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仿佛中的舞姿彻底消失时,伽华方才闪动了一下眼睛,似由梦中醒来。他重新凝视寒星,并伸出一只手抚上寒星的脸,将她未有瞑目的眼睛合上了,那一刻,寒星的面容呈现安详,虽无血色,却更显得冰清玉洁。
如果寒星真的开口求救,他真的会救她吗?伽华也不免好奇,第一次怀疑自己。
伽华得不出答案,不禁发出一声冷笑,不知是笑自己,还是笑寒星。他站了起来,离开了天台,将寒星的遗体留在那里。
在消失之前,伽华突然停下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片刻后,他回过头,双眼径直看向天台,盯着那份凋零的红色。
不知为何,伽华又向着天台走去,冷紫的目光笔直地落在寒星的身上,神情难辩。
走过去后,伽华抱起了寒星,欲将她带走。就在这时,银嫣突然出现了,飘然降到他的面前,激动地叫了一声,“哥哥!”
伽华并无惊异,径直训斥过去,“你该清醒了!回东宫峻那里,他才是一心一意对你的人。”
“不!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他已经有了别的女人。”银嫣带着怨恨的语气回应,眼光却是落在伽华的怀中,媚光中透着十分的惊疑,她看出,伽华抱着的寒星已香消玉殒,而经历残酷的血祭后,很可能散了魂魄。
伽华毫不理会银嫣的语气,也不理会她的眼光,继续说:“那个女人是东宫峻用寒星的血造出来的傀儡,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如果你现在不回去,恐怕再也见不到他。”
银嫣抬眼看着伽华,满眼惶惑,惊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谁想杀峻?”
“想知道答案,就自己去看吧。”伽华冷冰冰地回答,嘴角带着嘲讽的意味。
伽华又欲离开,银嫣却喊住了他,“哥哥!”接着问:“她已经死了,为什么你还要抱着她?你是不是舍不得她?”
伽华的神情冷酷不变,但眸底的魔色透出一丝惊疑,舍不得?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了寒星临终的那句话,“如果我没有遇见寒冰和千月,我愿意爱上你,让你变得温柔……变得……”
温柔?伽华暗里嘲笑寒星,“自以为是的女人,你和其他女人没有区别,否则……”
“哥哥,你怎么了?”这时,银嫣带着担心的语气问。她从未见过伽华出神,感到自己的话似乎说中了。
“别再这里浪费时间,回魔界去吧。”伽华对妹妹的担心置之不理,内心的嘲笑浮上冷酷的脸面。
银嫣含着怀疑的目光紧盯着伽华,带着挑衅的语气说:“既然你也会喜欢,就该明白我对噬安的感情,就不该阻止我们,更不该杀噬安!”
伽华的眼光即刻变得寒冷刺骨,扫了一下银嫣,说道:“你回来就是要和我说这些吗?指责为你着想的哥哥?如果你还在这里浪费时间,你就连东宫峻也得不到。”
说完,伽华抱着寒星走进了前方突然出现的一团紫气,迅速消失。
“哥哥!”银嫣朝着伽华消失的方向大叫了一声,原本妖娆的仪态变得凶野,又透着悲凉。
随后,银嫣又苦笑起来,眼里噙上了泪,嘴里念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会死,所以……难道你一点也不留恋我吗?我会等你,我就是要等你。”
银嫣的声音随着她的回想越来越苍凉,脑海浮现着噬安被伽华击中的那一刻。
不久前的那一刻,噬安自愿承受了伽华致命的一击,神气飘逸的身姿变得柔软无力,金发炫耀而凄绝地飘落,在倒下之际,突然有一只雪白的兔子扑向了他,为他阻挡了伽华的又一击,随后,他们一道葬生在魔气之中。
“噬安!”银嫣在那瞬间里痛声叫喊。
“为什么会这样!”银嫣在痛心中疑惑,噬安应该不会轻易就失败,更不解,为什么雪儿会不顾一切,雪儿,就是那只雪白的兔子。
战斗结束后,伽华走到了银嫣的面前,带着冰冷入骨的目光,说:“他已经死了,你也可以死心了。”
“他没有死!”银嫣冲着伽华歇斯底里地大叫,第一次对自己的哥哥露出凶狠的神情。
伽华冷哼一声,“他的确很聪明。”
“他怎么了?”银嫣露出惊喜之情,忙追问。
伽华没有回答,撂下那句话后离开了天台,返回宫殿等待寒星,离去时他的神情并没有战胜后的得意飞扬,而是平常那种冷傲的神态。银嫣从中察觉,刚刚结束的战斗并没有分出输赢,噬安的死另有玄机。
“你已经抱过我,就别想甩掉我,只要你一出现,我就会缠住你。”银嫣缠想念那冰冷的怀抱,比炽热的怀抱更加迷恋。
随后,银嫣也从天台消失了,奔向魔界。她赶去见东宫峻,唯恐伽华的话真的应验了。
伽华抱着寒星进入了一个幽冷的地方,那里光影交错,真实而又虚幻。只见中间有一汪清水,伽华行至水上,手一松,将寒星放入了水中。
那水十分透明,寒星落下的身影就好像在空气中飘,缓缓沉入时,衣裳和长发如同被风吹起,在水中飞扬,如花绽放,美仑美奂。
伽华低头凝视,在寒星沉到水底时,幽声说道:“就在这里长眠吧。”
这一汪清澄的水就是水墓,在伽华看来,最适合埋葬寒星,可以永远保留她美丽的身体。
伽华已不能、也不想救活寒星,将寒星葬于水墓,已是他作出的最大仁慈,否则,寒星的身体会在一个时辰后变成肉眼不及的尘埃,而他如此保留一副身体,可谓前所未有。
为何保留?伽华没有去思考,知道那不可碰触,也许真的有一点喜欢,但不被魔尊之心所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