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暗中仰望天花板,没办法闭眼睛,一闭上,东方夜愤、恨、痛的模样便会揪住我的心,又疼又窒。使劲张大眼睛,也就只有这样他的模样才会淡一些,我的呼吸也能通畅。
天花板瞪久了眼睛痛,揉揉眼睛,继续瞪……尹贺看完电视回房了,家里彻底暗下。一阵心慌,抓住棉被蒙住头,身子在被下蜷成一团,有生以来头一次恐惧黑暗!
从11月起花店就一直关门,再过10天就是年底,腊月天更没人买花儿了。我与尹贺把花店蔫而腐烂的鲜花全部清理掉,大开店门透了1整天的气才把店里的腐味散去。
尹贺社会实践之后就没课了,放假,过完年开学升大3。他不上课,我不开店,天又冷,我二人像两只过冬的熊窝在家里不想动弹。
距离手链破碎已过去10天,东方兄妹谁也没给我打电话;楚天骐更不用说,送崴了脚的我回家后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只留下一片碎了的温柔媚意。说来真是讽刺,我竟然一点也不想他,反而老拿着手机发呆,想给东方夜打电话又不敢。
也不知道天野怎么样?1个月没见了……他应该已经知道是我引爆了“帝星国际大酒店”吧?他会怨恨我吗?他还会再来吗?整天胡思乱想,缩头乌龟,不敢打电话、更怕打电话。
家里吃的、用的都没了,我与尹贺去超市大行采购。拎着几大包出来时点点莹白飘飘洒洒进入视野,抬头,指甲盖般大小的雪花漫天飞舞。一片落在睫毛上,莹柔朦胧。下雪了,离过年不再远……
微微的风吹动着雪花,雪越下越密、越下越急,在视野中形成接连不断的雪帘。雪“沙沙”的落在头发与衣服上,像一首曲,宣告隆冬降临。呼出一口气,白气将雪包裹,拥抱着坠落覆地。
走到小区铁门时瞧见一辆黑色轿车停着,透过挡风玻璃可看到驾驶与副驾驶位上分别坐着2个人。副驾驶上的人儿晃着小手朝我摇摆,推开车门跳下,两条小腿紧跑,张着双臂亲热唤我,“阿姨——”
是天野!惊喜交加,我拎在手里的袋子掉到地上,大步前向抱住扑来的他。“天野!”人呐,禁不住念想,想什么来什么。接触到他的小身子,登时湿了眼眶,鼻子酸酸的。
天野由着我将他抱起,搂着我脖子“啵”一口,继而朝后头的尹贺摇小手,嘴甜唤道,“叔叔……”
尹贺两只手都占着,点点头,弯腰拎起我掉在地上的袋子。我不好意思的吐吐舌,看见天野太激动了……
送天野来的人不是东方夜,失望。抱着天野走到车旁,对下车之人道谢,“韩雨,谢谢你送天野过来。”
闻言,天野一愣,而后捂嘴笑。朝送者勾勾手指,送者上前一步。天野用小手指点着来者鼻粱右边的淡棕色小点说道,“阿姨你瞧,他这里有个小痦子。”
我盯着痦子看半天,这才恍然大悟,韩雨脸上白白净净没有任何瑕疵,而眼前这个人却有!“韩肃?”试唤,应该是他吧?
“哈哈,阿姨猜对了,他是韩肃,韩雨是他哥哥……”
双胎胞小孩子见的不少,头一次见成年双胞胎,禁不住对韩肃多加打量。如果不是鼻梁右边的那一点小痦子,还真看不出他跟韩雨是2个人!这对兄弟,全是一张扑克脸。
“我要在阿姨这里住几天,你先回去吧。”天野朝着车子努努小嘴。
“是,小少爷。”韩肃恭敬颔首,后退一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目送他驶离,我抱着天野迈入铁门。心里乐开花,瞧天野的样子非旦不怨恨,反而更喜欢我呢……在门外拂落天野身上的雪花,亲亲他微凉的小脸蛋儿,回家喽……
冬天里没有比吃火锅更让人全身舒坦的事了,幸好买的有虾,天野最喜欢吃了。瞧他小嘴儿塞的满满的嘟起来我就忍不住想笑,抽出面巾纸轻拭他的唇,目光柔和,神情慈爱,暖流在心田淌过去、淌回来,反反复复。
睡前,天野翻个身侧躺在床,往我怀里拱一拱。我笑着搂住他,掖好被角免得他受凉。
“阿姨……”
“嗯?”我懒懒的,手儿隔着秋裤抚摸着他的小屁股,又软又有弹性,手感好极了……
“今天是爸爸的生日。”
8个字,令我抚摸之手顿住,惊讶的低下头,与他抬起的目光碰触在一起。“你爸过生日你还跑我这儿来?”
“今天也是奶奶的忌日。”
胸口一窒,感觉心被利器划了一下!
“今天早上我和爸爸、姑姑、爷爷一起去祭拜奶奶,祭拜以后爸爸就去菲律宾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一边说、一边用小手揪着我的睡衣,掩饰不住伤心与落寞。
东方夜又出国了,好远……我的心一阵飘荡,即将远去时又被自己拉了回来。手儿上移,轻轻抚拍天野的脊背,希望可以让他借此得到安慰。
“奶奶在我1岁的时候就去世了,爷爷大病一场,爸爸每天除了照顾爷爷还要打理会里的事,虽然有姑姑帮他,但还是好累。那段时间爸爸的身体也不好,老是胃疼,一疼就吃不下东西,人也很瘦,老发烧……”说到后面,他的声音有了哽咽,把脸埋进我怀里,小身子缩成一团。
我紧紧的抱着他,眼泪往下掉,唇瓣微微发抖。癌症,可怕的病魔,不仅夺走了东方夫人的命,还险些要东方老爷子的命,更让东方夜憔悴悲痛。心像被绳子勒着,痛麻!心泛疼,为东方夜……
“阿姨,你会一直喜欢我吗?会一直陪着我吗?”天野擦擦眼泪,仰起小脸希翼的望着我。
在他额头重重落下一吻,沙哑承诺,“会的,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需要,我都会陪着你,不让你一个人孤单!”就算让我什么都不做只守着他,我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