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芽走了。三天了,萁儿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玉儿小心的伺候着她。狼王孛儿金每天都来到这里看上一眼。美人从来也不理他。
这让孛儿金的心里很是难过。
可是,他也能理解美人的想法。也许她的心里还是舍不得那个幽王的。女人的心吗?不就是如此吗?日子长了,他对她的好,她总会明白。
前一天,孛儿金又来到萁儿宫里。萁儿坐在床上,没有起来。弱弱的躺在床上,脸上没有表情。一脸的苍白,毛毯下的肚子隐约可见。
孛儿金问了玉儿几句情况,也就走了。
孛儿金的心里很是气闷,有心不再来了,可是又由不得自己。心里的事,他也说不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一天不来,就像心里空的少了什么一样。
一大早,又下雪了。北国一进了十一月,那天气就冷的吓人。孛儿金穿着毛皮大氅,走到室外。看着满天的雪花从天上飘落。心里想到美人是南方人,想来是受不了北国的冬天的。就叫人把火炉再搬去两个。又赠予了美人几件最好的毛皮。
宫人回来了,说了那边的情况。
孛儿金还是不放心。
这不,不由自主,又来了。
孛儿金走到寝宫的时候,正是阳光高照的时候,树上的叶子落尽了。只有一些冬季的树木还青绿着。地上落了许多鸟儿,在觅食,在叽叽喳喳的叫着。
孛儿金不禁弯了下唇。在这样的季节,在这样温馨的时候,如果有美人温情相伴,这该是如何的快意。
孛金摇了一下头,他真的不懂,这南国的美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给她珠宝美食,穿着最好的衣裳,她怎么就是不开心呢?
有时候,他也想到宫里的那些王妃,姬妾,她们天天打扮一新的等着他来。也许还是大祭司说的对,他的心是受到了妖孽的蛊惑。而那个妖孽就是这南国的美人吗?
孛儿金已经说不清,他有多少日子没有到呼兰金玉的宫中去了。昨晚呼兰还派侍女来请他,可是,他一点心情也没有。
他在想着那个走了的奶娘,他在想着那奇怪的五心玉兰,他虽是北国大汉,可是,也有细敏的情感。他知道,她们这几个南国的女人在骗他,一直在骗他。
可是,他却又心甘情愿被她们骗。
他只要她们的那句话。那就是三月后,孩子生下来,那美人就是他的。她就会嫁与他,真心的和他相伴一生。
那个奶娘,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他才没有心情管一个下人。
他只把一颗心全放在了这南国的美人身上。
孛儿金想着,慢慢走到了萁儿的寝宫。他没有让宫人传报。
他不想让她美人一脸木然的上前迎接他。
他只是想看一眼她,就远远的看一眼她。
萁儿不知道狼王的心事。她也不会想知道这个北国狼王的心事。她的心里装满了伤感和快乐。一个人的心有多大,能装多少事。
萁儿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的心里充满了伤感,她对前途的担忧,对娘的牵挂,对涅的刻骨相思。这都是她心里永远也抹不去的痛。
可是,她也快乐。她摸着自己的肚子,肚子里的小生命在踢打着她。在回应着她。
她的快乐就源于这个小生命。
玉儿也是一个心思细敏的人。她每天都找着事给萁儿做。努力的让她高兴,不让她想得太多。
今天一早,用罢早膳。玉儿就找来许多毛皮,棉花,棉布。和各样的丝线,放到桌子上。又拉着萁儿坐在桌子前,和萁儿商量着做小婴儿的衣裳。
萁儿先前兴致不大。可是,后来,脸上就有了笑容。
两个人一心放在将要出世的婴儿身上。
也就忘了许多现实里的烦恼。
“姐姐,你看这块布多漂亮。就用这个给小王子做件袍子吧。姐姐,你看,我这样做的可好。”
玉儿拿过一块花布,给萁儿看。看过了,又拿过她刚做好的小内衣给萁儿看。
“姐姐,这是你做的,太好看了,看不出来,你也会做这个。”
“玉儿,不要这样说。姐姐原来也是苦人家出身。啥没做过。小时候,姐姐没有娘。爹爹的衣裳和姐姐的穿着,哪一样不是姐姐做出来。”
“啊,姐姐,你都是王妃了,还说这个。以后姐姐就不会再做这些活了。”
“玉儿,姐姐不想做什么王妃。姐姐只想做一个平凡的女人。我自己最心爱的男人,生几个自己的孩子,一起过着平淡的日子。”
“姐姐,说哪里话。姐姐长这样的美貌,不做王妃做什么。想来,当年大王也是爱死了姐姐的容貌。姐姐,快不要说这样的话了。要是玉儿长成姐姐这样,不知道心里多快活呢?”
