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墨不得不暗自赞叹一声,难怪现在时辰还早,春江楼都还没什么动静呢,整个河畔都已经人满为患了,更有无数的人从水路而来,也是自觉地被隔在了一个大大的半圆之外,这个春江楼更加越发被衬托得醒目起来了。
此时春江楼忽然灯火齐刷刷地亮了起来,虽然是白天,但这些同时亮起来的灯火还是让人感到震撼,就像一个宣布盛会开始的信号,人潮瞬间沸腾起来。
一道隔着面纱,只露出含笑美目的妖娆倩影缓缓走出画舫,商墨双眼一眯,饶有兴趣地挑起唇来,姿色的确不凡,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剔骨美人了?
只见那道倩影只轻轻一抬手,商墨身后的人群又瞬间安静了下来,这世道,真是什么状况都有可能发生,商墨今日也算是大长见识了。
“感谢各位公子大人不远千里来此捧春江楼的场面,想来大家对玉娘也不算陌生了,奴家正是春江楼的鸨姆,按老规矩,今年我们的风华姑娘,只有各位公子之中其中一人能有机会见到,奴家这厢先谢过各位公子捧场了。”
说罢,又是一阵雷鸣掌声,商墨已经哑口无言了,这这这,这居然只是鸨姆!
“过五关斩六将,今日有缘一试的不知是哪位公子。”
鸨姆话音刚落,此起彼伏的回应顿时一波盖过一波。
“本公子出五百两!”
“五百两也拿得出手?笑话!本王出五万两!”
一阵哗然,但很快又有更嚣张的声音出来了。
“八万两!”
“大爷我出一百万两!”
商墨无语地抽了抽嘴角,合着想要试一试的还得先大放一把血啊,这钱就算出去了,也不代表出钱的人就能见到剔骨美人,就算钱打了水漂也只能自认不如人,春江楼啊春江楼,还开什么青楼啊,这多赚几笔,兜里的钱都可以赶上明祁寒的国库了。
“一千万两。”忽然一道稚嫩的童音响起,如平地惊雷,瞬间全场鸦雀无声,目光齐刷刷地欲找发话的人,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个一开口就是一千万两的人虽生得五官完美,灵气逼人,可他居然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奶娃娃!
“小鬼,你瞎凑什么热闹,还是回家喝奶吧!”忽然一道嚣张的声音响起,继而又是一阵哄笑,商墨偏着脑袋看过去,说话的正是那个戴金套银油头粉面的雷震!
雷震乃丞相独子,家财万贯,他老爹又位高权重,难怪说话敢如此嚣张,只见那小子挑衅地看着商墨,简直是用鼻孔在看人,说着,便又推推搡搡地被家奴簇拥而出,财大气粗地一扬下巴:“爷我出一千万两,小爷我正是大名鼎鼎的雷震,废话少说,快迎接爷我上船。”
商墨不紧不慢笑眯眯地勾起唇角,又是一声清脆的童音慢条斯理地吐出两个字:“黄金。”
一千万两黄金!
这可是历年春江楼的比试盛会以来第一次喊到这么吓人的数目!这家底得多有钱啊,那小公子是谁,竟然能出得起这个数目!
商墨语出惊人,就连刚才还无比嚣张的雷震都脚下一抖,然后哼了一口气,面色狰狞,手上却出着兰花指插着腰,娘声娘气地一把上前拽住商墨的衣领:“你活得不耐烦了?敢跟我雷大爷抢,一千万两黄金,你以为你家是国库啊,该上哪喝奶上哪去,在这瞎捣什么乱,你不知道爷我号称瀚都第一纨绔吗,没资本你也想玩纨绔,回去叫你娘给你换尿布吧你!”
商墨双眼一眯,顿时寒光一闪,目光幽幽地往下垂,落在拽着自己衣领的咸猪手上,不言不语。
这雷震不学无术财大气粗仗势欺人都是他的特长,整一个没本事就会嚣张,狗眼看人低的二世祖,居然还纨绔到引以为豪了,真是一个败类。
第一纨绔?
商墨唇角幽幽向上一挑,她商墨没自称纨绔,这白蠢货还敢在前面加一个“第一”起来了。
就在此时,隐隐约约的琴音响起,婉转动听,缠绵悱恻,众人皆是一顿,纷纷侧目。
雷震的注意力也被吸引开来,拽着商墨衣领的手也不自觉地松了开来,保持着那个动作悬在了半空中。
商墨幽幽眯起眼睛,琴音越来越近,只见春江楼后方,一艘缓缓而来的画舫越来越近,商墨忽地目光一凝,视线落在了忽然闯进众人视线的那艘画舫甲板上引人注意的身影。
甲板上安放着一个卧榻,榻上斜斜侧卧着一个一身火红的公子,水花被前进的船只推得溅起,腾起的白色水花被那抹火红映衬得,竟也跟着妖冶了几分。
那唇角带着慵懒惬意的笑意的男子一手支撑着脑袋,一只脚随意地屈起踩在榻上,另一只手则搭在膝盖之上,那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说不出的魅惑瑰丽。
他身侧环绕着的侍女各个生得清丽脱俗,一个正为他撑着罗伞,一个正半跪在他身旁捧着茶,一个轻轻地在他身侧摇曳着蒲团扇,一个则跪坐在船的前方轻袖羽衣抚着琴。
方才那琴音正是出自那侍女之手。
船上之人是那样悠然自在,完全无视商墨恶狠狠的目光。
商墨黑着脸瞪向如此高调而来的男人,明祁寒今日虽是易了容,但那样高调奢侈的作风,也就只有他这个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大纨绔才做得出来了。
从明祁寒的那艘船出现的那一瞬,时光仿佛也凝滞不前,就像一颗石子投入了画中的碧湖,泛起圈圈涟漪,但周围仍然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环绕在他的身上。
船只缓缓靠岸了,众人才回过神来,刚才还侧卧在榻上的红衣男子眨眼间就已经从榻上跃起,只觉得红影一闪,已经上了岸。
“是谁说我家墨儿出不起这黄金一千万两?”慵懒磁性的嗓音带着三分认真七分调侃,顿时也让人分不清这人是在说笑还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