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上次仓促间更换的工作只换来一个短命的结局,这次尹小深决定要谨慎地对待找工作这件事。
洛非石在那之后两天知道了她辞职的事,只说了一句:“小深,你太任性了。”
“可那个总去喝酒的工作,我真的,不太想做了。还不是因为喝醉了,那天晚上……”尹小深在再度联系上洛非石的时候,提起那天晚上的事,竟然觉得心里的感觉是甜蜜的,她毕竟是全身心都牵挂在他的身上的,只要他说,她总是会答应的,不是吗?
“算了,不说了,毕竟已经辞职了,你要赶快找工作,自己都不能养活自己的人,还能干什么?”洛非石却截断了她的话,对于那天晚上,他一直没有只言片语,却照旧接着尹小深的电话,照旧扮演着,似乎是尹小深男朋友的身份。
“哦。”尹小深心下黯然。
“还有,那个陈慧,就是我的合租舍友,已经搬走了,说是搬到她男朋友那边去住了。”
“是吗?”洛非石沉默了一会道,:“那我改天去看你。……你还有钱交房租吗?”
“她交到明年初了,我这边,上次你帮我交的,也还有几个月。”尹小深觉得有些羞愧,他们之前的关系,虽然说似乎是明朗了,可是花他的钱,不是她所想的。
“我去看你的时候,给你带点过去吧。就这样吧,我这边忙,先挂了。”洛非石不等尹小深再推辞,就挂了电话。为什么呢?为什么要给她交房租,是真的有一点点愧疚吧?那个女孩的心,是没有设防的,是全心全意的,可现实并不会因为你善良、甚至是可怜而对你垂青和网开一面的。
他记起他刚刚踏上工作岗位的时候,也是青春意气,对未来充满憧憬。那时候,他的上司是个半老徐娘的女经理,看上去和善而优雅,她对他总是格外照顾,有着细微鱼尾纹的双眸,在凝望他的时候,总有一些让他读不懂的东西。
他知道自己有一副俊朗的外表,向来是小姑娘追逐的对象,可那个女经理,是刚刚迈入工作岗位的他所崇拜和尊敬的人,他从来没想过,他们之间会发生点什么,即便,她总是那样照顾和关心他。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见惯了小姑娘的发嗲撒娇,他反而越来越关注那个女经理。她总喜欢穿灰色的职业套裙,她的高跟鞋都是5厘米以上的跟,她的手机换的很频繁,她与自己丈夫打电话的时候特别温柔,她喜欢用白瓷的杯子喝咖啡,她的手指细腻洁白戴着一个心形钻石的结婚戒指……
他以为他的心事很隐秘,却不知道他的眼神早已出卖了他的一切,落在了女经理的眼睛里。
那个女人,其实是蓄谋对他好的吧,对一个年轻充满活力的小男人好,那种阳光帅气的面庞所带来的感受,是她在生活中早已缺失的东西。
那个女人,也特别享受他们在一起欢愉的时刻,那些青春的冲动让她有种升上天堂的感觉。
可是,他从来不知道,她的丈夫,是一个有黑社会背景的人,习惯了喊打喊杀,习惯了发号施令视人命为草芥。她其实很怕她的丈夫,作为这个城市里的黑帮头头,贩毒、仇杀、贩卖人口、逼良为娼、强奸抢劫……那些出现在香港电影里的情节是真实存在的,她很怕,可是在怕的同时,她竟然还是冒着生命危险走上了偷情这一步。
那一天,两人如同饕餮一般不知停歇的偷情运动终于被她的丈夫发现,他正想逞着年轻的热血,对她的丈夫说,我们是真爱,我要娶她,我要永远跟她在一起……就像她每次喘息着问他如果被人发现了怎么办时,他头脑中想象的场景一般。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们之间的爱情,就是他认为的天长地久,就是他认为的刻骨铭心,就是他认为的永不言弃。
她对他的回答总是报以一笑,她从来没有说过她的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在洛非石以为被发现了不过是挨顿打罢了,却能获得真爱的同时,她不过是在享受瞒着丈夫偷情的刺激,虽然,她并不知道,这个毫无心机、一片热血的年轻人有到底有什么能够吸引她。
也许,只是因为她寂寞吧。她的丈夫,每天都要穿梭好几个夜总会,清楚每个当红小姐的三围,有时候,甚至会带那些女人来家里鬼混,这样的生活让她喘不开气。所以才会这样吧,鼓起勇气去出轨,曾经想过,如果被他发现了,大不了鱼死网破,一拍两散,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天,她却怕了,那是一个随时都会对别人动刀子的男人,她觉得她的人生还有很多精彩要去尝试,她,下半生在床上度过或者是在棺材里。
于是她猛然从床上翻了下去,哆哆嗦嗦地拿过衣服挡住自己,她喊着:“老公,救命啊,老公,这个人这个人说是送快递的,却对我……”她哭了起来,就像一个唱作俱佳的戏子,那个带给她无限欢愉的洛非石竟然成了送快递的,“是他强迫我的,是他,老公,我好怕!”她抱住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年轻热血的洛非石身上,她在一瞬间转换了自己的角色,尽力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可怜的女人。
“臭娘们,一会儿我再收拾你!”男人气势汹汹地向洛非石扑了上去,拳脚并用,把他从床上撕扯到地上,不停地捶打。
而洛非石,却还在震惊中没有苏醒过来:
怎么可能不爱?
怎么会是被强迫的?
怎么可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那些浓情蜜意、缠绵悱恻,在一瞬间土崩瓦解,他心目中是将她作为自己今生唯一的伴侣来看待的,虽然他没有说过将来,可在他的心里,那是必然的。
可是这一切的一起,竟然,都是他的想象吗?
多可笑?
多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