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没说出来,众人却是心知肚明的。
“吉时未到,再等等,再等等,说不定皇上就要到了……”
“糟了,商府七小姐,不,我是说皇后娘娘,她会不会,会不会……”
商府七小姐什么来头,天不怕地不怕,天王老子惹毛了她都能一把火把人家的胡子烧光了的性情女子,会不会恼怒起来大开杀戒?
“什么!李公公说,整个皇宫上下都没有皇上的影子?”这一句话更是有平地惊雷的效果,顿时让半数百官石化。
这……这是怎么回事?
比起百官的混乱,反倒是天阶之上的商墨淡定了许多,慢悠悠地勾起唇角,恍若自己根本就不是事件的主角似的,她十分有耐心地站着,漠视着天阶之下一片混乱的瀚朝皇宫。
忽然,兵刃碰撞的声音响起,禁卫军纷纷佩剑出鞘,宫中乱得不行,惨叫声此起彼伏,时不时传来几声猖狂的嬉笑声,这样的动静大得让天阶这边的内外百官都惊惶色变。
“刺客,有刺客!”
“保护娘娘,保护娘娘!”
“哎呀,你踩着我了!”
“大胆,娘娘未走,看谁敢逃!”
果不其然,看着这个乱成一锅粥的皇宫,商墨的唇角幽幽地泛起一抹讳莫如深的笑意,她站在地势最高的天阶之上,一目了然,那猖狂的嬉笑声耳熟得很,可不就是无情他们边把皇宫的禁卫军耍得团团转,还边大放厥词自夸四大公子的名声。
就在这种事不关己的思绪之中,一道白色淡漠的身影漠视所有人目光,他仿若高傲疏狂的谪仙,目中无人,那气场强悍得没有一丝软绵,威严肃然,俊逸的身影踏过天阶飞掠而来,英俊的五官冷峻得不敢有一丝松懈,他气质翩然,孑然一身,若不是发梢上的汗水未干,商墨还真难以从那张如雕如塑,深邃绝伦的俊脸上窥视思绪分毫。
商墨扬唇笑了,那眼睛一闪一闪的,永远那么丰富多彩,绝美的面容上泛着光芒四射的豁然神采:“陵狂哥哥。”
孟陵狂漆黑深邃的眸子微微一闪,漂亮的薄唇好半晌才吐出一个艰难的字眼:“墨……”
“陵狂哥哥?”商墨很沉得住气,她年轻的面庞上十分配合地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似乎不知道这个风华绝代的男子今日这样大张旗鼓地闯入这里的目的。
“墨,丫头,你是我的。”孟陵狂的眼神坚定无比,他干净修长的手在半空中朝商墨伸来,那双手极具诱(和谐)惑力,会让人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即将自己的手交到那只手上去。
商墨微微一愣,呵呵呵地笑了起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孟陵狂这样霸道地强调他对她的所有权呢。
但商墨还是很镇定,尽管她心里早已经化成了一滩水,但她的脸上却仍然那么的从容甚至天真:“陵狂哥哥,你若是要墨儿,那万寿无疆……”
事实上天地间早已经乱成了一团,但此时天阶之上,却仿佛安静得只有他们两个人似的。
孟陵狂温柔的眸光定定地凝视着商墨,他的墨儿,仿佛要讲她印进自己的眼睛里,与他融为一体似的,他的墨儿忽然之间就长大了,让他有些措不及手,他的墨儿今日穿了红色的嫁衣,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他的墨儿眼里对他的依赖依旧,但却极力地克制住了,他的墨儿,是他独一无二的至宝,无可取代。
“不要了。”孟陵狂的唇畔是宠溺的微笑,他将万寿无疆轻易地往地上掷出,眼里唯独容得下商墨一人。
不要了……
“公子,好样的!”已经把众人制伏的四大公子无情悠闲地坐在晕眩的人堆之上,翘着二郎腿,大声吹口哨。
“商姑娘,你就从了我家公子吧。”无双语出惊人,哪里有平时那副任无情欺凌时怯生生的样子?
