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鲜于淳想要强行带走祥发叔,雨越下越大,随时都有爆发泥石流的危险。她跟鲜于淳淌着齐腰深的水走到祥发叔身边,老头子却倔强的很,死死地抱住一棵大树,就是不松手。
暴雨凶猛,电闪雷鸣。
近在咫尺的距离,都被雨帘隔断,看不真切。云端说话要用喊的,站在她身边的鲜于淳才能勉强听到。身上穿着的蓑衣早就被风吹得不知道去哪里了,他们全身上下都湿透了,被风吹得东倒西歪。
狂风大作,卷起江边巨浪,拍击着岸边的沙袋和石头。
祥发叔看到眼前一幕,其实他眼底也有恐惧也有迟疑,但他曾经发誓,只要全村老老小小平安度过,他就一直守在这里,任凭洪水把他卷走也绝不离开。
而今,他不能背信誓言!
“拖——走——他!”云端在鲜于淳耳边大声喊着,一口冷风灌入喉咙,她剧烈的咳嗽着,嗓子这会是真的哑了,再也不用假装沙哑低沉的男声了。
鲜于淳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么多年来,他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阵仗。他实在不理解云端何来的如此勇气和镇定的指挥能力!
鲜于淳和宁才一左一右,抱住了祥发叔,想要强行拖走他,正在这时候——天地之间好似凭空生出山谷雷鸣、地面震动之音、本就能见度极低的雨帘之中,竟是升起浓烟腾空,好似巨石翻滚之后溅起的雾气。
第二次泥石流爆发,竟是来的如此迅猛。浑浊的泥石流沿着料峭的山涧峡谷冲出山外,瞬间堆积在山口。
这一次的突发性好凶猛性,比之上一次冲击范围更大,破坏力更强,云端觉得脚下的土地都在剧烈晃动,可是他们却偏偏看不清楚眼前的状况。雨太大了,根本就连近在咫尺的人都看不到。
狂风吹得他们东倒西歪,云端扯着嗓子喊着,“互相抓住对方的手,听我吩咐,向沟谷两侧山坡跑。千万不要沿着沟向上或向下奔跑,那会有危险的!”
随着她话音落下,不远的河流突然断流,水势猛然加大,水中夹杂着杂草和树枝,还有不小的石头在水面上翻腾。不远处的深谷内传来类似闷雷般的声音,天地一瞬变得阴暗无比,伴随着阵阵震动的感觉。
云端一声令下,鲜于淳和宁才一边一个抓住祥发叔的手腕就淌着水朝不远处的高地上艰难的前进,云端则是在鲜于淳的另外一边,抓着他的手跟他并肩前行!
一路上,祥发叔并不配合,不断地想要挣脱鲜于淳和宁才,他们又不能打晕他,在这种情况下,万一他被水冲走了如果被打晕的话,将彻底没有生还的可能性。
云端只觉得此刻透体冰凉,每走一步两条腿都像是灌了铅一样,在这种恶劣的气候下,高超的功夫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只能靠人的意志支撑到最后。
他们已经陷入一片汪洋之中,水的涨势完全比他们前进的速度快了很多。;另一边的高低上,伍文梁着急的派人想要赶去增援,可是竹筏子扔下去,眨眼就没影了。
最后他想起云端前些日子提到过的一个办法,遇到这种情况应该如何救援。
他立刻找来一千名士兵,全部都在身上绑了绳子,一排五十个一起下水,后面的人控制他们的平衡,然后再下去五十个,后面的人再控制平衡,还在两端的安排了一边安排了一百个人控制两头的平衡,防止出现意外。
很快,五百名士兵已经下入水中,水深已经到了胸口,五百人喊着统一的口号朝云端那边接近,场面震撼感人。
他们的移动速度因为重力的原因,竟是比云端他们快了很多,很快,他们已经触碰到了宁才,并且将宁才身上绑住了绳子,然后是已经虚脱无力的祥发叔,本来下一个该是鲜于淳的,他却后退一下,将云端推到前面。
云端知道他这时候的执拗,也没跟他多说什么,正当云端腰上刚刚绑住了绳子想要回头将绳子递给鲜于淳的时候,只听到天地间一声轰然巨响,有石块树枝摩擦的声音朝他们这边逼近,这声音夹杂着死亡恐怖的信息。
“大坝决堤了!快退回去!”
云端喊着,目光冷冽。
岸上的伍文梁立刻吩咐手下快速拖动绳子,云端将绳子递给鲜于淳的同时,就在这时,意外发生。
因为大坝决堤带来的震动感觉,鲜于淳脚下一滑,竟是没有接住云端的绳子,当云端伸手去拉他的时候,水势突然上涨,鲜于淳身子瞬间被淹没在水中。
云端在身前不停地拨水寻找他的踪迹,可是眨眼间,刚刚还站在面前好端端的他,竟是不见了!
“鲜——于——淳!”云端高声呼喊,声音凄厉嘶哑。
奈何,只有涨过脖颈的洪水,丝毫不见鲜于淳的踪迹。岸上的人已经开始拉绳子了,云端被迫步步后退,滔滔洪水,无情肆虐,她如何都寻不到鲜于淳的身影!
心底,悲凉黯然。
鲜于淳的身影迅速被洪水吞没,云端身子被拽上岸,她坐在岸边,看着翻涌的洪水,却依旧找不到鲜于淳的身影。
岸上,寂静无声。
这半个月来,鲜于淳的付出众人看在眼里,他带领士兵深入重灾区,解救百姓性命于水火之中,而现在,却被无情的洪水卷走。
岸上有被他搭救的百姓小声抽泣声,云端还没从他被洪水卷走的那一瞬中回过神来。眼底,悲凉覆盖,她无法相信,鲜于淳被洪水卷走了。
他前几天还帮她熬药,让她的喉咙可以早点好起来。
她被容亭打伤的时候,是他带着她快速重回营帐,不顾她身上全是脏兮兮的泥巴,将她放在温水中。
他昨天还说,再过三四天,我们就能回去了。这里的洪水退了以后,他要抓紧时间让暗卫在附近采集草药……
他的话,清晰回响在她脑海,可是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