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没有理会晨星,晨星向人群里张望。他着实吃了一惊,蕊蕊面色苍白冰冷,江风吹乱了她的长发,她的面部没有任何表情,目光空茫,像是在沙漠中,没有一个落点,她白色的衣裙上像是喷洒了一瓶红墨水,满是血点。人群簇拥着,两名警察把她押上警车。晨星忙问一个维护现场秩序的警察怎么回事,警察的眼睛从晨星的眼睛打量到鞋尖,然后歪头不耐烦地说了两个字:“杀人。”
晨星猛然想到一个人,难道地面那个被布覆盖的尸体就是大勇吗?晨星忙转身回到车上,人群在散,晨星想追那辆蕊蕊在上面的警车,忽然又觉得自己很幼稚,他把车开到单位。他什么也不想了,坐在大厅的沙发里,点着一根烟。晨星想到了蕊蕊的女儿,她会在哪里呢?他不想给虹打电话,他想蕊蕊一定安排好了,却又觉得内心酸涩。
晨星的手机响起来,是忠涛打来的电话。忠涛问,你在哪里?晨星说在局里,不一会儿,忠涛喘着气就赶到了局里。忠涛的脸色像淤血一样,瘫软在晨星对面的沙发里,“蕊蕊杀死了大勇,把他的肚子捅成了筛子眼,这下全完了。”晨星脑子里闪出大勇拿数码相机向他晃动的样子,数码相机在哪里呢?晨星立刻感到恐慌不安。“蕊蕊一定是因为我,是我害了蕊蕊,真的没有想到她会找到他。”晨星自责地说。
盅涛看了一眼晨星说:“蕊蕊告诉我了,当时我在外面吃饭,我在电话里劝她,没有想到她会采取这样的办法。一定是大勇这个狗东西惹急她了。我怎么才能救她呢?她女儿一直找她。”
晨星无力地摇摇头,“我的头疼死了,我想好好静静,一时有什么好办法呢?事情太大了。”
盅涛起身,“我要去照顾女儿了。”
晨星和盅涛下楼,楼道的灯光下,晨星看到忠涛眼里有泪星,他的心里一酸,他用右手抚住忠涛的肩膀,“老弟,我会尽最大的力。”忠涛抽泣起来。
晨星送走忠涛,夜已经很深,他感到周身很凉。
晨星的手机响起来,他正纳闷这么晚的电话是谁的,一眼瞥到虹的名字在手机屏幕上跳,晨星赶忙接通。“喂,我明天要走了,他睡了,我偷偷出来给你打电话。我们坐明天下午的飞机回南方,我上午想见你一面。”
“哦,好的。出事了,蕊蕊把大勇杀了。大勇偷拍了我们在酒店的照片,敲诈我,没有得逞。我担心大勇把事情闹大,在向蕊蕊要号码时,告诉了蕊蕊。结果她在江边杀了大勇。我心里乱死了,好想你。”
“没有想到的事情啊。”虹的声音颤抖起来,紧接着轻轻哭泣起来。
“别难过了。明天上午我等你的电话。”晨星连忙挂了电话。
第二天,天空下起了小雨。虹很早打来电话,说在湖滨公园旁的一个咖啡馆见面。
晨星的心情很忧郁,雨丝飘落在车的挡风玻璃上,他驱车缓慢,下午虹就要走了,这一去,也许两厢杳无音信了。晨星心情乱如麻丝,他给虹准备了一份礼物,一条他去香港时买回来的粉红色真丝巾,他从未见过这样柔和的粉红,一眼望上去,心里就像被熨铁熨过一样舒服,多像当初他看到虹时的感觉啊。
他把车泊在公园的停车场,雨丝变成了雨雾,细小得如同喷雾器喷出来的一样。空气在雨雾里清新纯净潮湿,晨星望着街道来去过往的车辆,点燃一根烟,他看看表,比约定时间早一刻钟,他站到一棵树下,雨雾在他眼前半米的空中缓慢下落,街道上的车都晃动着雨刷。晨星感觉这天气似乎是为这次见面准备的,他突然改变想法,想带虹去公园,咖啡厅似乎不如公园更适合这次见面。如果这样一个天气,两个人在公园离别,一定是永远不可忘却的印象了。
抽完一根烟,虹没有出现,他看看表,看来虹可能因为天气要晚来了。晨星从树下踱到公园门口,又从公园门口走到人行道旁的树下,他开始打量每一辆出租车,盼着有一辆停下来,虹从车里出来。咖啡馆偶尔有车停在那里,但几次都让他失望。他内心焦急,却不想给虹打电话,怕节外生枝。
晨星等的真急了,看看表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他想如果虹不能打电话过来,也该发个信息,不然就是太不方便,怎么不方便,还能控制她发一个短信吗?晨星想着,内心烦躁起来,雨雾开始让他心情烦乱。他掏出烟盒,里面只有一根烟了,他准备过街到咖啡厅旁的超市买包烟,他朝街心刚迈两步。街上突然有一辆墨黑的轿车发出撕裂的加速响声,晨星一楞,脚停在原地,轿车速度像黑色的闪电一样,向晨星冲过来,晨星轻轻飘离了地面,在空中像一粒雨雾一样轻飘,他的左手已经捏了很久的那块粉红丝巾,随扬起的手臂升起在空中,像凝固在雨雾中一样,鲜艳得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