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当然!”小野郑重的点了点头。
“不可以!”大吉脸上的笑意顿消,严肃的看着小野,认真说。
“为什么?”小野木木的看着他,“大吉君是不屑与我为伍呢,还是因为我……我是日本人?”
“是!”大吉淡然一笑,“却又不是!”
小野显然被大吉这模棱两可的回答给弄蒙了,想了想,咳嗽了两声,才赧然笑道:“莫非大吉君还在责怪我们对小凤姐的无礼,对此事耿耿于怀,记仇了吗?”
“我这人从不记仇!”大吉嘿嘿一笑,“一般有仇我当场就报了!”
“那究竟是因为什么呢?”小野恳切的问。
“日本人也好,美国人也罢,只要对我的脾气,合我的口味,小野是来者不拒,统统结交,但你不行!倒不是因为你个人的品行,而是因为你的父亲!”
“你……见过家父?”小野诧异的看着大吉问。
“虽未谋面,但他既然是日本的将军,就一定跟那些肆意侵略我们的日本军官一样冷血,残暴,毫无人性可言!试问,若换做你,你能跟仇人的儿子义结金兰,荣辱与共吗?”大吉平静的看着小野,等他回答。
小野面露难色,目闪愧意,喉结蠕动,唇齿开合,未能作答。
大吉看着他为难的样子,叹了口气,坦然说:“虽然我们不能成为兄弟,却可以做朋友嘛!当然,这并不代表我不在乎你的身份,更不是说我可以原谅你那为非作歹的父亲,只是说明小爷我从不看对方的出身交朋友!就拿俺自己来说吧,没错,俺是出身卑微的窑姐所生,但并不代表俺就一定是个下三滥……”
“对!”
“就是啊!”
“嗯!小爷就是小爷!”
……
大厅立时被姑娘们的赞许之声吵成了戏院。
“所以,只要你好好干你的商社,不参与这场人神共愤的侵略战争,不跟你父亲那样的侵略者为伍,俺就暂时交下你这个朋友!”大吉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但,一旦让我知道你也参加进了这场欺我民族,略我国土的罪恶之中的话,哼,你我就立时成为敌人……”
“其实……”小野本想解释,但欲言又止,话锋急转,“从现在的战争情势来看,用不了多久帝国军队就会完胜,到时候我们就是大东亚共荣圈里的平等身份了……”
“得!你丫要是如此认为,别说朋友,咱们就是连话也没得说了!”大吉立马打断了小野的话,闷哼一声,“至于你的这些美好愿望嘛,小爷告诉你一个真理:关于明天的事,我们后天就会知道了!”
小野自知理亏,不再辩解,否则别说跟人家磕头拜把子,恐怕连成为朋友都成问题了,连忙笑笑,热忱的说:“我们不说那些令人沉闷的话题了,还是回到我的要求上来吧!既然大吉君如此说了,我也不便强求。虽然我们不能成为生死兄弟,但能结交你这样的朋友,小野也甚是有幸!”
说着,小野对大吉深深鞠躬……
大吉虽不情愿,但见人家既然如此热情,他也不好再表示什么,只好躬身还礼……
。。
中午。
阳光艳照。
大吉斜挎着书包,哼着小曲往书院走,迎面碰上了大胡子山本。
山本躬身施礼:“小爷!”
大吉点了点头,问:“事情都办好了?”
山本道:“都按照您的吩咐办了,还是惠子小姐留给您的樱花玉佩好使啊!一开始我跟那帮商人废了半天劲,连小野社长都搬出来了,可那些唯利是图的东西就是不买帐,非得让我拿出有力的证据来!我都把小野商社大买办的身份证明给他们看了,他们还在犹豫!我只好掏出了樱花玉佩,那些混蛋才乖乖的听话!”
山本掏出玉佩郑重的交还给了给大吉。
大吉接过来,看了看,一笑:“姐姐还真是对我不错!”
山本笑道:“我的还从来没看到惠子小姐对谁这样好过呢!就算对和他关系最亲的小野君也是冷冰冰的,唯独对您……”
“那是因为小野那块木头不会哄她!”
山本笑而不答。
大吉道:“行了,你回吧,记住派人去王老实菜馆给小爷盯死了,一有消息,马上去书院找我!”
山本称是,看看大吉,又懦懦的问:“小爷,我还用再在门口……站着么?”
大吉一笑,抬头看着太阳说:“小野已经快到新京了吧?呵呵,你要是想他,多在门口送送他也行啊,又没人拦着你!”
等山本痴痴愣愣的想明白大吉的意思,大吉已经走到了书院门口……
灵儿提着饭盒往外走,迎面碰上了啃着甜瓜的大吉。
灵儿圆圆的脸上荡起一抹红晕,甜甜的一笑:“小坏蛋,还不快点儿,老爷子正在念叨你呢!”
灵儿是王先生的独女,二十岁,人漂亮,水灵,知书达理。
因为天热,王先生不愿意顶着日头回家吃饭,就有她天天来给王先生送饭。
大吉咽下嘴里的瓜,把手里的半拉蛤蟆皮甜瓜举给灵儿……
灵儿看看,红润的小嘴一撅:“小狗啃过的,怎么吃?”
大吉笑道:“也是哈,等明天你也啃半拉,剩下的给我吃,我不嫌。”
灵儿脸一红,微微一笑,突然就想明白了大吉的意思,抬手轻轻拍了一下大吉的肩头,嗔道:“你这小坏蛋,怎么也得占便宜!”
“我谁得便宜都能占,就是不能占可爱的灵儿姐姐的!要不然,你在老头子面前随便说几句我的好话,”大吉伸出手,“就得开花!”
灵儿抿嘴一笑:“我才不像你那么坏呢!”
大吉看看灵儿身上裹的严严实实的青色棉布外衣,一笑:“姐姐,你身上一定黢黑吧?”
灵儿不明白的看着他……
大吉摇摇头,认真道:“要不就长满了结子或者有一些大疤瘌。”
灵儿摇摇头说:“没有啊!”
大吉道:“那这能热死人的鬼天,你咋还捂得这么严实呢?”
灵儿恢恢一笑,冲书院努努嘴。
大吉一乐:“老先生真有意思,自己天天用汗洗澡不说,还得让女儿陪着!”
灵儿娇嗔:“滚!”
大吉从书包里掏出一件淡绿色的苏州真丝长裙递给灵儿,神秘的笑道:“娥姐姐去买衣服时,我让她顺便给你挑了一件,你回去试试。”
灵儿接过来,爱不释手的反复看……
大吉道:“没亏待你天天偷偷给我绿豆汤喝吧!”
灵儿白了他一眼,撅着嘴说:“有什么用?只能看看,又不敢穿!”
大吉摇着头说:“说你是黑瞎子的女儿吧,你可能不相信,老头儿整天在书院,你就这么干热着啊!你在家里穿,他回家时再换下来,不就得了!”
灵儿一笑,把衣服抱在怀里,脉脉的看着大吉说:“你还是个有心人儿啊!”
大吉道:“反正谁对我好,我就会对谁好!所以你以后就应该多偷些好吃的给我!”
灵儿一撇嘴:“美得你!”
“赵大吉!”王先生大喊。
灵儿一嘟嘴,转身一溜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