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会有人来支援我们，我的手机有追踪系统，殷御很快就会来了。你还挺得住吗？”他问我，我因为集中注意在双目的疼痛上，也没有听清楚他的话。
“颜，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这一辈子眼睛都看不到东西，你……”还会不会要我。我没有捂着眼睛，只是低着头一步步地跟着他走，很担心他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会怎么样。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语气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颜黎深突然发现了我的不对劲，伸手，摸上我的下颚，赫然发现手指摸到了湿润的液体。
借着惨淡凄冷的月光，山林陷入黑暗的沉默之中，两个人站在乱木从中。男子纤长美丽的手，抬起了她的下巴，发现那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右边流着一丝丝鲜艳的血液，左边的眼睛里流着眼泪，一滴一滴的，浸润了他冰封已久的心。
“别哭。傻瓜，感动也不用一边享受一边流泪……”他摸去那雪白小脸上聚集的混合的眼泪的血珠，挑指，低垂眼睑，很温柔，很虔诚地，像是信徒膜拜天主那般神圣礼貌，俊美的脸庞凑过去，深深吻住。
我也凑过去一点，轻踮脚尖，承受着他的亲吻。周遭静静的，瑟冷冷的，突然丛林中一声巨响，惊起了一大群鸟儿。
扑簌簌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
我们却还在亲吻着。
我不想流眼泪，是眼泪它不听话，一直要争着涌出来。
感觉真的很复杂。
“还记得你的第一次吗？”颜低喃，丝毫不理会现在是什么环境，袭击我们的人随时都有可能追过来，然后把我们捉起来。
他还有心思问这个。
“我……”我要说话，可是那些画面对于我来说，都是以往禁忌的世界，我从不愿意去触碰它们，只怕以前的伤疤被揭开来，自己又会受伤。
此时此刻，这个话题竟由当年的施暴者提出来，让我感觉有些朦朦胧胧，像是在做着一场梦。蛮横地夺走了我第一次的男人，现在竟然在问我还记不记得自己的第一次，我觉得真的很不可思议。
“我们现在，就在当年的那座山上。山下是一片海，我曾在篝火的对面看着你，而你，却那么着急地等待着另一个男人。让我，有些嫉妒，嫉妒你对那个人的好。”他不停地亲吻，吻上了长发，细细绵绵地吻着五官，最后才顺着头发，抚摸着下面的身子。
听到他的话，我不得不震惊。肖何和肖奈两兄弟，竟然把我带到了我第一次丧失了自己的贞洁，还有自己人生的地方，这就是老天爷巧妙的安排吗？
他吻去了我的血……
就像当年那样……
我那时觉得他就是一直吸人血的恶魔。
哪有人，会这样吮吸着处子之血。
哪有人，会用最激烈最残忍，近乎凶残的方式，疯狂地破坏一个女孩的灵魂。
从身体，进而到心灵，
一路的破坏。
毁灭是主题，
绝望是旋律，
堕落则是暧昧。
我在他的亲吻之下，竟有些许颤抖。
那一幕幕，太可怕了。
即便，我现在可以确定自己爱着他，
但是，我已经自动选择忽略那天在我身上狂野肆乱的恶魔。
“你还爱他吗？”静默了一会儿，他才淡淡地问。很公正很严肃的语气，就像是法庭上威严一板一眼的法官一样，一丝不苟。
他也是不确定。
不确定在他对我做出那么多伤害和残忍的事情后，我真的会把当初献给楚羽寒的心，献给他。
爱和恨并不矛盾，矛盾的是人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我只能说我曾爱过他。可是，现在不是讨论这种事的时候……”我们还被他的仇家追杀，而他却在问这种婆婆妈妈的事。
“回答！”他很固执，我第一次发现他也有固执的一面，真的很出奇。
摆明了就是在逼我说那三个字。
我无语。
“那你告诉我，你爱没爱过季悠雨。”在他房间里看到季悠雨和他亲密拥抱的照片时，还有他那种把我强行赶出去的架势，到现在我还是耿耿于怀。
如果真的不在乎人家，为什么那么在乎别人的照片？
颜黎深板不住俊脸，嗤一声笑了，“素素，你是在吃醋吗？”
我恼羞成怒，喝退某人的狼爪：“走开！”
“躺下了我就告诉你。”他特奸诈地说。
偏偏我真的很想知道，于是就顺从了他的淫威。于是两个人在黑暗的树丛中躺着，真的是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很简陋，又有止不住的浪漫。
唯一不浪漫的，应该是我们两个都在流着血，像是两枚伤兵一样。
我和他，已经把后面的歹徒抛在后面了。
照他的意思，是按兵不动，反正都累了，歇好了再走。我很囧，等到天亮，我们不曝光也得曝光。
况且他的伤也不知道严不严重……
“和她的事很多都不记得了。她给我的感觉很像我妹妹……”
听到这句话，我的第一反应则是浑身一寒，脑子里却在想：其实颜黎深和肖何一样，都是典型的妹控。
我认为，如果季大美女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铁定被秒杀。
被人当成别的女人的替代品了，而这个别的女人还是某人的亲妹妹。
“那你还要别人做你女朋友。”我不满地说。虽然季悠雨真的很漂亮，但是既然他都说她给他的感觉像妹妹，那么他还是要跟‘妹妹’交往，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了。
有了肖何这一案例，我已经对妹控非常反感了。
“感觉像妹妹，但是不代表不能和她交往。何况，我想要摆脱男人的阴影……”颜黎深覆身过来，抱着我，两个人的微温在这个稍冷的夜晚互相传递着。
男人的阴影……
“素素，我，和男人睡过觉，最后我亲手杀了他。”他的语气很清很淡，仿佛说着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却在我的心湖上荡起巨大的波澜。
没等我反应，他又说话了。我觉得他是在我有任何思考之前，逼迫我接受他所说的事实，在我拒绝倾听之前，让我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