“商墨,你是主子的至宝。”说这句话时,赵风华的脸上是一抹在暖冬里绽放出的晨光,温馨而又真挚。
“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有情人终成眷属,错不了,错不了。”无痕双手合掌,一脸出家人不大诳语的态势。
噗嗤一声,商墨笑了出来,这几个家伙,可是难得第一次一个鼻孔出气啊,她商墨这样算不算公德一件?
“陵狂哥哥,墨儿好高兴。”商墨笑了,那个怀抱有多温暖,她有多渴望,她怎么会不知道,孟陵狂于她,就是一种戒不掉的毒,一眼就是万年。
有的人说不出哪里好,但就是,谁都替代不了。更何况,孟陵狂确实无可挑剔。
和孟陵狂离开时,商墨深深回望了那个无尽的天阶一眼,那个潇洒不羁的男子她怎么会忘记,他是她此生最珍惜的至交。
那夜他对她说:丫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是的,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是他明祁寒。
他是天地间最豁达最潇洒的男子,他说,大爷我不是心太好,要你幸福就好,大爷我是还没潇洒够,怎么能被你这个一点也不温柔的女人给束缚住,那天下的女人不是要哭得肝肠寸断了?
后来商墨听说,明祁佑继位,明祁寒成了瀚国唯一一个最荒唐却又最有魅力的帝王,他在位时纨绔放荡,就连退位都退得轰轰烈烈,让满朝文武一顿好找,最后却发现这位帝王竟然随手丢了一张纸,盖了玉玺,传位皇室血脉,瀚景帝明祁寒亲弟,明祁佑即位。
祁佑原本视明祁寒为心头之恨,这下却连发泄的地方都找不到了,废武功断四肢一路被追杀,现在又突然把帝位让给了他,祁佑压根不知道明祁寒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一夕之间,风云变化,果真应了那句世事无常。
唯一不变的,是那一桩对神仙眷侣的美谈,对那个传奇女子的惊羡,对那个绝代男子的神往,还有对那个迷一样荒唐而又不可思议的帝王的各种揣测。
夹道之上,一辆极其宽大的马车轮廓逐渐在烟雨蒙蒙之中变得清晰,那辆马车极其豪华,金铜所制,车身雕栏玉砌,由青铜所刻制的青云图腾镶嵌其上,没有人在外头驾车,但那两匹一看便是上好的骏马却像是有主人在命令似的,知道该往哪行。
“主子,您就这么一走了之,这样好吗?”
“本尊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只是一个顺水人情而已,她可得欠我一辈子呢。”慵懒低哑的嗓音从马车内响起,带着一股邪懒的笑意,拥有这样的声音的男人,想必也是一大让人神魂颠倒的祸害了。
轻笑声响起,琴音悠扬。
马车内,男子一身火红袍子,肩上披的是一件白得胜雪的狐裘,他姿态慵懒惬意地侧卧着,身旁一左一右跪着的是妖媚惑人的舞姬,她们一个正在笑着用手剥着果儿送入他的嘴里,一个正跪在下方替他捶着腿,最前方,竟然还有巧笑嫣然正在抚琴的美人儿。
这些美人儿各个都散发着一股令人血脉喷张德妖娆劲儿,各个都有资历成为祸水祸国的美人。
据说很久以后当人们谈论起那个女子时,都说她是一个传奇,并成为无数庶出女子心中的楷模,那个九岁的庶女,十六岁的绝世仙苑。
没有人知道当年那个女子离开后到底去了哪里,但据说……
红烛帐暖,罗衾玉枕,女子衣裳半褪,男子温柔地亲吻着她,纱幔落下,唯独一室迤逦,透着暧昧的气息,让人脸红心跳……
“陵狂哥哥……”
“嗯……”男子温柔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