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和燕惊飒跟明云炜告辞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夕阳西下。
火红朝阳染红天际,晚霞似火,蒸腾天际。
云端眯着眼睛看向天空晚霞,十几天前的那场噩梦,那穿胸一剑,她以为自己再也活不了了。是燕惊飒和明宣陪在她的身边,不停的呼喊她的名字,明宣更是崩溃的喊着,只要她能活着,他任何条件都会答应她。
那一瞬,她告诉自己,她已经原谅明宣了。
而今,她能活着。
她会更加珍惜。
她和燕惊飒没有乘坐辇子,而是步行往回走。这一路上,燕惊飒似乎都有心事。面色沉重,尽管那眉眼还是飞扬丝丝桀骜轻狂,但云端能感觉到他眼底的压抑。
她突然停下脚步,小手在燕惊飒面前晃了晃。
“大哥,你怎么了?”她不喜欢这样的燕惊飒,很奇怪,她能接受在丰城那个风流不羁,妻妾成群的他,却无法面对这般心思凝重的他。
丰城的他,是伪装出来的。是为了做给北日众人和碧血族众人看的。让人以为,他不过是个纨绔子弟,贪恋美色而已。
燕惊飒唇角勾起,邪邪一笑,看似随意的挑起云端的一缕发丝,悠然道,“你给别人做过同心结吗?”他问的随意,心却扑通跳得厉害。
云端一愣,不明就里的看着他。
“我说的是同心发结。”燕惊飒说完,轻柔的捻着她的发丝,如此顺滑如此乌黑,不知,做成发结该有多好看。
云端低头看着自己的秀发,还有他宽厚有力的手掌,不觉莞尔一笑,“没有。”
燕惊飒因着这两个字,唇边笑意加深,原本冷淡的眸色也暖了许多。
云端正要问他为何问这个,却见燕惊飒眼尖的看到云端腰间别了一个翠色的小盒子。
“这是什么?”
“这盒子里面是天蚕粉,把这个掺在香囊里面香粉的味道会持续不散。但是这个尽量不要弄到手上,好几天味道都散不去的。”云端解释道。
“你要做香囊?”燕惊飒挑眉,黑瞳收缩。她,要给谁做?这才是他要问的。
云端无奈的笑笑,“还不是三哥啊,刚刚用膳的时候你也听到了,他说一个人做香囊怪孤单的,非要教我。后来你出去了一趟,他就把这个给我,说还有一些香粉,等着货齐了,一起给我,非要我跟着他学做香囊不可。”
燕惊飒眉眼弯起,淡淡一笑。那张扬桀骜的五官,透出一股柔柔暖意。
“那做好之后,第一个香囊给我,可好?”燕惊飒说这话的时候背转过身去。云端并未看到他眼底的一分期待。
“好。”云端点头应了。其实,她还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做好呢。
“那顺便做个同心结给我吧。”燕惊飒说完,抬脚走在前面。似乎有些着急。
只他自己知道,他不想听到云端或犹豫或迟疑的声音。
云端不觉皱眉,这女红还真不是她能做得来的,到时候,恐怕会笑死燕惊飒的。
正想着,前面拱门下,突然闪过一抹暗紫色身影,朝自己这边飞快而来。云端想要避开,偏偏那身影走的又急又猛,尽管燕惊飒回头拉了云端一下,云端还是被脚步匆匆的容亭撞了一下。
她身子撞在身后的白玉栏杆上,胸口传来一阵疼痛。腰间别着的小瓶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的天蚕粉洒出来一些。
“不悔!小心。”燕惊飒拥着云端,此刻,云端带着面纱,在容亭面前,她是燕惊飒的妹妹燕不悔。
容亭冷眼看了云端一眼,低头捡起那个翠色的小瓶子,瓶口洒出一些天蚕粉,粘在他的指甲上。
他冷淡的将瓶子扔给云端,在他身后,匆匆赶来的蓝旗秀一身白衣白裙,温婉柔情的跨上容亭胳膊,“容亭,没事吧?你走的那么快作何?”蓝旗秀一边说着,一边温柔的替容亭擦拭额头汗水。
那动作亲昵自然,云端别过脸去,面色冷淡。
只是,刚刚那一眼,她似乎看到容亭脸色不太好,面容晦暗,尽管那双眸子依旧有神,可云端却觉得他消瘦了很多,也安静了很多。
尤其那双眼睛深处,似乎多了很多不容人碰触的冰封冷漠。
云端握紧了小瓶子,不知容亭这番变化,是不是因为疯病发作频繁的缘故。可是先前瞧他疯病发作之后,不过半天时间就恢复了,且还是生龙活虎的,脸色红润,气色正常。如今,这是怎么了?
容亭轻轻挥开蓝旗秀的手,沉声道,“我们去皇上那里,误了时辰就不好了。”容亭说完,斜睨了云端一眼,转而自顾自得走在前面。
蓝旗秀微昂着下巴,摆出那种不可侵犯圣洁高傲的模样,不屑的瞥了云端和燕惊飒一眼,从他们身边走过。
云端视线落在容亭背影上,只觉得,他的背影也清瘦的很多,不过半个月不见,他整个人瘦了一圈。
“不悔。”身旁,燕惊飒低声呼唤她。
云端一愣,旋即回过神来。
“大哥,我突然想起云画宫有些书放在那里,你陪我过去取来吧。”云端岔开话题。那里的书,有一部分她没看完,刚才也奏请明云炜了,她想拿些书回去看。
云画宫那里已经空了,不会有人的。所以她出入也算方便。
到了云画宫,云端习惯从后门进去,这里虽然没有人住,但打扫的很干净,云端搬来梯子,想去够最上面的书籍。
穿着繁复的宫装爬梯子很不方便,她便脱了宫装,放在内室的床上,只穿着衬裙和单薄的丝绸上衣,就连面纱也暂时摘下。
小心翼翼的爬上梯子去够最上面那层书架的书籍。
好不容易抽出几本书来,突然听到身后响起脚步声,她一惊,这脚步声不像燕惊飒。
正欲回头,却感觉到脚步声停了下来。有沉重的呼吸急促传来。
云端站在梯子上,告诉自己,暂时不要回头。
似乎有人逐渐走近她,身影越来越近。
她蓦然听到,一道熟悉,且悲戚的声音,“云端,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