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龙家男儿
戾宁看着白妮焦急的神色，双眼逐渐柔和，艰难的抬起手摸了摸白妮的脸颊，道：“我没事的，辛苦你了。”
白妮双目渐渐湿润，还有什么比这一句话，这一个表情，这一个动作更安慰了呢，多日以来的苦瞬间消散于无形。摇了摇头，白妮坚定的道：“小妮不苦的，只要能陪在宁大哥身边，就是小妮最大的幸福。”
看着白妮毅然的表情，听到她那真挚的话语，戾宁的心逐渐火热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已经欠了她很大的债，恐怕一生也还不了了，也只能用一生来偿还了。
“傻丫头。”戾宁轻叹一声，看着白妮眼中满是柔情。
艰难的，却异常坚定的，伸出双手。
紧紧的，将之拥入怀内，一辈子也不会松手。
夜，渐渐降临，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乌云压的很低，随时都会来一场倾盆大雨。
山洞里，一男一女相依而坐。前面是一团正在升腾着的火焰，印得两人满脸通红。
静静的洞穴之内，只有偶尔火竹的“辟啪”声。
“妮，我昏睡了多久了？”戾宁让白妮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轻轻的开口道。
白妮抬眼望了一下眼前的男子，心里升起一种满足的幸福感。如果，时间停留在这一刻，那是多么美妙的事啊。
希望，总是美好的！
“三天三夜了，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这几天又一直在发高烧，嘴里一直在说胡话。宁大哥的爹娘都还在么？”白妮依偎着戾宁，静静的说着。
戾宁嘴角抽搐了一下，低下头，对着白妮道：“你想知道么，关于我的事。”
听着戾宁有些伤感的口气，白妮一呆，一直都看得出来戾宁似乎有一段痛苦的往事，现在能了解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了，但白妮却轻轻的摇头，道：“如果你不愿忆起，不愿谈及，不说也没关系，我并不一定非要了解你的过去。”
大风呼啸，吹在山洞里发出“呜呜”的声响，白妮不自觉的靠近了戾宁，也许只有他才能带给自己安全感吧。
此时的白妮心中还是有些欣喜的，戾宁自愿将心中的秘密说与她知道，足以证明很多事了。白妮咬了咬牙，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会全身心的对戾宁好的。
戾宁看着洞口，目光飘离，仿佛又回到了幼年时那段经历。过了半晌，戾宁才静静的开口道：“其实我很希望有人能与我分担的，就算只是说说心里话也好，一切的一切，一直憋在心里真的很烦闷。”
“那就说出来吧，妮愿意替宁大哥分担，哪怕只是心里的负担。”
“其实我的真名不叫戾宁，那只是我在江湖上的化名而已，我本名叫龙灵风，出生于名门望族，家族在江湖上的地位很高……”
龙灵风早在三岁之时就已经开始懂事了，不管在文在武都是极有天分的。或许这与血脉的遗传有关吧，只不过他在整个家族的历史中也是独一无二的天才。
得天独厚的条件被父亲龙腾发觉后，就开始学习家族的武学。诚然，龙灵风的确算得上是天才了，又处于学习能力最强的年龄阶段，着重于武学修练的他，吸收能力快得让人震惊。
龙灵风五岁之时，家里突逢大变。他还记得，那是在一个很黑的夜晚，他正依偎在母亲的怀抱里，与只有两岁出头的妹妹逗着玩儿。龙腾坐在书桌上练着他引以为傲的字体，忽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打破夜色的寂静，随后一个下人慌张的跑了进来，紧张的道：“老爷，不好了，外面来了一伙强盗，见人就杀，已经快到这边来了。”
龙腾脸色大变，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对着妻子儿子道：“你们在这里别出去，我出去看看。”说完也不等回应快步走了出去。
龙灵风只听到外面喊杀声大作，传来剧烈的打斗声，小小年纪突逢大变，顿时吓得脸色发白，对着母亲道：“娘……”
龙灵风的母亲轻轻的拍了拍戾宁后背，柔声安慰道：“风儿不怕，你爹武功盖世，这世上还没几个人能伤害得到他的，不会有事的。”
龙灵风点点头，紧紧的抱着母亲。
不知过了多久，龙腾突然跑了进来，混身浴血。龙灵风的母亲脸色顺间变得苍白，看着丈夫，嘴唇微微有些颤抖，却没说出什么。
龙腾三两步走到家人身边，道：“快走，贼人太过强大，这里保不住的了，我们从后门离开，到碧江山庄去。”
龙灵风的母亲点点头，二话不说，抱着女儿，牵着儿子就起身。
龙腾直接把龙灵风抱起来，拉着妻子从后门离开。
