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山高水远天寒衣薄...”
“停!别给老子扯书本了,说人话。”
“这鬼天气冷死了,到底啥时候才能找到哥阿。”话出是一个束发年纪的青年,合着双手哈着气,生的也是眉清目秀像极了卫子纪。
旁侧的人抬头看着高高的城门“咱就要进京了,唉,也不知道你哥还在不在京中。”
卫一朝眨巴眼随着父亲进去,心里轻叹,这就是京里呀,也不怎么样吗“爹,你不是还要去你的老伙计那里看看嘛,赶紧去吧～去吧。”
卫建福挝了小儿一眼“别想跑!跟着你老子我。”
卫一朝撇嘴,眼里闪着亮亮的色彩“我才不要跟着你,我一个人可以的,你的老伙计不就是权叔嘛,小时候我不是跟你来过一次了,我记得他家门的,就这样咯～我先走了。”
“嘿!你着小子!天黑前必须给我回来。”卫建福真是心里感叹儿大不中留,儿大不中留阿。
卫一朝好心情轻巧的走在街上,身着干练的青衣,好个翩翩贵艳公子,眉间带着桀骜不驯的姿态“娘也真是的,一直让我读书赶考,这世道那还有什么清正廉明的好官,得咯!耍去咯。”
正逢寒冬之际,就是平常繁华喧闹的京师此时也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卫一朝独自走在小巷里,雪没有征兆的落下。
“是雪阿。老天对我真是不错阿,刚来就送我了一份厚礼。”卫一朝伸手接住。他生活在南方,那里四季如春,就是冬季也不曾见过下雪,只是天气干燥了一些,鸟也多了起来而已。
看着手心的雪花融成水,他笑笑,甩手洒干,继续前行。
“这位公子留步。”一道突兀带着沙哑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
卫一朝回头就看着一人身着淡灰色袍子,手抚着过长的胡须,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眼里一片清明,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道长有何要事。”卫一朝挑眉看他,嘴角带着一丝不明的笑。这种人他见多了,打着算命的招牌,坑人钱财。这些人阿不是嘴巴会说就是脑子灵光,比起那么绿林大盗阿,盗贼阿,他们算是好多了,至少人家动嘴丰衣足食,不偷不抢。
“今日相遇也算是有缘。我看小公子前庭饱满,双目有神,此乃福像。不出五年,小公子便可封侯拜相。但...”那道士像是想到什么语气一转又继续道“罢了罢了,天意如此阿!”
“多谢道长吉言,一朝不曾想过什么封侯拜相,也不想去官场那权力熏心的地方。我的命运,自然由我自己掌握!何曾轮到老天插手。”卫一朝抚去发上落下的雪，漫不经心的说着,语气里却透着年少特有的狂妄。
老道长笑着捻须,也不说话就这么瞧着他。
卫一朝被他看的有点发毛,拉过一个鲜少路过的人。笑的张扬“那道长说说看这人是什么命阿?”
看着眼前被少年拉着的人,摇摇头笑而不语。
卫一朝松手不屑道“切,什么嘛。看你也不是很会说阿,还是回去多练练再来出来骗人吧,道长!”最后两字他故意提高声音,像是嘲讽也很幼稚。
顾雁忊抬手整理被拉褶皱的衣襟,面上亲和随意,丝毫没有被人突然袭击的恼怒。
感觉那道士一直看着自己,让一向处事淡然的他有些不自在,像是透过眼睛看到他的内心深处。
顾雁忊看了两人一眼,准备抬步离开。
“留步,留步呀。”那道长依旧捻须站在那里,既不上前也不阻拦。
顾雁忊偏身对着道士,墨发随意搭在一肩,带着笑“您留我…作何?”
道士一手衬在腹部,一手附在发白的长须上,淡淡的吐出三个字“人君者。”
顾雁忊神情有一瞬间的失色,随后笑出声,或许只有自己知道心里有多么的苦涩吧!
随后,他道了声谢便转身离开了。
卫一朝看向他“你说他是人君?意思他是皇上阿?!”
道士却摇头“不可说,不可说。”
卫一朝觉得无聊跟他道别,也准备离开,没走多久就看到刚才被自己拉着询问命格的人,他静静的站在那里,头望着天。随后从远处跑来一人,狠狠的抱住他,那人像是习惯了这样,伸手揉了揉怀里人的头。
卫一朝轻笑,原来是佳人有约呐,亏他还以为那人站在那思考人生哲理什么的。
雪越下越大,落下的雪花都要把他的发染成白色了。卫一朝并不打算站在这里观望别人的爱情,这么冷的天,他又不是傻子。
走了几步,他猛然想起了什么飞快跑回,而那两人却不在了。
方才冲向那人怀里的人,像极了他离家游玩的哥哥!不,或者说就是他哥哥。
天哪,他当时看到了什么阿!他看到一身淡青衣着的人扑到同为男子的怀里。那男子揉了揉他的头,然后在这无人的街上拥吻!
