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寻的心活生生地被揪着疼。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从第一眼看到苋儿开始，甄寻感觉自己的心忽地明亮起来。那是一个如此安静地女孩，她整日整日地沉浸在自己地世界里，自得其乐。她虽失聪，但嘴边永远挂着调皮地笑，她的笑也是无声地。
她就像一片轻盈地雪忽然出现了在他的生命里，洁净、惹人怜。
甄寻总是怂恿王宇带她出来玩，还亲切地叫她“小哑”。她听不到，但她懂唇语，她知道这是个昵称，只有甄寻才这样叫的。她会跑会跳还会笑，在甄寻眼里，她没有任何缺陷。
六年了，他们相互陪伴了六年。但是，与他有婚约的是王芸，她的姐姐。不惯他有多反抗这门婚事，甄家只有一个儿子，断不会为他娶个聋哑新娘。每每想到这，甄寻就难过。他想，不管怎样，也要与小哑日日相伴，哪怕无名无分！因为小哑是个如此温柔地女孩，她全心依附他，他就该一辈子照顾她。
几年前一日，甄寻与王宇外出打猎，在城郊找来处荒废的住宅，兴奋不已。他们终于有来自己的家，可以日日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两个大男孩，一个玉树临风、一个风度翩翩，本就是莫逆之交，就一同在这安家落户了。此后，甄寻借约王芸之名顺带将王苋也捎出来。在这世外桃源般的庭院里，几个人一同看云淡风轻，过着神仙般地日子。
甄寻有日无意中一人来到小屋，忽警觉房内有人，走近一听，传来两人销魂的缠绵声。禁不住好奇，他偷偷往里看，正是王宇与王芸！那一幕令他瞠目结舌，面红耳赤，身体里涌起一股莫名地躁动。看着王芸如雪的肌肤，扭动的腰肢，他眼前浮现出小哑的模样。
王芸是他的妻子，即将成亲，但她与王宇的私情在甄寻眼中看来并不介意。当然，他爱的是小哑！他十六岁成年了，他可以拥有自己的女人了！甄寻亟不可待地告诉他父亲：“我要纳王苋为妾！”
然后，一帆风顺，王家同意了，只不过要待王芸过门一年后再娶。这已经是甄寻很满意的结果了。他不在乎芸儿与谁纠缠，他只要小哑。消息虽然还是封闭的，但王苋变得害羞起来，一双大眼睛躲躲闪闪地不敢看他。甄寻却是春风满面，等王芸过了门，一年后，便可迎娶小哑。这是他此生最幸福的事！
婚期前一个月，他与小哑在小溪边玩耍。秋天正是捉鱼的好时候！他们玩得不亦乐乎，衣襟都湿透了，提着一桶鱼尽兴而归。小哑眨着大眼睛看着他，仿佛在告诉他现在这么早回去不合适。甄寻怔了一下，难道她知道王芸和王宇的事？但她还是个小女孩，什么也不懂。甄寻想，等她长到王芸这么大的时候才能懂吧。这时，秋风乍起，看着小哑打了个哆嗦，甄寻一心疼，赶紧搂住她湿漉漉地身体。
不知为何会有一股莫名地冲动，甄寻觉得下身火热，他紧紧地抱着小哑，吻了上去。这一吻，居然停不住了，将积累已久地欲望毫无保留地发泄出来。待他冷静过后，才发觉小哑早已泪流满面，嘴唇发白，她眼神空洞一如灯灭，再也没有复苏的一天。他如梦初醒，自己犯了大错！枉他饱读诗书，修身养性，却伤害了他最心疼地人！但悔之晚矣！她一骨碌爬起来便跑了，地上留下了一只玉镯，是他送的，已经在她挣扎中四分五裂！这让他觉得触目惊心！
他做的事没人知道，小哑说不出来。面对死寂沉沉的小哑，他的心却越来越疼。
