派遣侄子王匡、更始将军廉丹率十万大军进攻赤眉军。相传在这次围剿中,赤眉军的士兵为了方便在战场上区分敌我,将眉毛都染成了红色,从此,才有了“赤眉”的称号。公元22年冬,新莽军与赤眉军交战于今山东东平西面的成昌聚,史称“成昌之战”。在此之前,新莽军刚刚攻克被索卢恢起义军占据的无盐,屠杀了一万多人,虽然取得了胜利,但新莽军士卒也处于相当疲惫的状态。

王匡想乘胜进攻梁郡的赤眉军董宪部,廉丹以转战已久、士卒疲惫为由,坚决反对出击迎战,建议全军休整。王匡却自恃是王莽的侄儿,仗势欺人,拒不采纳廉丹的意见,坚持要进攻梁郡,而且还计划在消灭梁郡的赤眉军后,挥师攻打泰山的赤眉老巢,彻底剿灭赤眉军。这位只会吃喝玩乐的公子哥儿,就这么带着自己的队伍大摇大摆地向梁郡挺进,甚至和廉丹先打个招呼都懒得去做。廉丹无奈之余,只能跟随王匡进军梁郡。而此时,骁勇善战的赤眉军领袖樊崇,在得知王匡义军的动向后,急行军赶到成昌聚以南地区,隐蔽好后等待敌军进犯。王匡、廉丹骤然遇敌,加之士卒疲惫,很快落于下风。王匡见大势不妙,扔掉军队准备逃走。廉丹不肯突围,苦战到底,最后见大势已去,遂命部下将自己的印信符节转交给逃走的主将王匡,同时对部下说:“小儿可走,吾不可!”终于战死沙场。王莽对此相当震惊,派遣国将哀章协助王匡率司命孔仁、兖州牧寿良、卒正王闳、扬州牧李圣等,调集各州郡兵力三十万人,再度发兵进攻赤眉军。成昌之战,有力地牵制和消耗了王莽的力量,为绿林军在南方的发展帮了大忙。第二年,绿林军在南方相继取得了几次大胜利,并在昆阳之战中彻底摧毁了王莽军队的主力。而赤眉在北方发展得却不如想象中那么顺利,在东海郡被新莽军击败,死伤数千人,随后转入今河南省境内。更始帝迁都洛阳后,遣使劝降樊崇。樊崇等人本来就只因饥寒所迫而起事,并无称帝的宏图大志,接到更始的诏命后,更是欣然离开部队,只带了手下二十余名头领前往洛阳接受封赏。然而刘玄忙着玩乐,并未重视樊崇等人的到来,虽给他们都封了侯爵,但并没有授予封地,也没有进一步笼络这支强大的武装力量。樊崇等人对此深感不满,逃回濮阳的赤眉军中。公元24年2月,更始帝迁都长安,赤眉军于是向西部发展,攻入颍川郡。

此时的赤眉军长期的征战劳顿,士卒疲惫不堪,思乡厌战情绪日益增加。樊崇、徐宣等人思虑再三,感觉向东发展很可能出现部队自行散去的危险,与其如此倒不如向西攻打长安。于是赤眉军在此兵分两路,樊崇、逄安自武关入关;徐宣、谢禄、杨音由陆浑关袭占函谷入关。更始政权此时正同据有河北的刘秀交战,虽然对赤眉的动向也有所提防警惕,但由于没有足够的重视,导致在判断上出现了严重失误。刘玄命王匡、成丹率部进入河东,防赤眉和刘秀两军从此路入关;讨难将军苏茂率军进驻弘农,阻击自函谷关西进的赤眉军。从这个布局可以看出刘玄重河东,轻函谷,战略重心在防刘秀而不在防赤眉。公元25年2月,赤眉军徐宣等部绕过驻守洛阳的更始军重兵集团,进入今河南省灵宝境内,击败更始讨难将军苏茂,与樊崇军胜利会师后联合西进。更始帝对赤眉军这一大胆的军事行动始料不及,急派丞相李松率军堵截,并命令洛阳的朱鲔率部尾追赤眉军。三月中旬,李松与赤眉军战于乡,更始军大败,数万人战死,李松更是弃军逃回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