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不到。
大吉大利门口就停好了六辆大马车,全都装满了各色货物。
白浪把一个西式皮口袋小心翼翼的放到领头的马车前,对大吉说:“哥,全是精钢打造的,你放心!”
大吉满意的点着头。
白浪看看满满的六大车物资,对大吉道:“哥,您可真有本事!这些物资,现在可非常难弄啊!”
大吉无所谓的一笑:“只要有钱,甭管啥时候也一样!只不过就是多费点劲!”
“我跟您一块儿去?”白浪恳求说。
大吉摇头道:“那里的山路你不熟,就让马家兄弟陪我一块儿去吧!大吉大利,你多留神着点就行了!”
白浪很爷们的一抱拳:“小爷尽管放心!”
……
马车驶到王老实菜馆门口,大吉让几个跟车的伙计进去搬酒……
老实赶紧跑出来,满脸堆笑的说:“小爷,那场戏,咱演得还行吧?”
大吉一笑:“你真的应该去演戏!”
老实道:“那以后还这样干么?”
大吉道:“那是你的事儿,小爷只带走十坛子桃花露,其余的就都留给你了!算是答谢!”
老实赶紧鞠躬道谢……
酒装好,马大问:“小爷,咱这就上路?”
大吉道:“留下这辆车,你们先走,在李家马场等我,我一会儿就到!”
马大答应着,一挥手,五辆马车阔步前行……
大吉回身上了马二驾驭的一辆白马车,让他赶车直接去了兴盛百货店。
来到店门口,马车停住,大吉进去跟老板订了一些东西,说明天叫人来取,然后就急匆匆的走出来上了车,一路催马疾驰,不多时就到了李家马场。
李家马场,曾经是一片芦苇荡,多年前突发了一场大火,把苇荡子化成了一片废墟,西城的李大财主则趁机把此地建成了马场,经过十几年的修建扩充,已经具有相当的规模。四周用两人高的松木打桩,拇指粗细的铁丝网织成护墙,墙内屋舍俨然,马棚林立,很雄伟。
此时随着一声鞭响,万马从马棚奔出,迎着西天的太阳放蹄齐奔,鬃毛随风,蹄如踏浪,嘶鸣如潮,浩瀚、雄浑、壮美……
大吉看着如此的场景,感叹:“真场面!”
前车的马夫是黑子的亲侄子小黑,闻听大吉的赞叹,回过头来笑着说:“小爷,没办法!这儿曾经就是一片芦苇荡,野鸡野鸭野狐狸的天下,你看现在,成了人家李家的聚宝盆!各路客商来到岛城,路途遥远,人困马乏,就得休息,吃喝玩乐!在这所有的一本万利买卖中,得数李家马场最火最来钱。”
“哦?”大吉看着他,“说说看!”
“其一,客商来到此处经商,挣了钱,最先考虑的就是自己以后怎样才能做得更大。要想做大就得多送货,多送货就得有脚力,脚力不就是马嘛!虽然现在那一踩油门就跑的洋汽车正在兴起,但那毕竟是少数人玩得起的东西!要想挣钱,还得靠马力!咱岛城附近有大型马场的地方就两处:一是政府的军马营,二是洋人的赛马场,但都不能私人买卖。能买卖牲口的地方就是集市,能和这里的马匹比么?所以中原各地的客商几乎人人由此购马。你的那位大哥周百万,就一次性从这里买走了两百匹上等蒙古‘兰青’!小爷,你再看,养马需要啥?只要有地,有草,有水塘,有人,有药,有兽医,齐活!”小黑叹了口气,“你还别说李老吹那老东西还真有眼力,一眼就相中了芦苇荡,一把火烧了之后,第二年就成立水草肥美的一方天然马场!”
大吉一笑:“李老吹就是李有德的爹吧?”
小黑点了点头。
大吉一笑,岔开话头:“小黑哥,我很奇快,你怎么对养马知道的这么多?”
小黑一笑:“不瞒小爷,我曾经在战马营干过几年。”
“哦!我说呢!”大吉一挤眼,“下棋时,你叔总是护着两匹马不散伙呢!原来是在为你以前的营生做掩护啊!”
小黑嘿嘿一笑:“他那胡成马,最后还不是得给你拉大炮?”
哈哈……
爽朗的笑声中,艳阳含情,渐渐西偏……
黄昏时分,六辆马车踏进了老鸹宅……
村头大柳树下,几个娘们正坐在马扎上闲聊,四五个十多岁的男娃光着膀子坐在地上用小刀靴木头,一边削一边互相比划……
一个黑黑胖胖的壮小伙也在聚精会神的雕刻着半截木头,已经有些形状了,好似一把弯刀……
马车一停,人们纷纷投来诧异而惊慌的目光……
大吉跳下车,走到树下,对着几个妇女躬身以礼,甜甜的一笑:“各位婶娘,请问大林叔的家可是那里?”
说着,他一指村南头的一座小院……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站起来,认真打量着大吉,点点头,问:“你是……?”
“赵大吉。”
“大吉?”几个女人一起站起来,看着大吉,上下打量,“凤姐儿的儿子?”
大吉微笑着点点头……
先站起来的女人,显然很激动,抓住大吉的手,打量着,眼里闪烁过一丝泪花,对一个剃着光头正呆呆看着马车出神的小伙子一喊:“狗子!滚过来!俺和你经常念叨的大吉弟弟来了!”
狗子站起来,懒懒的走过来,看着大吉,嘿嘿的笑……
大吉对狗子娘深深一礼:“婶娘!”
“哎!哎!走,快走!你姨娘想你想得都快想出病来了!”狗子娘连连答应着,拉起大吉的手就往大林家走……
大吉一摆手,二马兄弟赶紧过来,齐齐的一抱拳:“小爷!”
“你们把马车赶到树下来略作休息,等我吩咐!”
兄弟俩连连称是……
大吉紧跟狗子娘来到似曾相识的小院,驻足四望……
正在小憩的小桃听见狗子娘喊,匆匆忙忙从炕上爬起来,跑出来一看,一个身姿挺拔,一席白色大褂,黑皮鞋,乌黑的头发梳着时髦的分发,披散在脑后,面如冠玉,长眉入鬓,目似朗星,鼻是断玉,嘴角上扬,酒窝荡漾的翩翩少年公子,正看着自己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