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何时与朕客套起来了,坐吧!”萧千旭指着旁边的位子,语气不冷不热,平淡地听不出一丝感情。
倾幽颔首,优雅地坐到萧千旭身边。
“爱妃找朕有事吗?”
“臣妾带了一瓶佳酿,希望能和皇上一同品尝。”
倾幽吐气如兰,自衣袖中拿出一小瓶酒,放到萧千旭的面前,等待他的答案。
“皇上……”赵仁见状,急忙出声想要阻止皇上喝那瓶酒。
皇上下令杀了幽妃全家,今晚她来还带着酒,不用想也知道里面肯定是下了药。
萧千旭挥手,示意赵仁闭嘴。
拿起那个酒瓶仔细打量片刻,看向倾幽:“倾幽,可否在喝你的酒之前,陪朕喝一杯我的酒?”这杯酒下肚,一切就都结束了。
倾幽点头,拿起他的酒瓶为自己倒满一杯。执起酒杯,仰头要喝的时候,手突然被人拉住。
“倾幽,朕说过有一天一定要你用嘴喂朕喝酒,可还记得。”萧千旭握住她拿杯的手。
他说的这么直白,她自然不会不懂是什么意思,倾幽推开他的手,把酒含入口中,凑上萧千旭的唇。
岂料在双唇要碰到的时候,萧千旭突然后退,勾唇:“可是心甘情愿?”
倾幽点头,就当是在他临死之前,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得到她的肯定,萧千旭主动吻上倾幽的唇,向她索取口中的蜜酒。赵仁很识相的把脸扭到一边,不去看这暧昧的画面。
两唇相贴,彼此品尝到的不是甜美,而是世上最苦涩的酒……
“倾幽陪皇上把我的酒也一起喝了。”倾幽笑望萧千旭。
“不,这么好的酒,朕希望独自享受。”萧千旭从倾幽手夺过那瓶酒,打开瓶盖,隐约有着淡淡的桂香飘出。她对自己还不错,居然用了上等的桂花酿。
“倾幽,你是我最喜欢的女人,却也是我最恨的女人,喝了这瓶酒,我们的夫妻情义就此情断义绝。”萧千旭喝一口酒,愤狠地盯着倾幽。
“皇上……”赵仁上前想要抢皇上手中的酒,不料被他一挥,震到门上。
倾幽沉默,低首,泪再一次涌出,她知道萧千旭从一开始就猜出她的酒中有毒。
至于他为什么还要喝,她不想去考虑,也不想去寻找答案。
“但你永远都别想摆脱掉,是我萧千旭的女人这个枷锁。这辈子你不会再有嫁人的机会。”萧千旭把最后一口酒喝尽,将酒瓶狠狠摔碎,转头,凤眸寒冷如冰:“赵仁,准备笔墨。”
果然是萧千旭的性格,宁愿他负天下人,绝不让天下人负他,不用他说,这辈子她也不会再和任何人在一起。
倾幽看着萧千旭一步一晃走向案前,在那里写些什么,然后,落笔盖上印章。
赵仁拿着皇上拟好的两道遗旨,老泪纵横。
“倾幽过来!”萧千旭脸色苍白,看着倾幽冷冷地命令。
倾幽心里一颤,仍是依言慢步走过去。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刚一达到萧千旭的身边,整个人便被他拉过去,嘴接着被他狠狠吻住。
不同于以前的温柔,不同于以前的霸道,这次他是在泄恨,唇被他咬破,嘴里很快有了腥咸的味道。
她没有躲避,任由他发泄。因为她清楚他有多恨她,恨吧,他应该恨自己的。
不管他对别人怎么样?最起码他对她一直都是很好,而她却亲手下毒害他,在他心里一定无比怨恨她的无情。
萧千旭推开倾幽,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身体慢慢向下倒去。
“萧千旭……”接住萧千旭下坠的身子,倾幽焦急地唤了一声。
“不准哭!”萧千旭一开口,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红色的血液染白了倾幽白色的衣裙,是那么的妖娆美丽。
“萧千旭,对不起,我会为我的行为负责。”杀人偿命,她会把这条命还给他,倾幽自怀中取出一把匕首,闭上眼,狠狠刺向自己。
谁知预料中的疼痛没有,手上的刀反而把人扔到地上。睁开眼,眼前却是萧千旭流着血的手。
心狠狠揪痛一下,像是被人用力捅了一刀,痛的她无法呼吸。
“你没资格死,我要你好好活着,我要你永远活在杀我的内疚里。”萧千旭甩开倾幽刚覆上的手,恶毒地说。
望着倾幽越来越模糊的脸,萧千旭最后沉沉地闭上眼,双手慢慢滑落在地上……
“皇上……”赵仁痛苦地叫道。
“萧千旭……萧千旭……”倾幽用力摇着萧千旭的身体,希望能够叫醒他。
可惜回答她的只有寂寞的空气,和谁心碎的声音。悲痛欲绝地闭上眼,任由泪水滑落。
她终于杀了他,替家人报了仇,可是为什么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有种痛不欲生的感觉。
“御医,快去找御医”倾幽突然对着赵仁喊,虽然知道不一定有效,但她仍是寄于一丝希望。
“好,老奴马上就去。”赵仁这时也才反应过来,赶忙跑出去。
门被重重地关上,房内只留下他们两个人,倾幽紧紧地抱着身体渐渐变冷的萧千旭……
御医请来的时候,萧千旭已经呼吸停止,心脉全无。说是就算华佗再世,也未必能救活他。
倾幽一直呆呆地坐在那里,如没有了灵魂一般,她抱着萧千旭已经冰冷的身体,不准任何人碰他一下。
这样一来,一切的后事只好由赵仁全权处理,萧千旭的死,对外场称是突染恶疾,无法治愈而亡,并没有把倾幽下毒的事泄露出去。
元和105年冬
东临皇帝驾崩,追封为“懒帝”,另,诏瑾王回京,继承帝位。举国致哀,三个月内禁挂红,禁赌博,禁喜庆,违者于大不敬之罪论处。
于是,各家各户都挂起了白布,整个京都都笼罩在一片白色的世界。
“娘娘,该让皇上安息了。”赵仁对着坐在那里一天一夜的人劝道。
纵使他再恨幽妃也无济于事,皇上是永远也不可能再活过来。
长长的睫毛微颤,倾幽没有应声,起身抱起萧千旭的尸体走入内室,亲自为他换衣,然后,把他放入正殿的梓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