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庄亦楚就起床了。
太阳刚升起的时候,她就在院子里忙碌,毕竟,这个荒弃的地方太需要整理了,从院门口的石路到破旧大厅的房檐下,几乎没处都是荒草丛生,草棵几乎盖过了她的头顶,就是这种情况,这里也是各种蛇蚁鸟虫的居所,不打扫干净,人长期住在这里是会生病的,只她还不要紧,关键是还有个秀儿丫头。
“太子妃……”远远地,秀儿在门口端着掉瓷的园碗,几乎是惊呼出声,圆圆的小脸上都是惊讶的跑过来“您做这个干什么,留着给奴婢做……”
“不都一样。”淡淡的开口,庄亦楚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你先去吃吧,我洗洗手,随后就到。”
“是。”秀儿应声,福身后端着两碗饭菜往里走,庄亦楚轻叹,起身走到一旁的水井旁,从深井里打了水,简单的洗了手,在院子里绳上搭的毛巾上擦拭后走进内屋。
这是她跟秀儿天不亮忙到现在的成果,将院子里的水井打扫净,又在院子里的两颗树木上拉了绳子以便晾晒衣物用品,毕竟,她们的房间太过简陋,能够腾出的地方少之又少。
“太子妃。”远远地,庄亦楚看到秀儿站在屋子里揉眼睛,心内一惊,她走过去,轻蹙眉盯着秀儿通红的眼眸“这是怎么了?”
不问则已,一问,秀儿的泪水如断堤的河水般涌出,细看之下才发现,秀儿右边的脸颊有这细微的红肿,是五指的痕迹。
“没事。”抽泣着摸着泪水,秀儿将怀里装着米饭的罐子打开,帮庄亦楚盛着米饭,将一旁的青菜推过去,隐忍着泪水开口“太子妃吃吧,快凉了……”
“怎么了。”皱着眉再次开口,庄亦楚丝毫没有坐下的意思,只是紧紧地盯着秀儿通红的小脸“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子妃……”霎时呜咽出声,秀儿抱着米罐痛哭不止,庄亦楚则深深的吸口气,轻咬住了下唇。
原来是天不亮的时候秀儿去厨房取她们的饭菜,刚好碰到了另外几房的夫人随侍丫头在等着打洗脸水,本来相安无事,谁知‘江阳阁’牡丹夫人的丫头蜜儿,居然大声嚷嚷太子妃如何下贱,秀儿最终忍无可忍终于还了嘴,谁知,蜜儿居然公然的扇了秀儿两巴掌,还说秀儿只是弃妃的丫头,嚣张什么?还说,早晚有一天牡丹夫人会入住未央殿,到时候要扒了秀儿的皮。
就在秀儿要忍辱离开时,跟随蜜儿一同来的蔷薇夫人的丫头巧儿,突然说丢了东西,蜜儿拦住秀儿非要当众搜身,秀儿不肯,蜜儿跟巧儿就联合其他两房的丫头将秀儿强行按倒在地,公然的扒了秀儿的衣服,秀儿不服的反抗,反被她们打的遍体鳞伤。
最后还是总管的喝止才使她们停了手,在她要拿着饭碗要离开的时候,她们还不罢手的打翻了她手里的另一碗菜,还在米饭里强行灌了隔夜的涮锅水,最后是总管护着秀儿才逃了出来,要不然又是一阵毒打……
听着秀儿的哭诉,看着秀儿鬓发的松乱跟衣角的污泥,庄亦楚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说什么?这就是残酷的现实,一个弃妃的丫头就是要被人欺凌,可是,这又是凭什么?若有怨恨,尽可朝她来,何苦的要为难一个丫头,
“太子妃。”抽泣着,秀儿走过来跪倒在庄亦楚脚前,声音里都是不甘“是奴婢,是奴婢没本事,让您委屈了……”
“……”一股无言的痛楚霎时充斥了她的内心,伸出手将秀儿从地上拉起,抚顺秀儿鬓角的毛发,伸手将秀儿拥进了怀里,任凭秀儿的泪水打湿她素白色的衣裙,只是她没有言语,一直没有说话……
她该说什么?大骂那几个丫头狗仗人势么?这事态的炎凉她早已看透,在这样的环境里,她现在这样一幅身子,能去哪儿,哪儿才能是她的容身之所?
只是有一个信念在心口活跃,她不能让秀儿灭了对生活的追求热爱,秀儿跟她不一样,秀儿会闯出去,她要帮助秀儿闯出一片天去,什么都不为,只为了活着!
“吃饭吧。”轻抚着秀儿的情绪,庄亦楚拉着秀儿坐下给她盛了饭“别难过了。”
“奴婢不难过。”摸着泪水,秀儿抬头看一脸平静的庄亦楚,突然又悲从中来“奴婢只怕是屈了太子妃。”
“呵呵。”轻笑着,庄亦楚将一双快要折断的筷子递给秀儿“还说什么屈不屈,太子妃不太子妃,我落得今天这个地步,只觉得连累了你……”
“没有。”有些激动的开口,秀儿的眼眸里闪着光芒,那种光芒她曾经很熟悉“秀儿相信太子妃一定有出头的机会,到时候我们再好好出这口恶气,现在我忍着,呵呵呵……”
“……”展开笑容,庄亦楚坐下笑看秀儿眼眸中的希望之光,突然有了丝生存的寄望,她举起筷子将一根青菜夹到秀儿碗中,轻笑“吃吧。”
“是。”愉快的答着,秀儿大口的扒着碗里的米饭,津津有味的嚼着,满脸的笑意。
“……”没有再言语,庄亦楚端起碗往嘴里扒了一口,只觉得有往外犟的感觉,米饭的馊味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那股味道使她的胃几乎要往外翻,只是抬头看秀儿的笑脸,庄亦楚最终还是吞了下去。
对,要活着,秀儿丫头说得对,活着就是为了给她们看,若有一天真的能翻身,必定要报此仇……
“太子妃您吃吗?”殷勤的帮庄亦楚夹着菜,秀儿的笑脸上是满是泪水……
“……”重重的点头,庄亦楚扒着饭菜往嘴里塞,泪水在心底流淌,自己怎么样也就算了,还连累了一个花季的丫头陪她,这是什么天理……
事情过去了几天,始终没什么动静,心内的郁闷一天天的在庄亦楚内心加深,因为还是每天的残羹剩饭,秀儿回来还是满脸满身的伤痕,这件事让她有些忍无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