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的黑烟将赤夜和寒星与四周的观众隔离开来,他们相互扼杀的情景无人得见。而对他们两人来说,四周的一切已不存在,生死也不存在。
赤夜的意识逐渐恢复,清楚寒星就在身边,也清楚她的血正在流进自己的身体里。赤夜慢慢起身,与此同时,寒星松开了握剑的手,转而抓住插在身上的枯骨,支撑着虚弱的身体。
赤夜站了起来,背上依然插着寒星刺进去的宝剑,那剑穿过了他的身体,在胸前冒出一截,上面还沾着黑色的血迹,而胸前的黑色衣衫上只见大片的潮湿,不见血色,。
转过身,赤夜看到了寒星,布满血丝的眼睛顿现潮湿,血水混浊。伸出手,他抚上了她的脸,手指滑至她的嘴角,抹去了上面的血,随后带着沙哑的声音说道:“寒星,我很想你。”
寒星明白赤夜的心,知道他恋着她,一直将她看作他的女人,而此时,看到他被自己刺得那么重,她可以用什么去安慰他,温暖他呢?
“赤夜……我们……可以死在一起了。”寒星勉强地笑了一下,声间十分微弱,她感到他们死在一起,赤夜也许会感到高兴,这也算是一种安慰。
“笨女人,我不会死的,你也不会死。”赤夜疼爱地看着寒星,哽咽着说。
赤夜的话刚说完,他的眼睛陡然暴睁开来,瞬间里,眼中的血丝更加浓了,他同时张着嘴,表情十分艰辛,双手拼命抱住头,仿佛在抵制什么。
寒星看得明白,赤夜再度被控制,好不容易清醒的神志即将陷入傀儡的状态。随后,她听到赤夜在挣扎中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并断断续续地念着:“寒星……快……离开……”
寒星的身上还插着枯骨,伤得很重,虚弱得笑起来都很勉强,难以抽身,而看到赤夜那么痛苦的样子,她也不想独自离开,若一定要死,就让他们这对可怜的人一起死掉,黄泉路上也可以作伴。
但是,赤夜的状态渐渐进入了适才冷血暴虐的样子,势必又要去揭那黑暗武士的封印。寒星顿时心慌,因为她已经没有能力再去阻止,可见到赤夜一步步沦陷,重新回到别人的操纵下,她更加不甘。
寒星看到,赤夜的血近乎是黑色的,邪恶的黑色,如果那血变回从前的鲜红,他兴许可以摆脱操纵,还原自己。
寒星突然想到了从前的事情,她本是仙灵之躯,体内的灵气可以净化障气,如果灌入赤夜的身体,兴许可以恢复他的本来面目,
接下来,寒星握紧了手中的枯骨,这枯骨连着赤夜的身体,她可以通过这根枯骨将体内剩余的灵气传过去,给予赤夜最纯净的能量,也算是她尽了全力。
“赤夜,好好活下去,不要做可怜的人,记得想我。”寒星望着已现恶魔之相的赤夜,带着释然的神情,带着决别的语气。
当赤夜张着暴虐的眼睛看向寒星时,寒星突然咬紧牙,双手同时抓住了枯骨,接下来,一道莹白的光从她的伤口处冲泻而出,顺着那枯骨迅速流向赤夜的身体,与此同时,赤夜的脸上又现出挣扎的神情,魔眼紧紧盯着寒星,深处透着强烈的伤痛。
纯白的灵气不断由寒星的身体流入赤夜的身体,令赤夜的身心随之变化,那流出伤口的血不再那么黑,渐渐呈现红色,眼睛里也逐渐褪去暴虐之气。
在灵气的光芒下,寒星的脸上一片莹白,双眼玄迷,是那恍如隔世的美丽与哀伤。她露出了极淡的笑容,为赤夜本性的恢复,她曾经想报答这个男人的恩情,如今,她做到了。
当最后一泻灵光进入赤夜的身体后,寒星再也没有一丝力气,松开了手,硬生生倒在了地上,落地的时候,溅起了地上的血花,随后,那血花落满了她的身体。
赤夜果然恢复了神志,眼中消褪了血红,身后的那一堆枯骨也不见了,而背上依然插着那把宝剑,胸前流淌着鲜艳的红色。然而,这清醒的一刻,却让他跌落了最痛苦的深渊。
走近寒星后,赤夜强壮的双膝重重地跪到了地上。他身上到处是血,却抵不过从心里流出的血,那么多,那么凉,那副痛苦的面孔更是无以形容,悲惨到失去了所有的表情。
浸泡在血里的寒星闭着眼睛,面容沉静,深身的血红色令她看上去有些妖治,虽然她不再是鲜活的样子。她已经停止了呼吸,只有心头留着极其微小的颤动,仿佛连着一根线,线的那一头是一双男人的眼睛,幽幽的眸子中,美丽而沉痛,如一汪青绿的深潭。
在赤夜看来,寒星已经死去,他的心便也死去,在他俯下身、轻抚了一下她苍白的脸后,便倒在了一旁,昏死前抓住了寒星的一只手,他想要永远抓住她,无论到哪里,他们都是一对人儿。
黑烟渐渐散去,向四周的观众展现了擂台上的一幕,所有人看到,血色铺就的擂台上躺着一男一女,是一副最血腥的落幕。此后,殿内响起了一片惊嘘声,不少眼睛露出了失望的神情,因为,他们没有看到那期待中的黑暗武士,阴谋就此被扼制了。
四周变得好安宁了,眼前也是花团锦簇,空气清香。只是,这若大而美丽的世界里只有她一个人。寒星一边走着一边生起淡淡的幽怨,洁白的身影在花丛里茫然飘动。
寒星又是那般清灵仙逸,头发已长到了肩下,随风飘动时,添抹了几分柔美。此时,她却是沉着脸,无心欣赏身边的秀丽,在苦恼着,她究竟身在何处。只记得,在清醒的一刹那,看到了一双令她心魄动荡的眼睛。
“赤夜还好吗?他应该可以活下去。”寒星想到了赤夜,心中依然惦记。
接着,寒星一边走着,一边用手拂过身旁的花,感到它们很真实,不是造梦。她叹了一声,自言自语起来:“我这是在哪里?死了吗?难道黄泉路是这个样子?有这么漂亮吗?难道我没死?那又是谁把我送到了这里?”
正嘀咕着,前方的花丛里突然传来微微的响动,那花丛也随之晃动着,寒星不由地停下了脚步,好奇地盯着那里。随后,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只雪白的东西,张着一红一绿的眼睛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