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你的头发真好,又厚又滑。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头发,现在不行了,老了。”
“雪老年轻的时候很美吗?”
“娘娘这样叫,折杀奴才了。”
“那雪老如果认为不便,那我就叫你雪姨吧。”
“娘娘高看。奴才谢过了。看奴才这张嘴。哪里有娘娘这样的美丽。只是,我从小出身王室,礼仪都熟。先太后深喜我这一点。就把我收在身边。那时候,她还不是太后,还是先王的王后。我就守在她身边服侍。整三年。王后对我可好了。我一看到王后,就像看到了王府里我的娘。”
“你怎么会进宫做了一个宫女。你不是齐王室的公主吗?应该是一个妃子啊。”
“是的,当时,就是诸侯国进贡秀女。当时,我一是不想为妃,二是当时的王上,也就是先王,他是一个极专情的男子。他对王后,十分专情。我进宫的那一年,先王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他的妃子也不少,可是,他一直都很专情王后。我也就守在了王后身边。一呆就是三年。要是没有后来的事。我也许就会有机会出宫,做个普通的女人,结婚,生子,平凡的度过这一生。可是,”
雪芽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
“我知道,”
萁儿紧盯着她的脸,她白皙的脸上没有一丝皱纹,她其实也只有三十四岁啊。却一脸的淡漠,满头的白发。
“娘娘一定也听说了那件事。可是,娘娘还是要了奴才。”
“我,”
萁儿淡然一笑,
“我只是看雪姨投缘,也难得雪姨这么相信我,和我说了这么多。”
“我生性淡漠,天生不爱多说话。也许是和娘娘投缘,也许是这些年,从来也没有人肯跟我说话。娘娘是这十六年来,第一个肯和奴才说话的人。”
“雪姨,不要一口一个娘娘的叫了。叫我萁儿吧。你也不要叫自己奴才了。”
“那奴才可不敢。”
“那好,有人的时候,你随着叫吧。没人的时候,能叫我一声萁儿吗?”
雪芽望着萁儿那双渴望的眼。她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娘娘如此坚持。可是,她看的出来,娘娘对她有一种不同的感情。
“娘娘?”
“雪姨,萁儿自小就没有母亲。你就当萁儿一个心愿吧。以后,你就是萁儿的亲人。”
“娘娘。奴才给你梳头。”
雪芽难以言喻心里的情感。她拿起梳子,细心的给萁儿梳头。
萁儿的头发真的很浓,很厚,很黑,很柔,很滑。长长的头发在雪芽的手里滑过,她的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这朵花,娘娘插上一定好看。”
雪芽拿起一朵粉白带点的珠花给萁儿插上。
“这个,你帮我戴上。”
萁儿拿着那个耳环的手都抖了。她知道密底这就要揭开了。她知道只要雪姨拨开她的头发。看到她耳垂上的血泪胎记。一切就会真相大白。由于太渴望结果,她的手抖的不能控制。
“好,奴才给娘娘戴上。”
雪芽的手拨开萁儿耳后的长发。她脸上浮着淡淡的笑容,她的手向前伸去。
啪,
耳环掉到了地上。
雪芽愣住了。
天啊,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啊?
白嫩嫩的耳垂上,那一颗血红的小泪滴,她就趴在那里等着她,似乎已经等了她几千年一样。天底下再也没有一个人,会比她更知道这个红色的血泪滴形的胎记了。这是她的女儿啊。
十六年前,她的刚出生的女儿啊。她的耳朵上就有这么一颗血色小泪滴形的胎记。这是她的女儿啊。
天啊,这们新娘娘是她的女儿啊。
“女儿,我的女儿,我苦命的女儿啊。你想死娘了。”
她的心里呐喊着,她伸出手,她想把这个可爱的,可怜的,她的心头肉的女儿,一下子,紧紧的抱在怀里。
可是,她的手伸到半路,她的话咽在了喉咙里。
她疆住了。
她又想到了那些可怕的流言。
天生妖孽,十六年前,那一幕幕血腥的情景又浮现在她的面前。
她的女儿,被全天下的人传说成了一个亡国妖孽。
十六年前,她有命逃出王宫。十六年后,她居然又回来了。这难道真的是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注定吗?难道真的是天亡大周吗?难道萁儿真的是那个传说中的妖孽吗?
她不能,她不能认啊。
她是一个不祥之人。她已经完了。她不能再让她的女儿重新回到十六年前的那个噩梦里。如果是那样,她这十六年的苦不得白受了吗?萁儿的身子疆硬,她没有转身,她已经感觉到了身后雪姨的变化。她果然是她的娘啊。如果不是她,她不会是那个样子。她的颤抖让没有回头的她,都能感觉得到。可是,她为什么不抱住她呢?她不认她?为什么?
“你?”
“我,娘娘,这个是很漂亮。”
雪芽心酸的闭上了眼睛。她把所有的眼泪都吞进了心里。这个世界上,如果要有一个人要为这份情债买单的话。那就让她一个人受了吧。只要她们父女两个在这个世界上都活的好,她还想什么呢?
雪芽的心里一阵抽痛。她的心头浮现出一张大胡子的脸,刀刻的五官,粗犷的性格。那如霜似剑的浓眉。他知道吗?他知道她为他生了一个女儿吗?也许在他的世界里,她只不过是一个匆匆的过客罢了。
可是,她却不悔,一生,爱他不悔。
只是可怜,连累了女儿。
这一生,她最对不起的,最愧疚的就是她的女儿了。
萁儿,她叫萁儿,她的女儿叫萁儿。多么卑贱的一个名字啊。她的女儿啊。她和他的女儿啊。居然有这么卑贱的一个名字。她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啊。
“你能叫我一声萁儿吗?”
萁儿知道,她不能了。娘不会认她了。也许娘有她的苦衷,可是,她什么也不想,她只要娘啊。
现在,她只有让她抱一下她了。娘不认她,可是,她还是渴望娘的怀抱,渴望娘能叫她一声萁儿。
“萁儿。”
雪芽叫了,颤抖着叫了。叫出了两个人心里的一片泪意。
萁儿倒在了雪芽的怀里。这一刻,没有主子和奴才之分。只有一对可怜的母女,两个人相对无语,泪没有流在脸上,却流在了心里。
室内的两个人伤心着。她们却不知道。窗子的外面正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们。那个人就是云心。
云心清楚的看到了新娘娘倒在了雪芽的怀里。两个人的表情都摆明了有问题。
到底是什么问题呢?
难道是?
那个可怕的念头一涌上云心的心头,倒把云心自己吓了一跳。
不会吧。新娘娘不会是那个传说中的妖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