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前,他为我梳发,奇怪的是,一点也不疼,丝毫没有头发纠结的感觉。我开玩笑说道:“这么好的手艺,开武馆真真可惜了。”
他回道:“爹娘的发也都是我梳,谁让你这个儿媳十指尖尖,啥也不会呢?”
我举起手来仔细看看,“你不是喜欢我的手么?现在又来怪我不干活?”
他从后面捉住我的双手,头搁在我肩上,“喜欢,你所有的一切我都喜欢……”耳边一热,我躲了一下,他索性将我扑倒在地,整个身子压了上来,在我眉上一吻,“苋儿……”然后吻眼睛,“新年……就当是我们成亲的日子……”接着是鼻尖、脸颊、耳朵,一连串温柔细密的吻落了下来,“好么……”
我轻轻应着,含情脉脉看着他,当然好了,从我第一眼看见你开始,就认定你是我的夫君……忽然颈上传来一阵酥麻的感觉,一股暖流从腹部直窜心窝,“啊!”我惊叫着坐起身来,为什么脑子里会出现一些乱糟糟的画面?心跳到嗓子眼了,我慌张无措看着他,画里的人不是他……为什么不是他?!
“苋儿,怎么了?”他用袖子擦去我额上细密的汗珠。
我惊魂未定扑到他怀里,“我……害怕……”此时才深刻意识到我的生命痕迹里有另一个男人!不,我不要……我紧紧攥住他的衣袖。
“你紧张?”他轻轻抚摸我的发,轻笑着,“我现在不会……我要把你留到成亲那日……别怕,苋儿。”
可我无端端的恐惧起来,刚才一闪而过的零碎画面让我极度不安,我依在他怀里,伸手松开了他的衣带,“阿琅……”
他握住我不安分的手,“怎么?等不及了?”
我为这个想法羞涩不已,拾起片衣襟捂住脸庞,“你胡说!我没有!”
他半躺着,用手支着头,睨着我笑起来,“你脸都红了!”
我一面笑着一面拿起坐垫打他,“我没有!是灯火映的!”
“还不承认……”
“就是没有!”
宁静的冬夜里,偶尔传来大雪压断树枝的噶擦声,窗影斜疏中,响起阵阵欢笑。
离过年不远了,我和茗儿去选新衣的布料,给全家人订做衣裳。我选了喜庆的红色,因为那是我们约定的好日子。茗儿乐不思蜀在店铺里转了很久,终于拿定了主意。
“我们的尺寸都有了,就差夫人的。”她一面拉过我,“给我们夫人量体。”
那老师傅盯着我看了好一会,“什么夫人?”
“当然是我们馆主的夫人啦!爷爷,您老糊涂啦?”
他瞪大眼睛看了我好一会,“馆主终于娶亲啦?谁家女子?生的如此美貌?”
茗儿神气地说:“管甚谁家女子,以后叫夫人就是了!”
他笑呵呵瞪了茗儿一眼,“这丫头!哎呀……怪不得馆主一直不娶,原来是眼光颇高……夫人,你们真是相配!”他竖起大拇指夸的我一阵脸红。
我们坐马车往回走,耳边还是那位老师傅赞美的话语,说我们相配呢!这是我听过最动听的话了!茗儿在旁笑我,“姨娘,你怎么还跟小姑娘似的害臊?”
我撇撇嘴,“难道我很老了么?”
“不老!但马上该有孙儿了呀!”
我诧异看着她,茗儿赶忙捂住嘴,眼珠滴溜溜地转。我拍手笑道:“说漏嘴了!何时得知的?也不与我说?”
她羞涩一笑,“就前两日,姨娘,你先不要告诉别人……”
马车猛然刹住了,我们向前一倾,差点摔倒。掀开帘子一看,原来街道被堵住了,迎面过来浩浩荡荡的队伍,看起来像官府的人。车夫跳下去将马车牵到一旁,说:“二位夫人稍等,得他们过去了我们才能走。”
“他们走的是御道,大路宽阔,我们走旁边就是了。”
“夫人,您看这周围的人群,一时半会还散不开。”
我若有所思点点头,熙熙攘攘的满街都是人,他们都在看什么呢?我也顺着看过去,一座高高的马车上坐了名男子,华贵无比,气质雍容。我定睛一看,不是那个给我治了疤痕的神医么?!他是官府的人?
心中疑惑,我向车夫问道:“他是何人?排场真大!”
“是新封的国师!”
我哑然,到底是国师还是神医?师威武馆从不与官府打交道,难道阿琅不知他是高官?茗儿啧啧不断,“难怪这么多人围观,这国师长的真俊!”
我拍了下她的脑袋,“有阿远俊么?”
她吐吐舌头,“那怎么能比?”
茗儿忽然在人海中发现了赵狄和玉秋的影子,坐在车夫的位置上大声喊叫:“秋姐姐!赵大哥!跟我们坐车一块回去吧!”无奈声音杂乱,他们并没有听见。茗儿又加把力气大声吼道:“赵狄!”
也许是声音尖细,特别明显,很多人都把目光集中在我们的马车上。茗儿赶紧缩回身子来,一副委屈的模样,我忍俊不禁。透过竹帘,见他们往这来了,我随意转头看了看队伍,凛然发现高座上的国师正死死盯着这边。我无意打了个激灵,为什么看见他的眼神会害怕?
玉秋和赵狄上车了,赵狄面色难看,眉头紧锁。我和玉秋相视一眼,知道不方便问,也就默默坐着。玉秋笑着跟茗儿说:“小夫人,馆主叫我们来陪你去医馆的!”
“什么医馆?”茗儿害羞地低着头。
“馆主经常去的医馆,说那个是神医呢!”
我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别去!”
玉秋疑惑道:“为何?馆主已经和神医说好了。”
我迟疑一会,望着外面努努嘴说:“那个神医,就是他。”
赵狄猛然抬头看我,惊讶道:“夫人如何知道?你可知他是谁么?”
我摇摇头,“我见过两次,是他没错。第一次馆主说他是神医,这次又高高在上成了国师。”
赵狄一阵紧张,立刻催道:“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