萁儿颤抖着双手，抓住自己的长发，天啊，这？
她的睁大眼睛，她不能相信这是她的头发。这样雪白的头发是她的？
“孩子啊。”
雪芽叫了一声，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出来。
看着雪芽一脸的眼泪，萁儿突然明白了什么。
无数的影像在她的面前闪过。
漫天的血雨，姬宫涅掉落悬崖的身影，马，那么多的马朝伯服和雪姨奔跑过去……
啊，啊，啊……
萁儿双手抱头，尖利的狂叫起来。
“孩子，我的孩子。不要这样。不要啊。”
雪芽一把抱住萁儿，自己倒哭了起来。
“美人？”
孛儿金本来打算到王妃那里看一看，可是，出了大帐，才走出辕门，就又回来了。他不放心那个美人。怕她真的醒不过来。
又转身回来了。
他刚一到大帐外面，就听到了一声尖利的女人的狂叫。
是美人，她醒了。
他几步跨入大帐。
就看到那个年老的宫女，抱着醒过来的美人。
“美人，”
孛儿金走过去，站在床前，试图抓住萁儿乱舞的手。
“不要，不要。”
萁儿狂乱的叫着。她的手最后终于被一双大手抓住了。
她的目光慢慢的转向了那双手的主人，最后定格在一张狂放的北方男人的脸上。
这张脸，使她所有的疯狂都停止了。
是这张脸，她想起来了。就是这张脸，他把她抱上了马背。涅就是被这张脸的主人的刀砍中的。是他，就是他。
是他杀死了她的涅，是他杀死了她的伯服。
萁儿的心里一瞬间充满了仇恨。
她放开了雪芽的手，她猛的低下头，狠狠的咬向这只粗硬的大手。
“哦。”
孛儿金吃疼的闷哼了一声。他没想到这样柔弱的美人居然性子这样刚烈。
她一定是恨极了他，才会拼命的咬他这一口。
他没有动，他让她咬。
萁儿不管这些。她只知道，她要眼前的这个人死。
她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牙齿上，她狠狠的咬着这只手。
她感觉到了腥热的血流进了她的嘴里。
“不要，娘娘，快放开。”
雪芽吓慌了。忙上前，拉开萁儿。
要是这个狼王一生气，也许会要了萁儿的命的。
萁儿被雪芽拉开。她的嘴上有着孛儿金的血。在她苍白的脸上，格外的醒目。
孛儿金没有看一眼他流血的手。他的心里比手上更疼。
她恨他，是的，他杀死了她的爱人，杀死了她的孩子。她是该恨他。可是，他对她的爱又该何去何从呢？
“你恨我。”孛儿金的声音里有着说不出的伤感。
“你这个魔鬼，你还我的孩子。你还我？”
萁儿喊着，又要扑上去。
雪芽抱住她。转过身来，冲着孛儿金哀求着，
“狼王，你走吧。我来劝劝娘娘。”
孛儿金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雪姨，他杀了伯服，是他杀了涅啊。”
萁儿瞪着雪芽，她不明白雪芽为何要拦着她。她要咬死那个男人。就是拼了这条命，她也要咬下他一块肉来。
“孩子。你坐下来。听我说。”
“雪姨？”
萁儿一下子软了下来。
雪芽坐在床边，她抱着萁儿，她流着泪，她轻轻的对萁儿说，
“孩子，我知道不能再瞒你了。到了这一步。我也没有瞒你的必要了。我是你的娘，是你的亲娘。我这么多年来，在冷宫，活着这一条命，就是为了等到你。老天爷有眼，又把你送到我身边。谁也不能再从我身边把你夺走。萁儿，我的孩子。你听娘的。不要激动。”
“娘。”
萁儿望着流泪的雪芽，她也流泪了。
娘终于肯认她了。
“娘。”
萁儿扑到雪芽怀里，
“娘，你早该认我的。我早就知道你是我的亲娘。可是，你就是不认我。娘啊。”
萁儿哭了，她找到了娘。她有了娘。可是，她却没有了涅，没有了孩子。
老天爷啊，怎么这么不长眼啊。
萁儿哭，她的眼泪流也流不完。
她似乎又回到了童年，她站在褒河边。
她站在梅子的家门前，
她望着雨下个不停的褒山，
她想娘，她的娘啊。
她想到她在禹公府里的，那些非人的日子。直到她进了宫，有了涅，她才有了幸福。是涅给她找到了娘，是涅给她最深的爱。是涅给了她最美好的日子。
可是，她给了涅什么？
她让涅亡了国，她的涅为了她，死了。
她是罪人啊。
她是那亡国的妖姬啊，人家说的一点儿也没有错。她是一个不祥的人，她本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萁儿哭，她的整个人儿，被泪淹没了。
雪芽抱着萁儿，让她尽情的哭。
她也哭。
娘儿两个不知哭了多久。
萁儿哭累了。终于无力的倒在了床上。
雪芽给她盖好被子。
雪芽坐在床边。一手拉着萁儿的手，一手把萁儿额头上的乱发拂下来。
“孩子，你听娘给你说一个事。这是你的身世。你该知道的。娘也不瞒你了。娘给你说了。你要选择死，还是活着。你说，娘听着。你选择死，娘陪你死。你选择生，娘陪你活着。”
萁儿无力的看着娘，她知道娘一定是给她讲她的出身。这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牵挂的事了。
她想知道，为何娘会不要她。
她的爹是谁？
娘为何会在冷宫？
娘又怎会是先王的妃子？
她的爹是先王吗？
还是？
“孩子。你的爹并不是中原人。”
雪芽看了一眼萁儿，她叹了一口气。
她的目光飘别处，她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夏天。
那时候，她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