龙灵风从父亲肩膀处望向庭院，只这一看，恐怖的一幕让他幼小的心灵蒙上了一层阴影。
庭院里，一群黑衣人正在大肆屠杀着那些下人，刀光剑影，残肢断臂，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味弥漫了整个大宅。龙腾虽然武功高强，在武林中地位也很高，但是家里一百多下人可都是手无缚鸡之力啊。面对一群凶狠的武者根本没别的下场，一一倒在血泼里。
看着如此残忍的一幕，龙灵风小小的心灵在颤抖，他想大喊，喉咙却似有什么东西堵住一般。
秦叔……王姨……小刘子……
看着熟悉的人一一倒下，龙灵风泪水孱孱而下，看着那些贼人噬血的表情，龙灵风大脑轰轰作响。
他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人能这么残忍？心中充满了恐惧，这就是人世间丑陋的一面么？
就在龙灵风越来越迷糊的时候，耳边传来父亲的声音，“龙家男儿没有懦弱的存在，不管面对什么，都要坚强，只有无比坚强，才能面对一切。”
短短的一句话，将龙灵风从恐惧中拉了回来，坚定的点点头，没有人知道，此时的龙灵风，已经完全变了……
变的是什么呢？
心态！
视人命如草芥，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浑浑愕愕的过，还是拼死拼活为了心中一点理想？到头来，生命终结，一切终成虚。为的，是什么呢？
没人知道，龙灵风幼小的心灵，此时渐渐扭曲，人生如梦，恶梦，美梦，又如何呢？
呼……
微微出了口气，戾宁出神的想着，山洞陷入短暂的寂静。
片刻后，白妮问道：“宁大哥杀的那些人，就是当初那群强盗么？”
戾宁惊讶的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这妮子跟着自己这段时间，显然已经学到了不少。
白妮奇怪的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说出来，不然也不用受到整个武林的追杀了。”
戾宁叹了口气，道：“有很多事，你是不了解的，以后你慢慢就会懂了。”
白妮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道：“宁大哥，你的真名是叫龙灵风么？既然你用化名出现在江湖上，那肯定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也就是说武林中有很多人都认识你，那么你们龙家在江湖上的地位肯定是非常高的了。”
戾宁有些赞许的看了白妮一眼，点点头道：“你说的一点也不错，不过家已覆灭，身份地位什么的要来又有何用呢，我爹就是青龙山庄庄主龙腾。”
“啊？”白妮怪叫一声，这段时间跟着戾宁闯荡江湖，耳濡目染之下，自然知道青龙山庄意味着什么。“你就是江姑娘口中的风哥哥？”
戾宁缓缓的点头，说实在的，他一点都不想回忆起那段往事，但他已经决定了，今后再也不逃避，坚强，只有坚强起来才能面对一切困难。
白妮口气显得有些怪异，道：“那你为什么瞒着她……们？”
戾宁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刮了刮她的鼻梁，道：“我不想拖累任何人，我也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仇，我一个人报就可以了。”
白妮伤感的低下头，道：“连小妮也不信么？”
戾宁叹了口气，低声道：“有时候，我连自己都信不过，又如何去相信别人呢？”
白妮迷茫的抬起头看了戾宁一眼，坚定的道：“宁大哥，相信小妮，小妮愿意为宁大哥做任何事，就算牺牲生命也不在乎。”
戾宁身体一颤，什么也不想了，紧紧的，将之拥入怀，细细的呵护着。
还有什么比被自己爱着的人爱着更幸福呢，迷失了，大脑一片空白，原始的情感轰然而上，直达心扉。
戾宁深情的看着白妮，慢慢的，低下头，嘴唇贴上。
白妮轻轻的闭上双眼，从颤动的睫毛看得出她此时的紧张，白妮大脑一片空白的被戾宁索取着。
这一刻，是属于他们两人的时间，这一刻，在迷茫中，他们彻底沦陷了。
轰隆……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一声雷鸣炸响大地。
哗哗哗……
暴雨，倾盆而下……
清晨，雨停，阳光透过云层照射大地，万物复苏，虫鸣鸟啼。
山洞内，白妮轻轻的依偎在戾宁胸膛上，幸福的闭着美眸，朱唇轻启，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愿打破此时的宁静。
“想不想知道后面的事？”这时，戾宁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她耳边。
