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林小区平静依然。谁也不知道,就在刚刚,小区内的某栋楼里,发生了惊心动魄的一幕。
洪胜看着厨房里那把锃亮的刀,“我们得把他们杀了!”
何妮看着洪胜,“不不不,我可不想和你一样,背着条人命跑路!只需要绑住他们就足够了!”
“为什么?”
“因为现在是我说了算!”何妮摆摆枪,“我们只需要一个人质!”她环顾了四周,眼睛落在了房子的主人——那名中年妇女的身上,然后回过头看了看洪胜。
中年妇女几乎是被强迫着,拎出了沙发,一脸恐惧,“别杀我,别杀我!”
“我们不杀你!当然——,前提是你不会做出一些让我们必须杀掉你的行为!”
被挟持的中年妇女,被带出了小区。马路对面巷子口的一个馄饨摊,现在,她正坐在小板凳上瑟瑟发抖。
起先,过往的人并没有注意到她。事实上,一个中年妇女也没什么值得被注意的。但如果她一如既往保持一个姿势,坐在路边颤抖,就很难不让人感到好奇,比方说,馄饨摊的老板。
这个苏北汉子,在注意到眼下这个女人不是来喝馄饨,而且还长时间的占座,免不了上去说两句。
妇女却答非所问:现在几点了,现在几点了?!
只此一句,不再累述。
老板报了当时的时间,妇女不再说话,然后低下头接着颤抖。
这时候即使再看不清形式的人也会知道,她受了极大的惊吓,
现在几点了!?
过了约莫五分钟,妇女再一次问道,然后又低下头去,周而复始。
若干次之后,妇女疏了一口气,她对馄饨摊老板说,时间到了,可以报警了!
何妮一行,以“报复”作为要挟,胁迫妇女在馄饨摊,必须坐满半小时才能离开,
否则——
“我知道你家在哪,我还知道你有个女儿在上大学!”何妮说,“你要相信,如果你不遵守规则,也别指望我们会以礼相待!”何妮拍拍藏在口袋里的枪!
接到报警后,被缚的王健一行“获救”,驱车赶往青年会旅馆。
形势不容乐观。
初步诊断,子弹伤是肖海清唯一创伤,但击中肺部,血液循环和呼吸受到严重影响,被紧急送往医院,生死未卜;
根据现场子弹、蛋壳、火药分布情况及法医报告分析,是近距离射击所致,确切的说,持枪人站在门口,与受害人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一米;
子弹类型是警枪,上面的编号,是王健最不想看到的,出自自己的那把枪;
按照弹道学痕迹判断,持枪人水平持枪射击,以此及子弹入口点可判断出,持枪人应与受害人身高相仿;
子弹穿过了肖海清的左肺叶,撞击身后的墙壁,崩落在床边;
在王健脑海的资料库里,肖海清168公分、何妮167,与其身高最接近;
以上所有的证据都把矛头指向何妮,
他们已经来到了现场,不知什么原因,举枪射击了肖海清?!
痕迹科的同事在紧急勘查现场,现场茶杯、电视遥控器上提取到数枚指纹,亟待校验比对;
房间靠窗处,破碎的花瓶裂片一地,碎片表面、非棱角处沾有血迹,应是击打头部所致;
除此之外,床单凌乱,也同样沾有片状的血渍,疑似被击打者头部出血点染致。
就现场肉眼观察的情况而言,很明显,除了枪击之外,现场还发生另一起搏斗?
但法医报告里,并没有提及肖海清除肺部中弹还有其他外伤,
“会不会忽略掉了!”葛飞问到,
“不可能的的!”王健看了看地上的碎片,“按花瓶破碎程度,及出血状况来看,这一击虽然造成颅内出血的可能性不大,但外表一定会有很明显的切口伤。不要说我们的法医,就算是个赤脚医生,也能分辨得出来,这是外力所致。
基本可以肯定,除了肖海清之外,现场还有另一个受伤者!”
“难道有人闯入了她们的藏匿点,遭到了袭击?”葛飞问道,
“不一定,也许、也许是起了内讧!”
“何妮?——不太像!”葛飞很快就缓过神来,“——张静!”
“逻辑上时成立的,”王健想了一会,也同意此观点,“要知道肖海清可是‘被动逃犯’,在必要的时候,很有可能展开自救!她完全有动机给张静来上这么一下!
或许,或许何妮就是为此开的枪?
动机分析先放着,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王健看了看葛飞
“医院!”葛飞也意识到了,有人受伤,自然要去去医院,
“也不一定,这伤短时期内要不了人命,除了医院之外,最大的可能我认为是——小诊所!”王健转身,“通知各地区、街道警署,严格控制药店、私人诊所,哪怕是兽医,只要门口有红十字标志的,全部控制起来,谁会愿意在逃亡路上,多了个满头鲜血的伤员,这等于是在自曝行踪!”
命令被安排下去!
