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大汉绝恋:黄皇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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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以他的功夫底子,伤势不算重,若是普通人,挨这一拳早一命呜呼了。我担心前面的情况,心急如焚,赵狄轻声道:“别担心,有师傅在,一切都会过去的。”

“馆主来了吗?我怎没看见?”话出口,才发觉可笑,连人都没见过,就算他站在我面前,我也认不得。

“看师傅刚才进来的神色,我大概猜到他们都是师傅请来的,想以柔克刚。”

仔细一想,商人虽有强烈竞争,但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如合力进献讨好大军,熬过几日,总好过整个洛阳陷入水深火热。

玉秋接手照顾赵狄,我与众人商议对策。各人都捐献出一部分钱财,好酒好菜慰劳军队,再从各人生意中抽出可取的铺子,用来招待他们。这一百万贯是我最后一笔资产,从此药铺可真维持不下去了。

“破财消灾,总比被烧了铺子强!”

“唉……这还是东都洛阳,怎不见长安有事?”

“天子脚下,他们敢吗?”

想来刘演偷走的军饷,大概全由我们给补上了,真是个害人精。不过总算也告一段落,人平安就好。我忽然想起来,问了句:“请问哪位是师威武馆的馆主?”

大家环顾一周,沈遥诧异道:“人呢?他叫我们来的,自个怎么走了?”

一人拍着脑门说:“哦!他在外面好像跟我说先行一步回去筹钱。”

真是个神秘人,明明关心我,却刻意保持距离。我就不信他毫无企图,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

大军过后,洛阳又恢复了繁华,可怜外城的百姓逃往洛阳的甚多,不知听何人说起的,纷纷投奔冷园。我无力再负担几千人的食宿,只好拒之门外。一时间,流民闹事,庄园无法进行正常农作。玉伯愁得吃不下饭,日日跑来问我如何是好。

最终,只有变卖了绣庄、首饰铺和医馆,将钱财散给流民。“玉伯,教他们不要贪得无厌,我已经山穷水尽了,与他们讲讲道理,拿着钱去乡下开垦荒地,也比在城里要饭强。”

点盏灯,从旧时的大箱子里翻腾许久,找出一绢布,这些诗词,若不是早年写下的,已忘记了。是《潼关怀古》: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兴亡都是百姓苦,沉沉叹声气,我提笔用隶书抄写了好几遍,歪歪扭扭,依旧是一筹莫展。

茗儿最近乖了不少,跟在阿远屁股后面像小尾巴。我们只剩两家酒楼和一个仙乐坊了,可是他们成婚以后的全部家当。只是天下不太平,他们又岂能安居乐业?到处都是农民起义,绿林军、赤眉军、平林兵,朝廷每镇压一处,就多一处人间地狱。

四月,本是莺飞草长的时日,关东连年灾荒战乱,流民入关者数十万人。王莽下旨给他们置办田产,以解决温饱,但粮食赡银被官吏贪污一空,饿死的流民不计其数,有的一家人都剩不下一口人,最后连死了都无人埋葬。

我不忍再听下去,“阿远,这些无谓讲与茗儿知道。”

“还有,太师的十万大军被赤眉军打败,廉将军战死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

“娘……孩儿有事求娘。”

我看他吞吞吐吐,不像一贯的作风,“有事就说吧!”

“请娘将茗儿许配给我!”

铿锵有力的声音,一如他平日的稳健,我心花怒放站了起来:“茗儿她答应你了?”

他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难怪这丫头最近乖了不少,女生外向。我高兴地抱着阿远:“总算有件喜事了,娘终于得偿所愿了!一会就去找人算算日子,阿远,今后你就要当家了。”

心情愉快无比,许久没如此开心,想想都兴奋得睡不着。姐姐,你放心,阿远是最疼茗儿的,我绝不会委屈她。

玉秋说喜事要快点办才好,眼看着天热起来就麻烦了。想想我成亲那会,穿着厚重的喜服汗流浃背,妆还容易花。“那就四月办了吧!你去找道观问问日子,我总盼着这一天,终于来了!”我欣喜梳了几下头发,又放下梳子找茗儿去。

我轻轻推门进去,她没察觉,还一个劲儿地对着镜子做奇怪的表情,我好奇道:“你在做什么?”

“啊!”她吓得手一抖,连忙放下镜子,满脸通红,“没做什么?我只是看看……看看自己的模样。”

“傻丫头,平日你没少照镜子啊!”

她嗫嗫在我耳旁说道:“阿远说,我只要轻轻一笑,他就醉了……我琢磨着,又不是喝酒,倒底怎么笑才能使人醉呢?”

