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虹醒来的时候,很想去买双高跟鞋,尽管她的高跟鞋已经很多,白色的、紫色的、红色的、绿白色相间的,细跟的、粗根的、不粗不细的,超高跟的、中高跟的。虹穿高跟鞋向来根据心情来,有时候一天换几次,她每天的心情变化很多。
高跟鞋的心情,奇怪的心情,穿超高跟和穿低跟鞋效果截然不同。虹确实需要这样变换心情,她在变换中等待着。
虹今天穿了紫色粗跟中高的鞋子,她开车向购物大厦驶过去,她开车的时候喜欢光着脚,她的跑车很吸引众人的眼球。而当虹穿好高跟鞋走下车的时候,她的光彩照人更吸引人的眼光,虹的目光是高傲的,遮光镜后她高傲的目光发现了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晨星。晨星刚从商厦买完录音笔出来,他的采访需要录音,他和忠涛分手后。突然很想走一走虹曾经向他描述的广州,想走一走虹在聊天时说过的她曾经走过的路,还有虹去过的场所。晨星知道,他没有可能再联系虹了,即便虹在和忠涛打听晨星,晨星已经意识到自己面临的危险,更让晨星欣慰的是,他从导演走上记者之路,实在是最高的选择,他可以忘记很多烦恼,把那些过去的事情被忙碌和奔波冲淡。他行路采访,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充实,他虽然偶而也在想起虹,想到更多的是董力的阴险凶狠。
他买完录音笔,匆匆走在街头。虹正朝他的方向走来,街上行人很多,晨星没有注意到虹。而虹却发现了熟悉的他,虹停了脚步,她不相信会在广州看到晨星,她静静地楞在原地。她下意识地从手包里掏出手机,拨了晨星的号码。
晨星听到手机的音乐,他的步子慢了下来,从口袋掏出手机,熙熙攘攘的人群从他身边走过,他大声地喊“喂喂”。
虹的声音很轻:“是我。”
“喂,你能不能大声点。”
“是我,你怎么在广州?”
晨星走到喷泉边,没有了人声嘈杂,晨星这才听出是虹的声音,“你怎么知道我在广州?”
“我当然知道,你来干什么?”
“我马上要走了,我是路过。”晨星听到虹的声音有些酸楚。
“你向南走。”
“你?”晨星忙转过身。
虹摘下了眼镜,静静站在原地。他们之间是穿梭的人群,晨星身后是哗哗哗哗的喷泉落水声,细碎的水珠把地面浸湿了一大片,他就站在那片湿泽的水里。他关了手机,不知道该走过去说什么,甚至不知道该不该走过去。在合适的场合遇到合适的人,一定是美好的机缘。在不合适的场合遇到合适的人,一定是一种遗憾。而在不合适的场合遇到不合适的人,一定是折磨。晨星和虹是合适的人吗?在广州的熙熙攘攘的广场是合适的场合吗?晨星脑子里茫然,他的脚步缓慢地靠近虹,虹静静地看着晨星的眼睛,她要从他的眼睛里读出内容来,多少个日子里她都浸泡在酸楚里。她再也忍受不住自己的情感,眼泪浸在眼窝里。
“你还好吧?我是路过。”晨星的声音低沉。
“我希望你不是路过,我不希望你是路过。”虹的声音突然大起来,她的脸色因为激动红起来。
晨星轻轻用手扶住虹的衣袖,“我希望我们都好,希望还给你平静的日子,还给你平静的一切。”
“我没有平静,没有,你是懦夫。”虹低头声音弱了下来。
“我,我。”晨星哑口无言,内心像塞满了乱麻一样。
“你不是男子汉。”虹的声音哽咽起来。
晨星把虹拉到广场的石凳上,这里静了很多。
“我不会放过董力的。”晨星望着虹。
“不要,不可以。”虹摇头。
“虹,我还有采访任务,必须走了,我会给你打电话。”晨星询问的目光看着虹。
虹已经戴上了眼镜,他看不到她的眼睛,虹的眼睛会说话,她愿意不愿意都能从眼睛里读出来。
晨星内心那团乱麻让他窒息,他不知道怎么说,他知道自己太理智了,理智到把虹看成一个曾经认识的路人。而虹是真实的,感性的,她是那么可爱,只想着此刻,不像晨星患得患失。晨星也许是正确的,长远的,顾全大局的,他的担心让他麻木冰冷,虹的投入更让晨星不知所措,他看看表,他知道火车就要来了,如果离开广州,就要马上打车去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