“妹妹,你错了。姐姐平生最恨的就是姐姐的容貌。想来,如果不是姐姐的容貌,也许姐姐就不会被卖到禹公府,姐姐也不会成为一名贡奴。也就不会有这后来的这么多的是是非非。”
“姐姐,快不要这样说。如果姐姐没有成为一名贡奴,姐姐也就不会认识大王。姐姐,你说是不是?”
“有时候,我也想,我是不是就不该认识涅。要是他不认识我,也许他还做着他的大王。有着享受不尽的快乐。是我,都是我,害了他。”
萁儿又落下泪来。
玉儿慌了。忙上前擦干萁儿脸上的泪。
“姐姐,快别傻了。要说这样的话。妹妹想大王就是在,他也会再选姐姐一次。姐姐,这不怪你。要怪就怪这些北国的男人。要怪就怪那叛国的申侯。哪里怪着姐姐。长的美貌有错吗?大王爱姐姐有错吗?不要管世人怎么说了。”
“妹妹,”
“好了,姐姐,咱们不说那伤心的事了。咱还说咱们的衣裳。”
玉儿站起来,走到萁儿身边,摸了一下萁儿的肚子。
“姐姐,几个月了,快了吧。”
“七个多月了,还有一个多月就要生产了。也不知道娘能不能回得来。”
“姐姐不要担心。娘做事一向细致。娘说赶得来,一定赶的来。倒是这肚子里的孩子。这几日又闹的姐姐厉害。姐姐又瘦了。姐姐要仔细自己的身子啊。”
“让妹妹挂心了。没事。”
“啊,姐姐,你做的这朵花真美。”
玉儿叫起来。
她又跑到桌子边,拿起萁儿做的小衣裳在屋子里乱跑。
跑着笑着,那快乐的样子,让萁儿不禁也笑了。
“姐姐,你看,我穿上好看吗?”
萁儿一看,玉儿又把小衣裳披在肩上,好笑死了。
萁儿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两姐妹正在屋里嬉笑,这时候,孛儿金来了,他没有进来。他站在外面。透过窗户,看着屋子里,两个快乐的女子。
他的心一下子温暖起来。
那坐在桌子前面,手里拿着针线,嘴角含笑的,大着肚子的女子。
多么温柔多情。
如果这笑容是为了他,如果这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这个世上,想来,他也是最快乐的男人了。
这一刻,再没有比这一刻,让孛儿金更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他是爱上了这个女子。爱上了这个南国的美人。爱上了祭司嘴里的妖孽。
这是一种从来也没有过的情感。
他知道,这不比弯弓射大雕简单,这是更为难做的一件事。
可是,他一定能做到,他一定能得到这个美人的心。让她的笑为他绽放,让她的泪为他流。
他是贺兰山神的传人,是北国的狼王,是白狼神的后代。在他的生命里,从来没有失败两个字。他想的,他一定会得到。
“狼王?”
玉儿突然看到揭帘进来的狼王孛儿金,大吃一惊。忙跪下参见狼王。
萁儿坐在桌子前没有动。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就像一朵雪花,在第一缕阳光射进来的时候,就消失不见了。这样的变化,让孛儿金的心里一阵难受。
他挥了一下手。
“免礼。”
“狼王有何吩咐?”
还是玉儿机灵,看到孛儿金脸上的不悦。
“无事,只是来看一眼我的王妃。看来,今日王妃心情不错。玉儿,要多多让王妃起来走动一下。”
“是,狼王”
玉儿答应一声,站到了萁儿的身后。
“王妃,奶娘还没有回来。本王已经派人打探过了。奶娘已经入了楼烦。过些日子想来就会有消息。王妃不必担忧。”
孛儿金尽量放慢声音。
“多谢狼王。”
萁儿的声音轻柔清亮。只是没有一丝的感情在里面。这让孛儿金的心里一阵欣喜,又一阵伤感。
“狼王,国事烦忙,还来看望王妃。狼王对王妃的心意,王妃会记在心上的。”
玉儿的嘴甜。
说的孛儿金心里一阵快活。
“这丫头真会说话。王妃,你的这个丫头可是一个可人儿。以后本王会给她许配一个好人家的。”
“谢狼王。”
“许个将军如何?”
“多谢狼王。北国的将军都像狼王这般剽悍吗?”
“哈哈,丫头说笑了。我北国的男儿,多是勇士,必让丫头满意。”
“狼王抬爱了。玉儿谢过。”
“丫头,只要你细心服侍王妃。本王就最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