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他的床边坐下,说道:“在摄政王派人来接我前,我可以代为照看,之后,一切看他造化。”
“多谢夫人!”君将军沉重的俊脸上总算舒展开来,再解释道,“王爷请来的妖僧医术远远比不上他的一些邪术,圣剑已经给他一些赏银打发他出了府,眼下,王爷和王妃的命,就全系在夫人手上了。”
她黛眉一挑:“君将军,你别为难我!”她凭什么救慕曦,又凭什么救这个负心汉,她只是答应帮忙看着,没说要救!这对夫妻生要同生,死要共穴,谁又拦得着!
“就当是还圣剑当初对夫人的救命之恩,可好?”君将军剑眉紧皱,语里带了微微的恳求。他相信她是一个以大局为重的女子,手慈心软,只是曾经受过伤,低不下头来。
她微微一怔:“好,就当是我还了君将军的人情。”
“多谢!”君圣剑总算重重抒出一口气。这个女子,果真是嘴上恨着,心里却又在乎着。
几日后,翩若又阴魂不散的跟来了睿宗王府,不过让君圣剑拦在了门外,不准踏进一步。
“我来看看我的小侄儿,凭什么不让我进?”她在门外大叫,门板拍得震天响,“僢儿,姨姨来了,快开门。”
轻雪刚从凌弈轩的寝殿走出来,见小僢儿果真屁颠颠往门口跑,唤道:“站住,忘记娘亲说过的话了吗?”
僢儿立马停住小脚步,回头道:“为什么不能信姨姨的话?是不是因为漂亮的女人都爱说谎?”
“谁告诉你的?”她玉背直冒冷汗,将小家伙拎进来,望了望四周,“綦儿呢?”
“去看他的母妃了,他说母妃好可怜,要死了。”
母妃?她如遭雷击,忙往慕曦的房间走,果然看到小綦儿趴在慕曦的床边,挂着一脸泪水,刚刚睡过去。
而且,慕曦的手一直紧紧抓着孩子的手,一动不动。
慕曦醒过?
她给慕曦探探心跳和体温,果然发现慕曦冰凉的身子逐渐温热,微薄的脉息在有力跳动着。
“将綦儿抱回房。”遣走孩子,她给慕曦做详细的身体检查,针灸七经八脉,侍百草汤药。这百草汤是她刚刚研制出来的,对活血、强身特别好。加上她的施针和按摩,她断定,慕曦不出几日就可以醒了。
看来,慕曦的求生意识非常强。
走到廊下,静静望着那日与慕曦过招的地方,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这辈子活得很累。她能无忧无虑欢笑的日子太少了,即便有了一双儿子,有了长风,也是艰难重重。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尽头。
“主子,快去王爷房里一趟。”白璧急匆匆跑过来,压着声音,“王爷咳血了。”
她雪颜一冷,速速往他房里奔去。
他果然在溢血,闭着眼睛,唇角渗出鲜红的血丝。
她让丫鬟将他沉重的体魄扶起来,锁了他的百谷、擎谷两穴,素手在他宽厚的背部缓缓游移渡气,说道:“没事,他只是身子大虚,需要多休养些时日。”
其实,他是失血过多,寒冰真气转化的那股真气在他体内无法融合。
只是,没想到他会在这时醒,一张血色尽失的刀削斧凿俊脸,一双目光深邃的眼,看了她一眼,又昏了过去。那一眼,有欣喜,也有解脱。
三日后,慕曦先醒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丫鬟掺着来看丈夫。
她双目不能视物,纤白的素手颤颤巍巍抚上男人的脸,心疼道:“他瘦了。轻雪,他能醒过来吗?”
而旁边伺候的人不是轻雪,而是白璧。
轻雪此刻正坐在自己房里,安安静静研究她的医书,衰老症,肌肉萎缩症,闭气症,全是跟长风有关的。是啊,长风命在旦夕,在没有拿回那颗血凤珠前,她得有两手准备。
“王妃请夫人过去一趟。”小丫鬟来报。
“去回王妃,我走不开。”
再请,再拒绝。直到,苏醒过来的凌弈轩亲自走来她房里。
男人走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什么话都不说,只是用尽力气抱着,仿若生死重逢。
她挣开推他,他便往后倒,撑在桌面,虚弱笑道:“我以为我再也看不到你了。”俊脸虽是病容,却是意气风发的神态。
她冷冷看着一反常态的他,红唇轻吐:“王爷需要检查脑部么?”还是眼睛出问题,把她错看成了他的王妃。
“轻雪。”他脸上的戏谑敛下来,难得的轻松畅快稍瞬即逝,嘶哑着嗓子:“我听圣剑说你去了京城,并送信给摄政王?”
她走离他几步,对他不冷不热回道:“我与摄政王有婚约在身,原本订于三日后成亲,却事出有因,拖了数月。现在婚期到了,还请睿宗王放我们母子回去。”
他眼眸一沉,不悦道:“你明知他不是长风,为何还要与他履行婚约?”
她深吸一口气,回眸看他,不答,说道:“刚醒来,不去陪陪你的王妃么?她可是一醒来就守在你床边。”
他沉默下来,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安静看着站在窗边的她,随即转身离去。霍师伯说这辈子会有两个女人各自赐他一劫,慕曦赐给他的这一劫,让醒来后的他如卸重担。
对慕曦,他只有不断去补偿,让她好好活着,对云轻雪,亦是。
虽然,他知道自己心里爱的人是谁,可是变心的人是他,错的人是他,他再也狠不下心去伤害任何一个女人。
他走了回去,看到慕曦还坐在他的房间,长颦减翠,削肩薄衣,将她曾经的风华全减去了,眉眼带着忧伤。
“弈轩,让我抱着你睡一晚好吗?”
他眉梢一挑:“我让丫鬟扶你回去。”
慕曦脸上黯然不已,缓缓站起身,“我知道你愧疚于她,不如娶她做妾室……”
“慕曦!”他立即打断,音量微微拔高,含着严厉与讥讽:“这不像你的行事作风!而且,我不会在有你的情况下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