“嗯？什么？”白妮一时并未反应过来。
“想不想知道，我爹带着我们离开青龙山庄之后的事。”戾宁再次开口道。
“嗯。”轻轻的点了点头，道：“想。”
“我爹叫龙腾，我娘叫何冰婕，至于我的妹妹，她叫龙灵琪……”
当年，龙腾一家四口亡命奔驰了一段路之后，由于龙腾在与那伙贼人对战中受了重伤，无法赶得太快，到了长江沿岸，眼看就要被追上了。
龙腾当机立断，让妻子带着儿女乘坐小船离开，而他就去阻断敌人，毕竟对方都是对着他来的。
一段愁情断肠的哭别后，何冰婕还是选择了听丈夫的话。在小船驶离江面一段距离，在龙腾与何冰婕泪眼相别的时候，他们心里都清楚，此次别离之后，能再次相见的希望恐怕非常渺茫，可是为了孩子们，却不得不这么做啊。
却不见，此时龙灵风的脸上却出现了童稚般的笑容，笑得那么的灿烂……
深深的扑进何冰婕怀里，紧紧的抱住她，“娘。”龙灵风轻声呼唤着。
此刻何冰婕正处在悲伤中，完全没有感觉到儿子的异样，只是以为他对父亲不舍的表达而已。
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后背，柔声中带着一丝哽咽，道：“风儿，你要坚强，知道么？要以你爹为榜样。”
龙灵风抬起头，眼中露着坚定的神色，道：“爹爹永远是风儿最崇敬的人，风儿会以爹爹为目标努力的。”
何冰婕欣慰的点了点头，轻轻搂住儿子。
龙灵风此时却突然离开何冰婕的怀抱，眼神中透着哀伤，看着何冰婕，泪水滑落，道：“所以……娘，保重。”
“什么？”就在何冰婕错愕间，只见龙灵风飞身而起，凭借这两年快速成长，竟然在水面连点两下，落回岸边，站在龙腾身边向她挥着手。
“风儿……”何冰婕瞬间脸色苍白，大喊着。可是刚好此时起风，小船顺流而下，转眼便互相看不到了。
何冰婕脚下一软，跌坐在船板上，口里囔囔念叨着：“风儿，傻孩子，你为什么这么傻啊？”
噗……
一口鲜血喷薄而出，何冰婕眼前一黑，失去知觉。
“风儿……”龙腾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孩子，他自然知道龙灵风在做什么，看着他一脸坚定之色，心里五味杂陈，又是欣慰又是担忧，还有一丝愤怒。
唉……
微微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今天就让我们爷俩一起大开杀戒吧，孩子，你是好样的，不愧是我龙家子孙。”
事到如今，后悔也没用了，今天就算拼掉性命不要，也要护着儿子离开，龙家仅剩这一丁了，不能让他有事啊。
“爹。”龙灵风扑到龙腾怀里痛哭出声，想到有可能再也见不到疼爱自己的娘亲，龙灵风忍不住悲从心来。
“风儿，如果有机会的话，你一定要逃知道么？到碧江山庄去找你江叔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青龙山庄就要靠你来振兴了。”
龙灵风茫然的点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龙腾从怀里拿出几件事物，交给龙灵风，道：“风儿，你是我们青龙山庄历代以来最出色的一个，青龙一念起风刀霜剑，一念来沧海桑田，这些你好好保管，你应该知道这都是什么，那些人也是为了这个而来的。在你没有绝对实力之前，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些东西在你身上，就算最亲近的人也不能例外，明白么？”
龙灵风点点头，接过手一看，一本封面写着“青龙秘法”的书，一块青龙令牌，和一支紫玉笛子。
龙灵风当然知道这些都是什么东西，看都不看，默默的将秘笈和青龙令收好，紫玉笛却紧紧握在手里。
“唉，该来的还是来了。”龙腾定睛向来路看去，隐隐有十几个人影正快速的朝他们移动着，只一眨眼间，便已立在他们身前不远处，以半包围形式对着龙家父子，满脸戒备着。
“风儿，你一定要好好记住他们，前面几个人就是这次的头领，从左到右，海沙帮帮主海龙，铁剑门门主铁剑，玉穹派掌门侯胜天，紫晶园掌门上官紫，孤傲山庄庄主孤傲天。不要忘了，今天所遇到的一切，以后一定要千万倍的从他们身上讨回来。”
“是。”龙灵风冷冷的打量着对方。
呵呵呵……
一连串的笑声从对方中间那人口中传出，龙灵风知道，他应该就是父亲口中的玉穹派掌门侯胜天了。只见他踏前一步，邪笑道：“龙腾，识实务者为俊杰，如果你肯交出青龙秘笈和魔剑逐月，我们可以放你们父子俩离开，要不然……嘿嘿……”
哼……龙腾一声冷哼，道：“别说我不会把东西交给你们这样的人，就算我真的交出去你们会放过我么？别多说废话了，要打就赶紧动手，今天就算我龙腾死在这里也要拉几个垫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