出事了！王宇告诉他，芸儿怀孕了！这消息如晴天霹雳，打搅了平静惬意地生活。接着发生的事更让甄寻猝不及防。王宇要带王芸私奔，却丧命；王苋在丧礼上昏迷，醒来后便失忆，但忽然能说会道而且恢复听力；王苋的母亲忽然被害，凶手直指王司马……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甄寻还没来得及向小哑赎罪，她便已经变成另外一个人了。甄寻疑惑着，她还是小哑吗？为何连我都忘记了？那只手镯，他修补好了，于是借机还给小哑，顺便看看她到底原谅他了没有。那日，甄寻是真的紧张，他害怕小哑此后再也不会笑了。但是见到她的时候，甄寻长长地松了口气，她果然失忆了。
失忆对他有好有坏。不记得从前了，但他可以跟小哑重新开始，过去他犯的错，他已经诚心悔过了。而小哑对过去一无所知，欣然接受了他。他发誓这辈子要好好对她，不仅仅是王宇的嘱托，也是自己的意愿！
小哑越来越活泼，她嘴边依然挂着顽皮地笑，只是眼珠子更加灵动了，不似从前那般安静。甄寻心里真的欢喜。然后，她却更加任性，她不愿意与芸儿共侍一夫。甄寻陷入为难，王宇走前将两人都托付于他。王芸已不是处子之身，嫁别人只会坏了司马府的名声；而王苋是被自己破的身，不仅仅是名声问题，而是他甄寻的真爱！
但是王司马反悔了，他不愿意这么个机灵可爱的女儿给人做妾。甄寻心乱如麻，如何是好？此时，皇上却意外看上了王苋，更让甄寻方寸大乱。他平日里温文儒雅，可一碰到小哑的事，便急得满头大汗。王芸却给父亲出了个好主意。简单，娶小哑，让我做妾！但先不可被他们一对新人知道。王莽默许，同意了婚事。
甄寻喜上心头，马上与王家谈妥，太皇太后赐下婚书。他算是吃了颗定心丸。现在的小哑却越来越任性，但也越来越娇弱妩媚，甄寻与她日日相对，梦里总是出现她可爱的笑容。他告诉自己，除非小哑答应，不然决不能像上次那般伤害她！不过甄寻一想起从前犯的错误，便夜不能寐，尤其是白天无意中瞧见王芸那饱满的乳房，竟然在梦里又一次对小哑用了强。他懊恼极了，却无计可施。他鬼迷心窍地进了青楼，想一次将欲望发泄出来，从此不要再受困扰。却被王苋逮了个正着，他醉了，又冒犯了她！他真想狠狠地把自己打醒，不过小哑的巴掌却先将他打醒了。他又见到了她泪流满面的绝望，他害怕极了，怕她舍他而去！他向她跪下了，为了她，他什么都可以做。
终于成亲了，甄寻激动万分，今天开始，小哑就是他真正的妻子！他去迎亲，亲手背她上轿；他幸福满怀地听着圣旨赐婚，稀里糊涂；他开心至极，喝的酩酊大醉……当他一脚踏入新房，酒后的冲动还是像魔鬼生生将他往新床上的小哑扑了过去……途中绊倒了烛台，房间瞬间一片漆黑，就听见含糊的呼唤、坚韧的反抗直到后来变成隐忍的哭泣和声声低沉的怒吼……这一切，全在他不经意中。
当他第二日发现怀里****的女人不是王苋，他陷入了疯狂！他悲痛欲绝地朝天问道：小哑！你为何如此对我！？
悲痛渐渐转为愤怒又渐渐转为担忧，他想：她这么久都没了消息，她是被我伤到了吧？我不是不告诉她，而是我自己也不知情……小哑，你为何不听我解释？
当他在书房重见天日那刻，看到那张灵秀生动的脸此刻全无生气，但他又能怎样？无力回天！
甄寻觉得眼泪快要干涸了，酒越来越苦，心越来越沉沦。她就这样从自己手心里挣脱，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她唱歌告诉他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