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大汉绝恋:黄皇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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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一路打下来,战无不胜,这两支临时合作的军队越发自信,决定趁势攻打宛城。义军队伍日渐强大,刘家军的宗族老小也跟随大军向宛城出发。

听说前方有条大河,傍晚抵达可以在河畔好好休息。净弘忧心忡忡,药草快用光了,所幸交待了将士在战乱中万万不能烧了药铺,能用的药材都搜集过来,还能维持两天。王凤又抓了一批郎中,四处采药。

其实净弘最忧心的是我的药,虽然他不说,我也能猜到。他给我用的药草都是补药,若在药市上购买价格是较高的,他每到一处必会到处求访。至于他用什么来付账,我就猜不透了,莫非他私藏了小金库?

夜深了,我找了个勉强能用的香炉,端了两碟小菜,一壶清酒。漆黑的夜里河面却清亮无比,因为天上的月、水中的月遥相呼应,也不觉得孤寂。

“你在做什么?”净弘何时坐在旁边我都没注意。

“祭奠……亡夫。”心里有股浓烈的辛酸满溢,一丝一丝漫上咽喉,噎得无法出声。

他若有所思,问:“你曾说我与他相貌神似?”

我愣了一下,心跳好似停了几拍,赶忙说道:“不,不是那个!这是……”看着他墨黑的深眸在夜里看不出任何情绪,我竟不知如何开口!亡夫?第二位亡夫?这么说给他听,莫不是承认我断掌克夫?

没等我反应,他就开口了,“你嫁过两次?”

我哑口无言,懵懵地点点头。

“那你现在祭奠的是谁?写下他的名字,我可以为他做点事。”

对哦,他是僧人,我屁颠屁颠找片竹简写上“甄琅”二字。

将军,今年我不能亲自去,不过茗儿和阿远一定会去的。耳边是净弘低沉的梵语经声。将军,有你在天上保佑,我现在过的很快乐呢。

回去的路上,净弘第一次主动与我谈话。

“雪儿,为何要改嫁?”

这个问题好似有些唐突,我迷茫看向他,答道:“他对我很好,一直守护在我身边,还为我受了重伤。师傅你见过的,在乌桓为我抓雪鼠的那位将军。”

他猛地点头:“他有毅力,意志顽强,寻常人根本忍受不了那种痛苦。后来,他没跟你回长安吗?”

我摇摇头,“他……战死沙场。”

“又是战争。”他紧皱着眉,面色凝重。

“每年我都会去祭拜,他的衣冠冢在洛阳以东的山间,寻常人找不到。不是我不想给他一个好墓地,而是……他的家族还背负着逆谋的罪名,祖上陵寝都不得安宁。”

“甄家?不是还有个甄阜将军吗?”

我惊愕看着他,本以为出家人不问俗事。“甄阜不是他们同宗族的人,只是同姓。”

“衣冠冢?”他探究似的眼神看着我。

“恩,只有衣冠冢。我把自己的过去也葬在了那里。”

在帐前静默了好一会,净弘一反常态,踟蹰着不肯走,也不吱声。我也就静静地看着他,不能每次都我主动吧?太不矜持了。

他眼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表情不太自然,终于,他低下头轻声问道:“那天你给我念的诗,再念一次好吗?我想记住。”

我轻松笑着说:“自恐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怕误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他嘴唇略动了几下,忽然笑了,眼神清亮起来:“不负如来不负卿。”

我眼皮跳了跳,咽了下口水,莫非他……接受我了?

“雪儿,快休息罢。”

我还愣愣地回了帐里,他的白衣已经消失在夜色中。被忽来的凉风吹醒了脑子,我打了个激灵,傻呵呵地笑了,将军,我现在真的很快乐呢!

这日清晨,天稍稍亮,大雾弥漫。大军准备搭浮桥渡河。听说这一带有三水交汇,加上大雾天气,行程将会变得缓慢。

刘秀和刘演在议事,我也凑在一旁听。

“渡过这条小河,前方是沘水和黄淳水,上面都架有桥梁,不必费事了。”

“大哥,我觉得还是应该做好万全准备,若前方探子打听的是错误消息……”

“放心吧!不会有误!传令下去,即刻出发!”

