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峻闻言一凛,怎能让他带走月儿!他急忙上前一步,挡在了完颜昊身前,冷声道:“你休想,月儿是我宋国的人,怎可让你个金人带走!”
完颜昊冷冷地笑:“月儿是我完颜昊的妃子,活是我完颜家的人,死是我完颜家的鬼!”说着,便待上前。
萧峻心中一急,猛地一掌挥出,直击向完颜昊胸前,完颜昊却不退让,也是一掌迎去,掌风划过,两人已然对了一招。
完颜昊剑眉微扬,睁着一双充血的大眼睛,冷声道:“让开!”萧峻正待回答,徐猛已然飞奔至屋内,将手中的信纸一扬,冷冷地道:“完颜太子,应该让开的是你!”
完颜昊等人闻声望向徐猛,只听徐猛又道:“月儿公主信上写明让萧帅将她的尸体运回京城安葬,你怎能违背她的意愿!”
完颜昊心中一冷,一把从徐猛手中夺过信纸,一滴泪珠却已滑落纸上,将信首那几个字染得洇黑一团,是啊!是月儿的意愿!自己怎么能不让她如愿!可是,为什么,她死了,连个尸体都不留给自己?
完颜昊将信纸折叠好,揣入怀中,冷冷地望向徐猛,恨声道:“你没有得到我的同意,就看属于我的信件,我杀了你!”说罢,已然移动身体向徐猛扑去。
“完颜昊!”赵环环急忙大喝一声,挡在了徐猛的身前,冷眼望向他,似将将他嚼到肚子里,就是这个男人,害了妹妹,只听她冷冷地道:“月儿已逝,你还不让她安心地走吗?”
完颜昊心中一震,整个人都毫无一丝生气,只见他脸色苍白如死,转身望了赵溪月最后一眼后,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众宋兵立马手持长矛准备冲上前去,徐猛跟着走出,向帐外的士兵一摆手,众士兵便退到了两旁,却仍然手持长矛,虎视眈眈。
拓拔已然带了一队精兵于宋军军营外徘徊,正与宋军士兵对峙着,远远望见完颜昊失魂落魄地从宋军营帐中走出来,急忙高兴地大叫:“殿下!”
回到营地王帐中,完颜昊将案前的一摞竹帛全数扫落于地,站在几案边,眼神黯淡,脑袋里昏昏沉沉地胀痛无比,他一拳锤向几案,只听“呯”的一声巨响,那结实的几案竟被他一拳打成了两半,木头碎屑飞溅,那破裂的几案也朝两边伏倒。因为用力过猛,完颜昊的掌骨处也有些淤青。
拓拔紧跟而至,见到这幕情景,急忙上前几步,走到完颜昊身旁,关切地道:“殿下节哀!想来月妃娘娘在天之灵也不愿意看见您这样自暴自弃!”
完颜昊闻言,猛地抬起头来,睁着一双腥红的眸子,瞪着拓拔,冷冷地道:“谁和你说月儿死了?她没有死,她一定没有死!你们都在骗我!”说着,竟蹲下身子,双手抱着头,痛哭起来。
拓拔不料完颜昊用情如此之深,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太子殿下竟然为月妃如此失魂落魄,痛哭流涕,他不禁轻叹一声:“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啊!”
“报!”一声拉长的禀报声自帐外传来,一个小兵立于卷起的帐帘处,恭敬地道。当看到那破碎的几案,一地的狼藉之后,目光落在了蹲坐在地的完颜昊身上,心中一凛,眼中神色十分诧异。
完颜昊仍然埋着头,丝毫没有理会那通报小兵的意思。拓拔瞪了那小兵一眼,似乎是在示意小兵不能将眼前的一幕说出去,接着拓拔沉声道:“什么事?”
那小兵收敛了下心神,看向拓拔恭敬地道:“禀将军,宋军已然准备开始撤退,有一小队宋兵,全部披床带孝,还带着一巨木棺!已然开始向南出发了!”
完颜昊昏昏沉沉中,听到小兵的话,猛然抬起头来,睁着一双血红的大眼,冷声道:“你说什么,他们今日就带棺撤退了!”
那小兵被完颜昊的样子吓得一颤,仍然恭敬地道:“是的,殿下!”说罢,便要退下去,“殿下没有什么事,属下就先退下去了”。
“慢着!”拓拔突然冷冷地瞪视着那小兵,道:“你看见了什么?”那小兵闻言站定,知道拓拔言中所指,恭敬地道:“禀将军,属下什么也没看见!”说罢,退了下去。
拓拔转头却见完颜昊已然站起身来,手中握着那把他从不离身的血玉宝剑,望着拓拔冷冷地道:“拓拔,你马上去挑选一队精兵,听我调遣!”
拓拔疑道:“殿下,是要去劫下月妃的木棺吗?”拓拔心中担忧非常,这个太子殿下自十三岁上战场以来,从来都是骁勇无匹,智计百出,可是,只要一遇上月妃的事情,他便变得焦躁烦乱,没有分寸了。
完颜昊冷冷地道:“不错,我总觉得月儿没有死!”见拓拔又待上来劝说,他挥了挥手,又道:“我刚才想到一点,月儿和她皇姐赵环环感情最深,怎么我总感觉她虽然表面看起来很伤心,却没有发自内心的悲伤。我一定要去看看棺里到底有没有月儿,还是他们一直在帮弄玄虚!”
拓拔听完虽觉得有些道理,但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只得领命而退。
峡谷外的山间小道上,炽烈的阳光自郁郁葱葱的树林中直透下来,似要将牲畜都烧熟了一般,发挥着它最大的能量。
一队押送着木棺的马队自小道上艰难前行,抬着棺材的士兵已然全身大汗淋漓,他们不停地擦试着粘稠的汗珠,衣衫已然湿透。
只见带头的竟是一个女子,她一身白衣,衬着娇小玲珑的身体,也已经是挥汗如雨,她骑在马上,一个年轻的小兵正自牵着她的坐骑,此女正是赵环环。只听赵环环朝那些士兵道:“快,我们要趁天黑之前,走到那前方唯一的小镇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