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姐姐,恭喜你了。你现在风光出嫁,大红嫁衣,金步摇,钗头凤,这嫁衣还是北日国独此一件的流光飞舞,听说是容亭花了一万两白银找人定做给你的!云端姐姐,我好羡慕你。”
明翠说着,竟是笑开,那笑容阴阴的,很渗人。
“明翠,你想说什么?”云端一怔,旋即淡淡开口。她倒是没想过这嫁衣会如此值钱!
明翠凄惨一笑,幽然道,“我要说的就是羡慕啊!姐姐,你看看我,身为妾室,一辈子不能穿大红的衣裙,这还不算,妾室进门不能走鲜于府正门,还有,妾室头上永远不能带十二根发簪。还有,鲜于淳也没给我定做什么嫁衣,我过去的十五年都没穿过这粉色衣裙,我只觉得这衣裙只适合那些轻浮低俗的妾室,而今,我第一次穿,却是自己出嫁的时候。云端姐姐,我不喜欢这种颜色……”
明翠说完,扬手撕下粉色的裙摆,刺啦一声,甚是刺耳。
云端起身阻止已经晚了,明翠眼中掉下泪来,她定定的看着云端,一个劲的摇头。
“为什么?我哪里比不上云端姐姐,为何我要做妾?不过这都是我自找的,当日竟是信了姐姐,自取其辱了!”明翠似乎话中有话。
“明翠!你什么意思?什么信了我?难道你是想说我害过你吗?你把话说清楚!”云端眼神一凛,黑瞳迸射幽幽寒光。
明翠凄凉一笑,眼泪扑簌扑簌的落下,心中明明有恨啊,却偏偏说不得!
明翠看向云端的眼神愈发扭曲。从今往后她都不会再信任明云端了!她要一步一步走出自己的天地来!这北日皇朝,她自信,可以利用美貌打下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同样都是公主,她明翠一定不会比明云端差!
明翠一言不发,转身离去。那破碎的衣摆在她身后拖连着,而她,丝毫不觉。唇边那抹嘲讽愈加狰狞,到了最后,竟是化作一分决绝。
云端看着明翠背影,只觉明翠有很多话没说清楚!这其中,似乎出了什么岔子乃至误会!
但明翠显然钻入牛角尖了,鲜于淳从一开始就表露出对她的漠视和厌恶来,但是明翠却是一门心思扑在了他的身上。
如鲜于淳一般,看似轻狂冷酷,实则也是桀骜洒脱的性子。
他自是不会喜欢明翠这般女子了。云端正出神的时候,外面喜娘已经尖着嗓子喊开了,原来吉时到了,她,这就要出嫁了?
在现代不曾谈过一次恋爱的她,穿越到了这里之后的四个月,竟然出嫁了。
一个月的朝夕相处,毕竟跟成亲后的相处不同,她能坦然面对容亭吗?
心思翻飞,喜轿却已经到了眼前。大红喜帕盖住面容,眼前是一片火红的模糊景象。一如她的心和态度,准备模糊一切去对待接下来的纷乱争斗,但若给了她一线机会,她都会奋不顾身的朝那出口冲出去。
只为,博一分自由。
轿子一路上是故意颠簸着去了鲜于府,这是规矩。喜轿颠簸的越厉害,新人将来日子越红火。好不容易被颠的五迷三道的下了轿子,轿门被容亭重重的踢了一脚。踢得越重,代表新娘子越听话。容亭这一脚确实是下了大力气了,竟是把一边轿梁踢折了,喜娘和轿夫都捂着嘴偷笑。
估计他们都以为,在容亭眼里云端很难对付,极有可能红杏出墙,也有可能折磨的他人不人鬼不鬼的。
毕竟,容亭是个傻子,云端名声虽然有所扭转,但人云亦云,众人对于云端,还是有所保留。
云端摇摇头,死容亭!就是把轿子提哗啦了,她也不可能听他的话!
容亭牵着云端手中大红绸缎,趾高气昂的朝大厅走去。
鲜于府的前厅气派恢弘,瑰丽富贵,丝毫不逊于皇宫朝阳宫。
前厅本是人声鼎沸,恭贺声练成了海洋。可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众人看着走进去的一对璧人,心思各异。
有一部分看向鲜于淳,因为之前都传云端倾心鲜于淳,而鲜于淳今日也算是主角,只不过,原本是正妻的公主变成了小妾,不由不让人唏嘘!明翠公主那可是才貌双全啊,怎就成了小妾呢?
而容亭却是一脸喜气的步入大堂,手中的绸子攥的紧紧地,他从来不敢想象,自己会如此认真对待拜堂这一刻。
今日皇家的人都没有出现,哲太妃那边自然是怨恨云端的,而马太后向来跟鲜于世家不和,整个明家,来的只有明宣。
明宣和鲜于白鹤坐在上首,一素衫长褂的女子站在鲜于白鹤身后,轻纱拂面,那眼角有几道岁月侵蚀的皱纹,虽说身材曼妙玲珑,但那双眼睛,却透露了真实的年龄。该女子,约莫也有四十多岁。
明宣看着一身火红嫁衣,盖着喜帕走进来的云端,这一刻开始,心都是停跳的。
他开始怔怔的幻想,这是他跟云端的大婚之夜。他牵着云端的手步入大厅,三拜之后便是喝酒,然后,便是洞房花烛之夜。
他微微阖上眼睛,眼前再次是那远山素雪,密林如墨,一年四季,气候不同的如画生活。这曾是云端描绘给他的,而今,他唯有独独品味。
心下,疼的厉害。
越痛,面上越麻木的没有的表情。
胸口那里的伤口在来这里之前就被扯裂了,他一直忍着,估计那鲜血已经快要沾湿胸前的衣衫了。
心底徐徐喟叹,“小端儿,一定要等我,不要爱上别的男人。一个月的时间,已经是我尽最大的努力了。”
抬头迎上容亭的视线,两个男人,眼神隔空厮杀。
须臾,竟是由明宣在宣布礼成。
他方才回过神来,刚刚那一刻,竟然已经拜了天地了。
一切,愈发的难以挽回。
明宣站起身,深深地凝视云端。此刻,大厅安静异常。云端微微垂着脑袋,能从众多气息之中,独独准确找到明宣的。
她从喜帕下面看到藏青色的金线靴子缓缓走来,而容亭抓着绸子的手,猛然用力,似乎是想要将她拥到怀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