窗外,青年会旅店的大门外广场上,围了一些看热闹的群众,不多,但也不少,在警方拉起的警戒线外。
人群中,有个男人戴着帽子。
王健拉开窗帘往外望去,这个男人看上去很扎眼,扎眼不是因为他外表或者穿着独树一帜,而是他老是盯着事发房间边上的窗户看。
关于逃犯的最新进展,王健不想过多的惊动媒体。为了保护证人隐私,包括清洁女工在内的几个主要目击者,在初步问讯之后,被安排带回警局露详细口供。
警察出来的时候,人群里一阵骚动。大伙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儿,但那么大动静,基本也能猜测出是和“洪胜案”有关,大伙都往前挤,想确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可那个带帽男,却依然夹杂在人群中“不为所动”。
“看来这个人不像看热闹的!”王健在床边静静的望着,然后对葛飞说,“旅店其他房间和房客排查的如何了?”
“还在一楼进行!”
“隔壁房间呢?”
“已经进去过了,按前台小姐说,房客上午出门了,还没回来过,出于隐私,没有进行细致的搜索!”
“找人打开房门,再进去看看!”王健转过头接着朝那个男人望去。
未想此时,那男人却改变了视线,透过玻璃和王健撞了个正着!
男人发现了王健,把头低了下去!
他有问题?!
“葛飞!”王健慢悠悠的转过身来,朝前走了两步,确定已离开窗前那个男人的视野之后,加快脚步,“安排警力搜查隔壁房间,我们下楼去会会那个男人。记住——,别打草惊蛇!”
“找两个帮手从正面靠近他!”下楼后王健说道。
人聚集的越来越多,很明显大伙都认为,这么多警察在场,安全毕竟还是能够保障的。
可谁知道呢?
“别让他知道我们正盯着他?!”王健又嘱咐道。他们假装离开,他领着葛飞走向警车,此时必须离开现场,然后再绕回他的身后。这样才有可能在那么多群众中,尽可能减少意外的把他捕获。
王健的担忧不是没有原因的,毕竟现在还有警枪流失在外。
一切似乎挺顺利!
只是人群有人认出了王健,
“我见过他,”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电视里他出来讲过话,好像是省里来的,‘洪胜案’的头子!”
“我就知道肯定就是那个逃犯的事儿!抓着了吗?”另一个人回答道,“不是说举报奖金有十万吗?谁挣到这笔钱了?逃犯在哪呢,我怎么没见着!”
警车开出了人群,倒车镜里,王健看见那个男人偷偷的在看着他们的车,很明显,他也认出了自己!
“拐过去!”王健指了指不远处的路口。
车拐过路口后停了下来。
路边有个小山包,翻过去,就回到了青年会旅馆的正门。好在王健他们不用换衣服,本身就穿着便衣。
从小路爬上不太高的山包顶后,那个男人还在人群中。原先安排好的两名警察,正借着维持秩序,在慢慢靠近他。
“走,下去,小心点!”
人群仍在看围观看热闹,王健他们下了山,穿过马路就要贴近那男人了。
眼看就在咫尺。
可意外就在此时发生——
人群中有人回头,恰巧又是先前认出他的那个群众,“怎么又回来了!”他叫了起来,仿佛发现了什么世界秘密!
王健心头一紧,那男人遁声回头也看见了他,愣了一愣,
随即撒腿就跑!
人群骚动起来,气氛紧张,
“小心他有武器,千万别伤着群众!”王健一边喊着,一边冲上前去。那男子,认定方向,箭步冲出人群。
“拔枪!”王健又喊着,警察枪指向了那男人,“别跑,再跑开枪了!”
那男人却当作耳旁风,拼命奔逃在马路上!
“啪”的一声,警察冲天开枪示警,
那男人停了下来,双手高举,“别开枪!我投降!我投降”
很多人进医院都会有一种恐惧感,这种恐惧感的诱因除了疾病之外,还有被病人感染的沮丧心情。
和很多“铁面无私”的机构一样,有时候医院俨然是个“执行宣判的法院”。
一部分病入膏肓者,有幸走出这座大门,或兴高采烈、或苟延残喘继续活在世上;
另一部分,则运气欠佳,他们因各种恰如其分的理由,被死神这个判官,把生命从此留在了红十字下;
当然还有为数众多的匆匆过客,他们受到的“惩罚”尽管甚微,但面对“判官的威严”,大都心有余悸。
这里更像是生死两界的驿站,世界上大部分的生离死别都是在医院完成的,这里总有种难以言表的氛围。
这种氛围夹杂着亡者的魂灵、对死神的忌惮、福尔马林浸泡的尸骨脏器以及各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病菌构成,即使到处洒满了消毒水,也无济于事,其气味只能变得更加凄凉。
正是如此,很多恐怖小说家,愿意用此地作为场景,虚构离奇的情节。
久而久之,惨白、惊悸、尸体、魂魄等等恐怖小说的专有名词,伴着各式各样的惊悚故事,传到人们的耳中。总有些人开始偏执的惧怕这样的场所,比方说——宋波。
要不是危在旦夕,或许他是不愿意被送上手术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