怎么可能,他的哥哥……他安慰自己,或许只是和哥哥相像而已,不会的,他的哥哥怎会是断袖,怎么会人人避而不谈的兔儿爷!
可是,他又怎会认错自己的哥哥阿!那是从小一起同睡一床被子的哥哥阿,怎么可能认错!
待卫一朝回到权叔家时,就看到他爹正和权叔吵的不可开交,卫一朝眼睛扫过桌面,果不其然上面还有一副没下完的棋局。
估计是他爹耍赖不成,结果就变成他现在看到的样子。
“一朝阿,你回来了,你过来看,明明是这老头下错了,还死咬着说是我!”卫建福拉过小儿子,趾高气扬地向对面的人示威。
“老爹,你俩继续,我去睡觉了。”卫一朝看了眼棋局,转身对他家那老头说。他在想如果现在告诉老爹大哥的事,估计他老爹肯定会拿扫把,满大街的找他大哥吧。
“不对阿!臭小子,你咋啦?有啥事跟爹说,爹给你做主。”卫建福向前搭上卫一朝的肩,一副好哥们的样。
卫一朝嘴角抽搐,伸手也搭上他爹的肩,笑眯眯的看着他爹“还真没什么事,你和权叔继续吧,儿子在京师瞎溜达了一大圈,很困。”说完放开手,大摇大摆的走开了。
卫建福就这么傻愣愣的看着儿子离开,用手戳了戳后面的人“哎,你说他不会在外面看上心仪的女子,然后惨遭拒绝吧。我跟你说阿,当年我追孩子他娘被拒绝时,也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样。”
权叔好心的拍拍他肩头“老兄,你想多了。还有阿,你当时可不是要死不活的样,我记得你明明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楚天权!你个……”等他反应过来时准备大骂时才发现大厅就剩他一人了,嘿!真是气死他了。“王八蛋!”
床上的卫一朝辗转反侧不断回想起巷里相拥热吻的两人,烦躁的抓头“哎呀!烦死了,烦死了。怎么会是这样阿!”
猛地翻身“不行,这事必须搞明白!睡觉,睡觉,先睡觉。”
这边卫一朝可谓是心烦意乱的要死,而两个人不知情的主角却在耳鬓厮磨,亲密的很。
明月高悬,星辰如海,小屋上卫子纪窝在顾雁忊怀里。
“既然冷就下去吧。”
卫子纪窝在他怀里摇头,两手也放在某人的衣里“不要,生活怎么能缺少情调?!难道你不觉得赏月是很浪漫的事么?”
“赏月是很浪漫……但你畏寒,我们下去好不好。”
“阿!说了不要,小爷就是要赏月!不下去。”语落,卫子纪拉起顾雁忊的衣袖蹭蹭鼻子,这鬼天气阿!
顾雁忊失笑,再次拥紧双臂,看着仰头望着一轮明月,一纸星空的卫子纪,这个角度他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那如小扇扑闪的睫毛,肤如凝脂微带晕红的面容。
“哎?”卫子纪有些诧异,他感到肩头一重,原来是顾雁忊将头搁在他肩上,轻笑“真是的,难得看到明月你怎么能睡觉阿。没情调阿～”
“我没有睡。”顾雁忊用头蹭上子纪的脸颊。
卫子纪笑眯眼“呐!雁忊你给我一句情话吧,将来说出去倍有面。”
“呵呵,傻瓜。”顾雁忊轻笑,揉了揉他的头,同为男子将来如何告知天下。
“切,没情调的人阿~既然这样小爷就给你一句情话吧。”卫子纪眯眼启唇“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顾雁忊久久看着只离自己寸些距离的容颜,那抬头仰头星空的眼睛真是比星辰还要美丽夺目。如星如月相皎洁阿“执子之手与之偕老。”
卫子纪忽然转头,与顾雁忊面对面眼对眼“雁忊!你方才说了什么!”
笑笑罢“没什么。”
“你一定说了什么!快给小爷再说一遍!否则小爷要翻脸了。”
“呵呵。”顾雁忊没征兆的拉起某人抱起,附在他耳边低声细语,眼里闪过一丝风采“我说我们该睡觉了。”
跃下屋檐让卫子纪惊呼一声,屋里暗沉的烛光久亮,对于睡觉的理解卫子纪就是想哭,他发誓,将来大宝长大了第一个就咬顾雁忊!
但是...为什么?他不愿说?
是因为对着同样是男子的自己无法启口么?
翻身,不打算看那让自己心酸的人。切,不就是一句情话嘛,小爷我还不稀罕。你不说,不就几个字嘛。没关系,我自己说给自己听,哼。
顾雁忊看着已经睡熟的人,轻吻额头“子纪,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随后抱住身边之人也沉沉睡去,顾雁忊不知道的是,背对他的卫子纪瞧瞧眨巴眼睛,嘴角勾起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