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会帮你沐浴吗?”龙敛辰目不转睛的盯着凤朝华,深邃的黑眸中带着某种期盼。
蓦地,凤朝华的脸刷的红了,之前没穿衣服的时候都能够镇定自若,现在穿了衣服却反倒被他那火辣辣的视线逼的不敢与之对视了。
真窘!凤朝华别开脸以避免与他视线相碰,但却依然能够感受到那道视线的存在,脸颊开始升温。
“你是真不懂,还是觉得我不配?”龙敛辰故意露出心痛到无以复加的惨淡表情,逼着她回答。
龙敛辰自信,她一定会给出让人满意的答复。因为据刚才的种种看来,她虽然失忆了,但是潜意识里还是对自己有感情的。
果不其然,凤朝华回道,“没有,我只是不记得罢了。你……你很好。”
龙敛辰松一口气,道,“先进屋,我来给你讲讲事情的原委。”
凤朝华没有接话,低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龙敛辰温柔的把她的头抬起来,让两人眼对眼,鼻对鼻,用带着丝丝蛊惑的口吻说道,“看着我,看清楚,看我值不值得你信任。”
当凤朝华在他的黑眸中看到了自己时,心猛的一颤,体内似乎有一股莫名的力量驱使着她,让她心头仅存的戒备转眼间烟消云散。
尽管如此,凤朝华依然别扭了一回,“反正在我恢复记忆之前,终究要选择相信一个人的。”
闻言,龙敛辰唇畔掀起一抹苦笑,自嘲道,“看来我该感到荣幸。”
凤朝华青眉一挑,不置可否。
关上门,龙敛辰径自坐下,双手摁住额头,回忆近来发生的种种,琢磨着该从哪里说起。
见他如此,凤朝华也不着急,在他对面坐下,耐心的等他开口。
一刻,两刻,时间就这样明目张胆的流逝着,两人却依然相对无言。
“你不是有话要说吗?”凤朝华不想继续浪费时间了。
龙敛辰抬头看向凤朝华,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后垂下眼,道,“你叫凤朝华,是我的妻子。这间农舍的女主人是你的妹妹。”
“那凤七又是谁?”凤朝华决定‘凤七’该是她的名字才对。
“是你扮男装的时候用的名字。”
凤朝华恍然大悟,难怪之前想穿男装。
想到男装,凤朝华又问道,“霓裳阁是什么地方?”
龙敛辰一惊,“你记得霓裳阁?”
凤朝华点头,又摇头,有点儿挫败的说道,“我只记得这个名字,其他的都想不起来了。”
龙敛辰了然的点头,轻轻的捏了捏她的手,道,“霓裳阁是卖衣服的地方,你最喜欢穿那里的衣服。”
凤朝华撇了撇嘴,轻声道,“我想也是。”要不然也不会连失忆了都还想要去那里拿男装。
看着她失落的样子,龙敛辰的心都揪起来了,那样的表情不该出现在她脸上,不该的。她从前是那么的自信,那么的意气风发……
想到从前的种种,龙敛辰心中的自责再一次苏醒,如果早一点赶到法场,如果出手再快一步,青枫浦就不会死了。青枫浦不死,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你捏的我好痛。”凤朝华皱着脸,狠狠的掰开龙敛辰的手。
龙敛辰猛的回神,连忙收回手,懊恼的拧了拧眉头,垂眼看到凤朝华的手上隐隐出现了一些捏痕红印,心仿佛被重锤狠狠的砸了一下,忘情的伸手想去抚摸那些伤痕,却被她躲开了。
握了握空空的手,龙敛辰将手再次收回,猛的握拳想锤在桌上以发泄心中的情绪,却终是按捺住了,只慢慢的放下,轻轻搁在桌上。
沉默半晌,龙敛辰猛的起身,道,“我去给你拿药。”语毕,飞快的逃出房间。
“不用……”凤朝华的话音未落,龙敛辰就已经不见了。
拧了拧眉,凤朝华一边揉搓被他捏伤的手,一边嘀咕道,“揉一糅就没事了,何必小题大做。”
夜幕中,冷风习习,吹乱了龙敛辰的发丝,也让他混沌的头脑渐渐恢复正常。
半躺在距离农舍不远处的大树叉上,龙敛辰双眼微眯,神情复杂的凝视着凤朝华的房间,心中一片惨淡。
透着昏黄的烛光,龙敛辰可以依稀看到凤朝华的身影,长长的发丝倾泻直下,落在那纤瘦的背脊和双肩上,勾勒出上半身玲珑有致的线条。
面对如此熟悉的身影,龙敛辰却没有半分熟悉的感觉,仿佛隔着这么一段距离,还是能够感受到她身上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忘掉所有的烦恼,逃离全部的是是非非,在这里安安静静的过简单的田园生活,这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思绪划过这里,龙敛辰忽然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衣服的自己在嘲讽,“龙敛辰,这只是借口吧,你怕她恢复记忆之后会将你推的更远,所以才会自私的想让她永远失忆,忘记是你的父皇害的她家破人亡,忘记是你没来得及救青枫浦导致她悲痛过度而失忆。”
“没有,我没有,我只是不想让她背负太多。”
这时,龙敛辰眼前又跳出了一个穿着白衣的自己,“对,你是为她好,就按照你心里想的做。”
“借口,全是借口!你又不是她,怎么知道失忆对她来说是好事?”黑衣人反驳。
白衣人据理力争,“她之所以会失忆,就是想逃避这一切。失忆是她的决定,你应该支持她。”
黑衣人一脸不屑,“自私的人总是希望找冠冕堂皇的理由。”
白衣人张嘴还想再反驳,却被龙敛辰打断了——
“够了!”龙敛辰紧紧的闭上眼,冷静了好一会儿才将脑中两个争锋相对的自己赶走,苦恼的长叹一口气,再次真开眼,却不期然对上了一双熟悉而又陌生的眸子,喉咙中顿时如卡了一块骨头一般,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
凤朝华仰着头,看着树上的陌生男子,那深邃的黑眸带给她一丝熟悉的感觉,却有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尽管如此,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想去抚平他额上的褶皱,仿佛,她本来就该那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