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赵溪月跑到两人面前,已是气喘吁吁,她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呼着气。赵环环急忙抚着她的背,替她顺气,不禁有些苛责:“月儿,你跑那么快做什么?有事慢慢说!”
赵溪月终于在姐姐的帮助下,平复了因跑动而剧烈跳动的心跳,俏脸上却因此留下一抹红霞,她最后吸了一口气,斜眼望了下一旁的徐猛。
徐猛会意,自知自己在这里防碍了她们两姐妹谈话,便识趣地上前一步,作了一礼道:“两位公主慢谈,末将军中还有要事,就先走一步了!”说罢,转身往营地大踏步而去。
赵溪月望着徐猛渐渐消失在花林中的背影,这才道:“皇姐,月儿有一事求你!”
凌晨时分。旭日未升,寒露生重。
赵溪月居住的白色帐篷中,悲泣声不继传出。只见帐中沉浸在一片悲伤之中,萧峻、徐猛和赵环环围在赵溪月的塌边,个个脸带戚色。
床上的赵溪月如花容颜,娇嫩似水,面目如昨,却已是停止了呼吸。赵环环伏于赵溪月身上泣不成声,眼泪浸得锦被也洇湿了一大团,“月儿,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萧峻望着已然香消玉殒的赵溪月,眼中神色茫然,轻晃着头,全身也止不住地颤抖,嘴里自言自语地说:“不!不可能!月儿不会死的,她昨天才答应要嫁给我的啊?”说着,便上前一把将赵环环推开,抓住赵溪月的两边肩膀,不停摇晃:“月儿,你给我醒来!你是在玩游戏,你是在和我玩游戏,是吧!?你快醒来啊!”
赵环环被萧峻大力一推,跌倒在地,徐猛急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然后,上前一步,一只手搭上了萧峻的肩膀,眼中流露出担忧的神情,缓缓道:“萧帅,人死不能复生,你们都要节哀啊!”说着,却将眼角余光扫向一旁呆立的赵环环,眼神中更加担心。
却不想萧峻猛然奋力打开徐猛的手,转过头来,睁着一双充血的眼睛,看向徐猛,冷声道:“你根本不懂,爱一个人是怎么的滋味?失去最爱的人,又是怎么的痛苦?”
这一句话好似猛雷般击在了徐猛的心房上,他痛得踉跄几步,眼中突然充盈起一片湿雾,他冷冷地望向萧峻,又望了望身旁的环环,才道:“我怎么不懂!至少月儿公主答应你,要嫁给你,而我……”说着,痛苦地盯着赵环环俏丽的脸庞。
赵环环见那灼热的目光向自己睨来,急忙低下头去,不敢看徐猛的眼睛。
萧峻睁着满是怒火的眼睛,道:“呵呵!嫁给我!”他的心里如尖针刺进指甲般,钻心地疼,她会嫁给我,全是因为那个不容于世的孩子。
萧峻的眸光瞬间黯淡下来,轻轻地坐于塌上,抚摸着赵溪月仍然带着余温的脸颊,满脸竟是哀怜,只听他的声音似从天外飞来般,柔滑难以捉摸:“月儿,为什么要寻短见啊?我不是答应了你,要照顾你一辈子吗!你还是这么想不开!”
这时,赵环环却已然止了泪,走到塌边,望着悲痛中的萧峻道:“月儿,留下一封遗书!”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封蜡黄的信封来,递于萧峻。
萧峻撕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来一看,上面写满了蝇头小字,虽然不如书法大家那样雄劲华丽,却也清丽非常,只见那上面写着的是:
萧大哥:
你好!
当你看到我这封信时,我已然不在这个人世了!谢谢你这一个多月来对我的照顾!也请你以后待我送姐姐回到京城九哥身边。
我唯一的心愿便是平息两国干戈,希望萧大哥你答应我最后的请求,在我走之后,将军队撤回。战争不会带来和平,只有无止镜的伤痛和仇恨,所以,请萧大哥你一定要答应我,不然月儿死不瞑目!
月儿绝笔
萧峻看完这短短的一封遗书,心中抽痛,就算要他撤军,也不必以死来要求啊!月儿,为什么你这样傻啊?眼中水雾越发深重,竟然不知不觉地洇湿了眼眶。
徐猛见状急忙上前抚慰道:“萧帅!”不想却被赵环环拉到一旁,清声道:“让他静一静吧!我还有事要你去做!”说罢,转身出了帐篷。
徐猛担忧地望了一眼萧峻,轻叹了一口气,跟在赵环环后面,转身出了帐篷。
只见赵环环从怀中掏出一个相同的信封来,递给徐猛,镇重地道:“阿猛,你马上前往金军军营,将这封信交给完颜昊!”
徐猛一愕,接过信封,奇道:“什么?月公主还有信要交给那金国太子?”赵环环瞪了他一眼,撇了撇嘴:“叫你去就去,问那么多干嘛!”
徐猛无奈,急忙牵来一匹大黑马,如风驰电掣般,往金军营地方向去了。
金军营帐中。
完颜昊正自手抚着军事地图,仔细查看着,突然拓拔掀帘而入,道:“殿下,宋军派使者来了!”
“哦!?”完颜昊抬起头来,看向拓拔,神色中有些诧异,道:“让他进来!”他心中却想,萧峻派使者前来,到底想做什么?
过了一会儿,徐猛便被带到了完颜昊的王帐之中。徐猛在帐中站定,挺了挺腰背,漠然地望着完颜昊,冷冷地道:“宋使徐猛见过金国太子殿下!”声音不卑不亢,带着一身凛然的正气。
拓拔在一旁冷声道:“见到我国太子殿下,竟然不下跪!是想死了么!”
徐猛一脸凛然,目不斜视,冷冷地道:“我徐猛平生只跪我大宋君主,与生养我的父母,没有跪敌国君王之说,更何况太子还不是贵国皇帝。至于,拓拔将军说的想死,徐某正值壮年,当然还不想死。再说,自古以来,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说着,定定地瞪视着完颜昊,冷冷地继续道:“难道贵国真的如此不懂礼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