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雨伸出右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这个沈心命真是花样作死！明明已经混了过去，人家都要走了，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蹦出来啊？
徐文强瞪着眼珠子直愣愣看着沈心命，随后整张脸笑开了怀，连皱纹都舒展开来：“沈心命！好好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今天看你怎么说？”
李正男和吴婧得意洋洋地站在后面，脸上露出喜悦的微笑。
在所有人里，只有蔡裕良依然冷静，双眼冷冷看着沈心命，面无表情。
沈心命看了众人一眼，问：“你们怎么了？高兴什么呢？”
周雨这时候才明白，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是刚才那个乖宝宝沈心命了，而是变身成了那个臭流氓。
难怪他不在厕所里好好呆着，而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蹦跶出来。这个流氓沈心命，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这样一来，他是个精神病的事儿，不就要穿帮了吗？
一旦这件事穿帮，他一定会被吊销律师执照。到时候，周雨的撤销婚姻案，就没办法打了啊！
完蛋了，一切都完蛋了……周雨心里十分绝望，几乎都要哭了。
果然，李正男舔了舔嘴唇，兴奋地说道：“别装了，我们早就知道事实真相了。”
这个真相，就是沈心命是一个精神病的事实。章健新的投诉果然奏效了。
“事实真相？什么真相？你们是谁啊？”流氓沈心命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蔡裕良猛然走上前一步，笑着说道：“看来大家都是第一次见面，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吧……”
他用手掌指示徐文强：“沈心命，这位是省司法厅的徐副厅长。”
然后指着李正男和吴婧：“另外两位是来自市律协的领导。”
最后，他拍了拍沈心命的肩膀，对徐文强说：“这位是我们医院的法律顾问——沈心命沈律师。”
沈律师？法律顾问？这是怎么回事？
周雨猛然抬头，看着蔡裕良张大了嘴。她的心里有千万只草泥马咆哮而过，脑海里不断回响道：“卧槽蔡院长太猛了吧？这种情况下，还能把事情掰回来！？”
徐文强、李正男和吴婧也都傻眼了。徐文强说：“什么？法……法律顾问？”
“是的。”蔡裕良淡定地说，“我们医院难免遇到一些合同审核、医患纠纷、劳资纠纷之类的事情，每次遇到这样的法律问题，我都会咨询沈律师。他的意见十分专业，帮了我们不少忙呢！”
此时的沈心命，身穿衬衫西服，眉清目秀、仪表堂堂，看起来果然就是一副律师的样子，没有丝毫破绽。
流氓沈心命是何许人也？在蔡裕良介绍徐文强等人身份的时候，他已经瞬间明白了事情经过。听了蔡裕良的话，他竟然露出了淡淡的微笑，说：“蔡院长过奖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周雨、徐文强、李正男都看呆了，吴婧甚至都有些相信了这套说辞，嘀咕道：“难道信息错了？沈心命其实是医院的顾问律师？”
徐文强狠狠瞪了她一眼，转头对沈心命说：“沈律师，我是省司法厅分管律师这一块的副厅长。今天来这里，就是听说你在非法执业。”
“非法执业？”沈心命眉头一皱，“我哪里非法执业了？”
徐文强说：“有人投诉你，得了精神疾病，已经属于限制民事行为能力、甚至无民事行为能力人。但你依然在进行律师执业，这是违反法律规定的。”
“你说什么？”沈心命瞪大了眼，显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你的意思是，我已经疯了？”
“哈哈哈哈……”他突然放声大笑，“这个投诉人才是疯了，竟然说我是精神病，笑死我了……徐厅长，你见过那么正常的精神病吗？哈哈哈哈……”
徐文强无话可说。就连周雨都觉得，沈心命现在的反应，比正常人还要正常。
李正男辩解道：“就算你这样说，也不能证明你没有精神病，我知道，精神病的病理是很复杂的。”
沈心命收敛了自己的笑声，说：“你说得对，毕竟没有一个精神病人会承认自己得了精神病……”
说着，他转身面对蔡裕良，说：“蔡院长，既然律协的领导都认为我有精神病，你就把我抓走吧。让我好好在这里做个精神检查，我最近睡眠也不太好，说不定真的有抑郁症呢？”
蔡裕良竟然微微一笑，道：“沈律师，别闹了，你要是有精神病，我们整个医院的医生都该住院了……”
“我晕啊……”周雨在一旁听得汗如雨下，内心忍不住咆哮，“蔡院长你可不要乱说话啊，整个医院的医生都住院治疗了，谁给这群疯子看病啊？”
沈心命的表现如此正常，让几个来调查他的人都犹豫了。徐文强转头看了看李正男和吴婧，却发现他们两个也都在看着自己。
“徐副，您看，这个沈心命这么正常，会不会是搞错了？”吴婧又问。
徐文强狠下了心，转头问沈心命：“好吧，你真的没有病？”
“当然没有。”沈心命平静地回答。
徐文强说：“刚刚蔡院长说了，你是这家医院的法律顾问？”
“是的。”沈心命回答。
“你和医院签顾问合同了吗？顾问费用多少？你的费用入律所的公账了吗？”徐文强问。
这个问题一问，现场的温度都似乎低了几度，空气都凝固了。
周雨心里“噔”一声又卡住了。
她很清楚，刚才蔡裕良和沈心命纯属胡诌，两个人就是精神病院院长和病人的关系，怎么可能签署什么法律顾问合同？更不要说收顾问费和入律所的公账了！
“完蛋了，都走到这一步了，没想到还是要完蛋……”周雨的心里很不甘心，但是也毫无办法。这如此犀利的问题都提出来了，她觉得，沈心命和蔡裕良根本不可能想到解决的办法。
果然，沈心命皱紧了眉毛，站在那里不发一言。
徐文强得意洋洋地看着沈心命，眼神里分明在说：“小样，答不上来了吧？”
李正男和吴婧的眼神里都放出了光，心想，姜还是老的辣，领导到底是领导啊！
没想到，一旁的蔡裕良再次发话了。
“有的。徐副厅长，您刚刚说的文件，医院全都和沈律师签了，就放在我办公室的保险柜里。”
“什么？”“啊？”“恩？”徐文强、周雨、沈心命同时转头看着蔡裕良。包括李正男和吴婧也呆住了。
在场的这些人里，根本没有人相信他说的话！
但蔡裕良的表情十分镇定：“我现在就可以去拿给你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