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郦山,深黑暮色。
一队王宫虎贲近卫,和大队的宫女簇拥着一抬软轿在蜿蜒的山路上,艰难的前行。
“御医,快看一看娘娘。”
幽王惊惶的声音在夜色里响起。
萁儿真是让他操心。就在她吐出黑血,睡下来的时候,他得到了一刻的安宁。可是,没过多久。床上的人儿就醒了。
而且还一头大汗。脸上的表情极为痛苦。
他刚放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
幽王以为是萁儿体内的毒性没有清除,又发作了呢?
御医来了,连脉也没的把。只是看上一眼,立刻跪下道喜,
“王上,这是小龙子要诞生了。”
幽王惊的呆了。心里说不出是悲还是喜。
喜的是王室又得一龙子。悲的是萁儿本不该生。却在这时产子。这真的是福祸难定啊。
山上御医皆为男子,没有稳婆。御医就指点着年长的宫女,伺候娘娘产子。情形果然不容乐观。
挣扎了几个时辰,龙子仍未降生。萁儿的脸色越来越差。白的就像一张纸。
“御医?”
急的幽王直呼御医。
御医看着无奈,只好回禀大王,赶快下山回宫。
幽王一边命令武功高超的虎贲近卫抬起软轿,一边命令人快马下山,回宫,接稳婆上山。幽王这是两手准备。一备万一。
武功高超的八个身高体壮的虎贲近卫,施展轻功,如云似兔般向山上跑去。
而轿内的萁儿和两名宫女,一点儿也没有感动震动。
幽王在后面,他心急如焚,身边的大臣还在叫着,大王要当心龙体。
他心烦的要命。萁儿和龙子生死未卜,他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哪里要当心龙体。这些愚忠的大臣。
山路崎岖,车行太慢。
幽王心急,让宫人停车。他下了车,大步走到一名虎贲近卫身边。
“下来。”
幽王沉声的说。
看着那名虎贲近卫连滚带爬的下了马,幽王二话没说,翻身上马,向山下疾驰而去。留下一地目瞪口呆的宫人和大臣。
“大王小心。”
虢石父在后面大声的喊着。跟随的大臣们,谁也说不出话来。
这是大王吗?哪里有这样的大王。要美人不要江山。这样的大王真的是天下苍生的福吗?
虢石父眼见幽王的身影就要消失在山道拐弯处。忙回头对身后的虎贲近卫说,
“快,跟上,保护大王。”
“是。”
二十多名王室虎贲近卫应一声,尾随而去。
一时间,山道上马蹄声声,尘烟滚滚。
“大王。”
镐京城里守门的官兵吓的忙跪下,
直到幽王的策马从城门疾驶而过。官兵才敢抬起头来。我的个娘唉,这是我们的大王吗?这人活了老少几辈子,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大王啊。
不过,说实话。今天的大王可不比往日坐在御车里的,高高在上的大王。平易近人的多了。
刚才不是褒娘娘的软轿刚过去吗?
想来这大王是冲着褒娘娘来的。这大王也是一个男人啊。也和我们这些普通的老百姓一样,担心自己的婆娘和孩子。
守城的官兵心里嘀咕不说。
一会儿,一阵尘烟涌动,一阵王室虎贲疾驰而来。
守城的官兵还没有回过神来。这阵烟就卷过去了。只留下一地的风沙。
我的个娘,今这是出了何事。净出些怪事。
守城的值夜官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幽王赶到王宫的时候,宫门已经大开,宫里的人已经接到了大王要回宫的消息。已经开了大门迎接。
幽王顾不上宫里山呼王上回宫的声音,他一路打马入宫。直骑到翠华宫门寝宫外,才下了马。下了马,他就大步流星的向宫里走去。
“娘娘呢?娘娘如何了?”
“大王,娘娘在后宫待产。请大王止步。”
“滚开。”
幽王一脚踢倒了拦住他的宫女,就进了寝宫。
在白纱帐外,他被雪芽拦住了。
“王上,不可。”
雪芽一脸焦急的拦住了他。
要是别的宫女,幽王早就把她踢开了。可这是雪管事,是萁儿的亲生母亲。他不能不停住脚步。
“萁儿如何了?”
幽王的声音里有一丝哽咽。
“大王,”
雪芽看着眼前这个一脸痛苦焦虑的男人。她的心热了。
这个男人在她的眼里,这时候,不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冷漠的大王。
而是一个为了爱在努力的男人,一个为爱在伤心的男人。而那个被这个男人如此深爱着的幸运的女子,就是她的女儿。这一生,她真的没有白守这一室的清冷。上天,对她的女儿是何等的恩宠啊。
“王上,不必焦急。稳婆在里面。有三个。都是王城里最有名的稳婆。娘娘只是身子弱了点龙子来到这个世间要早了点。并没有太大凶险,王上不必担忧。”
“雪管事。”
幽王看着雪芽,他的脸上一片真诚。
他知道,这时候,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和眼前的这个女人,才是最体贴关心萁儿的人。她一点也不比自己好过。她作为一个娘,看着自己的女儿这样的受罪。她比自己更心急,更难受。
可是,不让他进去看一眼,他实在是不能宽心。
他抱歉的看了一眼雪芽,抬步就要进去。
“大王,稍安勿燥。大王是一国之君。断不可涉此血污之地。实是凶兆。”
雪芽拦住了幽王。她跪在地上,拦住幽王。
“王上,如为娘娘着想。请止步。不然,娘娘不能安心生产,恐怕日后还要落人口实。拿此事来诋毁娘娘。实为娘娘和龙子之祸。”
雪芽的话,让幽王止住了脚步。
他知道雪管事所言极是。他再宠萁儿,也不能不顾及天下众人之口。他为萁儿之病。烽火戏诸侯,一定会让萁儿受天下百姓和众臣之难。他不能再给她添加罪孽了。
他毕竟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他是大周的天子。
这就注定了他们相爱的路比常人更难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