我忍俊不禁,这话好像还是我教的,茗儿一脸沮丧,揪着发尾:“我自己对自己笑了半天,也没醉啊……”

“我的傻丫头,你当面问他去吧,自己是琢磨不出来的!”她恍然大悟跑了出去,我捧腹笑了会才想起来,我找她有事来着。

盒子里都是我当年的嫁妆,戴不能戴,卖不能卖,只好继续传下去,保不准到哪代就成了古董,我的后代就发达了。去了一下午还没回来,真是贪玩。院里的桃花开的正妖冶,每年这个时候,总会想起一颗桃花的心,只是轻轻触碰便心碎不已。

“夫人!”赵狄冲进后院,“忽然来了一队官兵,说传圣旨的!领头的是上回那定安公。”

什么?心急急跌了下去,王匡认出我了?终究被人识穿身份?“玉秋,出去找茗儿,别让他们回来!一定要跑,跑的远远的!”

“夫人,怎么了?”

狠下决心,咬咬牙:“不能被定安公发现茗儿,你和赵狄一起带他们去南阳宛县找刘演,他会明白!”

我蒙上面纱出去接旨。刘婴一脸得意的笑,我却有些心痛,他毕竟喊过我娘,可我从未好好待他,甚至记不得他的模样。

他惊诧道:“你是谁?!叫寒茗出来接旨!”

“我是她姨娘,茗儿不在家。”心中略略放心,他们还不知道我的身份。

“那我等她回来,这可是皇上赐婚的圣旨,得亲自给她!”他不耐烦看看四周,“闲杂人等都滚出去,除了寒茗,谁也不许进来!”

我正欲起身离开,他却一手掐住我的脖子,笑道:“姨娘?看看姿色如何,顺道抓回去给皇上充盈后宫!”说完,轻佻揭开我的面纱,那一瞬,说不清他眼里的神色,震惊、愤怒还有疑惑。我心中叫苦,没想到他还认得我!

他松开手,不由往后退两步,却冷冷笑起来:“原来传言是真的,长信宫空了十年。”他一挥手,人都退下了,冷清得只剩我们二人。“我一直在想,你为何那么久不来看我?就算不是你亲生孩儿,你也不可怜可怜我?那里只有我一个人,空荡荡、冷冰冰,有人替我求情,才能扩大活动范围,偶尔出来走走。我去宫里找你,可宫女每回都说你身体抱恙,谁都不见!好歹你也曾抱过我!我也叫过你娘啊!”

一个少年的哭诉,一个孩子的控诉,他泪水涟涟,我眼眶也湿润起来。“原来你早就丢下我跑了,为了你的儿子!你空有美貌,心怎么就那么狠?为何不将我一起带走?!”

我无言以对,默默低头,心里盼着阿远和茗儿千万别回来。他现在气头上,说不定什么都做的出来。他忽然走到我跟前,满脸泪痕,声音悲戚:“娘,你能再抱我一次吗?”

他还那么小,跟阿远一样,却承受了十年的软禁,我伸手伏在他肩上,轻轻将他的头揽过来,轻声道:“对不起。”

他紧紧抱住我,身子却是冰凉,泪也冰凉落在我颈上。“娘……你是唯一给我温暖的人……可是,你为何如此狠心……”他猛然将我双手钳住,脸色一变,厉声道:“来人!寒江雪抗旨不尊!先把她关起来!”

泪还未干,心已伤,我知道多说无益,侧身走进屋子,临了说道:“随便你如何处置,但别带我回宫,否则,我宁愿一死。”

独坐到天黑,外头一直没动静,看来他们逃走了,我安心松了口气,准备躺下就寝。忽然有人叩门,传来刘婴酒醉的声音,“娘,用膳了!”

“我不饿。”

“多少吃点,我命厨房做的小菜,你一定爱吃。”

我迟疑伸手,又缩回来:“我乏了,不想吃。”

“娘,我想见见你。”他语气软下来,拖着长长的音声声唤道,“娘——娘——我要见你!”熟悉的称谓、陌生的语气,我不敢冒险,还是不为所动,“孩子,早点去歇着吧。”

他猛然大笑起来,用力砸着门喊道,“开门!我要见你!开门!”

声声震耳,我紧紧捂住耳朵往后退,最后退到床上静静用被子蒙着头。

“既然她逃跑了,那就由你来顶,圣旨不能不尊!哈哈……我倾国倾城的娘就要嫁给我了!你们!知不知道她是谁?你们跟她这么久也不知道吧?如果不是我,你们连她什么样子都见不到!”

别说,刘婴,若我在你心中还有丝毫分量,请别说……

“她可是当朝‘黄皇室主’!黄皇室主天下母,为前朝平帝守节十五载!”

一阵欷歔,一阵惊叹,我只能紧紧蜷缩在床上,被子越裹越紧。

“是不是笑话?她在这开了家仙乐坊做男人的生意,飘飘欲仙呢!娘,你若再不开门,休怪孩儿无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