见刘秀愁眉不展,我安慰道:“别担心,刘演应该是有把握的。”

“我总希望他明白骄兵必败的道理。”

听少音在外面叫我,我拍拍他便出去了。

“去收拾一下,浮桥都搭好了,先头部队正在渡河。”

雾气很大,水面上能见度不高,我们看不见清人影,只听得脚步声、叫喊声、落水声。

“哎,别看了,又看不见!”少音拉着我往回走,迎面碰上刘玄,他有些慌张的样子,少音问道:“玄叔,你不过河啦?”

他紧了紧眉头诺诺道:“我水性不好啊,像他们这样乱跑一气,还不把我晃到水里去?”

少音笑道:“那你跟我们一块吧,也好保护我们老弱妇孺!”

他眼睛一亮,点头道:“好!我去跟王将军说说!”

刘演和主力部队都已经过去了,眼看太阳快要穿透大雾,忽然前方传来一阵哀嚎和混乱的叫喊,偶尔看见几支箭落入水中。

刘秀急忙大叫:“不好!有埋伏,撤退!大军撤退!”

河对岸已经开战,我们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得号角声振奋人心,却是来自官兵的。刘秀亟不可待号令尚未渡河的士兵护送宗族家眷回棘阳,他自己领兵前去支援。

我回身想对少音说快跑,却发现她已不见踪影,营里乱作一团。有些箭已经过河了,直愣愣插入土中,他们步步逼近。

净弘忽然抓住我的手,“快跑,别看了!”这时,大军已经往回撤退,隐约能看见许多在浮桥上的身影被射落水中,弓箭的声音惊心动魄。我没再看下去,跟着净弘随撤退的队伍一路狂奔。

身后的打斗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近。官兵都是骑兵,一路追上轻而易举。

周围一片平原,毫无藏身之处,只有到了棘阳才好,起码是汉军的地盘。刘秀与他妹妹共骑一马驰来,大声喊道:“净弘法师!保护寒夫人,抢莽军的马!”说完,扔给他一把长剑。

旁边是刘秀的姐姐刘元和三个外甥女。他伸手揽了个小姑娘上来,“快,上马,一起跑!”

刘元一口拒绝了:“只有一匹马!如果我们几人都上去,能跑多远呢?你们快逃!免得大家死在一起!”话音刚落,追兵已至。

刘元拿起一根发簪狠狠刺向马臀,刘秀的马嘶鸣而去。她继续带着孩子往前跑。

净弘紧紧握着剑,一手揽住我。待看准飞奔而来的一匹马,一跃而起,白袍飞舞挡住了我的视线,马上人已经被击落。还是一样的剑法!我恍惚了一下,被抱上马。

起义军的步兵与王莽的正规骑兵正面遭遇,全军溃败。刘氏数十个同宗兄弟和家眷都死于这场剧烈的混战中。

莽军大获全胜,决心乘胜追击,全歼义军。他们率10万精兵南渡黄淳水,前锋达沘水,在两河之间安营扎寨,同时拆掉架在黄淳水上的桥梁,示无还心,摆出要同义军决一死战的架势。双方交战后,起义军兵败退守棘阳。

刘演心情沉重,若不是急功近利,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让莽军利用天时地利打得他们落花流水。同族兄弟死难者连尸首都寻不回来。

我和净弘又是一夜没合眼,药草在战乱中丢失了,现在连止血草都用光了。少音为保护刘演的孩子,背上受了刀伤。缝针以后,高烧不退。潘氏在一旁守着她,时不时抹眼泪。

我忙完后过去接班:“大嫂,你快去照看孩子吧,这里我来守着。”

“不,孩子有人看,让我在这吧。不然心里会很不安。”看着她诚恳的表情,我点点头。她又说道,“少音是个好姑娘,伯升这些年委屈她了。”

伯升是刘演的字,听起来很怪。我答道:“大嫂,你也委屈了。自己的家里总住着一个外人。”

她连忙摇头解释道:“不,她不是外人,值得伯升去爱的女子,一定是万里挑一的!”

本想试探她,却得到一个意外而满意的结果。大家心里都接受了他们的关系,只是刘演自己不承认而已。这是怎样的爱?虽然不能缠绵厮守,二人心里却豁达无比,他只希望她平安,她只想与他长相伴。

正准备休息了,净弘给我送来一碗汤药。我狐疑看着他,药草尽失,他去哪儿弄的药?他淡淡笑着说:“既然回到棘阳了,我自然有办法找到。”

我咧嘴笑道:“劳烦师傅亲自替我熬药,徒儿深感荣幸啊!”

“喝完还得施针,又落下几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