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别吓唬我,我懂法,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没证据凭什么把我抓来。”那人晃着脑袋不屑一顾的说,“——我要找律师!”
“什么?”葛飞皱着眉头大声呵斥着问。
“我,我要找律师!”那人重复了一遍,不过在葛飞的训斥下,口气软了不少。
这回葛飞听明白了,
“你是不是电视看多了!”葛飞哭笑不得,“老实点。你以为找你来说相声的,一会儿一个包袱!”
王健冲葛飞摆摆手,“我们只是找你来了解一些情况,谈不上拘禁,更谈不上把你当罪犯。我们只是想搞清楚你的身份,为什么会到现场来!”
“路过!”那人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王健笑了,葛飞也笑。
那人犯了一个低智商的错误,轻易中了圈套,警察不是傻子。隔壁房间就是他登记入住的,先不说证件的真伪,照片上的一致,可就露馅了。
“你别说你不认识这人,巧合长得像罢了!”葛飞举起他身份证复印件,“也别说接下来就要感慨,遇上了多年不见的孪生兄弟?”
那人不说话,脸憋得通红,
“那,那又能说明什么!”过一会他说道。
“说明你在说谎,就凭这点,警察就有理由扣留你!”王健声色俱厉。
那人继续沉默着,但明显没有先前那样的笃定。
王健也不说话,点上一根烟抽上,要给他一点时间好好考虑考虑!
抽了半截,门外另一个同事推门进来,在王健的耳边说了一番话。王健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对葛飞说,“我们走吧!这事儿交给缉毒组处理!”
多数是一场虚惊!
警察在神秘人的房间细致搜查后,在卫生间的马桶水箱里,发现了防水牛皮纸裹着的冰毒和摇头丸。
洪胜的搜索案中,无意中破获了一起藏毒贩毒案,是件好事,可与洪胜没有丝毫关系!
难怪他当时紧紧盯着隔壁房间,也许他吃不准警察的路数,究竟是为了洪胜、还是那包毒品而来!留在现场是为了抱有一丝侥幸,能够取回房间里的包裹。
另外,更重要的是,距离青年会旅店约莫10公里处的一家小诊所,刚刚遭到洗劫,按店主描述,很有可能就是洪胜一行!
店老板是个约莫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秃脑门,鼓起微微的肚子。这不是一个富裕的家庭。诊所拢共加起来不超过20平。靠墙处立起一排柜子,透明的玻璃橱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常用药品。柜子前横放着一张办公桌,上面有笔筒和信纸。桌子的前后各有一把椅子,靠里的那把靠背上搭了一件白大褂。平时,店老板就是在这里救死扶伤的!
柜子旁有条门帘。撩开进去,就是他们的住处。一家三口,儿子刚刚考进大学,住校,不太回来。妻子去了乡下。所幸遇上逃犯的时候,只有店主一个人在家。
“我是有执照的!”店主坐在椅子上惊魂未定,但依然没有忘记申辩自己的合法身份。最近,医疗系统打击黑市诊所的行动,真是犹如风卷残云。
“你们不会因此封了我的诊所吧,我们一家三口可都是靠这吃饭的,况且我是受害人!”
“别想太多!”刚到的王健听完陈述后,安慰店主。他可不想因为一些“执照”问题,而让眼前的这位目击者产生抵触情绪!王健听得出他的抱怨,要不是警方迟迟没有把罪犯绳之于法,怎会让他遭受此劫!
“只要你没有违法,政府会考虑做些补偿的!”王健补充了一句。
有时候这一招,颇有成效。
按照店主叙述,大概一小时前,三个人,两女一男,来到诊所看病,当然,报酬是举起的一把枪。
“那女人是被陶瓷之类的器皿砸破脑袋的!头骨是人体最坚硬的骨头,只是头皮表层血管丰富,所以看上去场面挺大,血流了一身,但实际上伤得并不严重。逢了九针,稍稍包扎一下,养两天基本就无大碍了!”
“男人似乎比伤者还要紧张,两人感情应该不错,他还威胁我说,要是出什么意外,让我‘吃不了兜着走’。我想那男人就是你们所说的那个什么洪胜!那受伤的一定就是他老婆张静啰。”
“但有一点我不太明白,拿枪的那个女人是谁?似乎这两人看见她都有点怕!”
王健当然知道,那个人就是何妮。
只不过,有一点他比较好奇,
“有些怕?怎么个怕法!”王健环顾诊室的四周,没有打斗的痕迹,一切有条不紊的放在原来的位置上。桌子边上的垃圾桶里,堆了不少被扔弃的纱布、棉签,上面带着血。
“我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感觉。男的为了些什么事,似乎和拿枪的女人有些意见不统一,俩人在一旁轻声的嘀咕了几句。男人回来后表情很无奈,好像很难理解,又无可奈何,——就是那种感觉!”
也就是说,局面还是由何妮控制着!王健想到,“你就坐在这给她逢的针?”
“是啊!”店主说完,立即觉得不妥,“不是,本来是应该进里面手术室的,卫生医疗条件都是符合国家规定。——你们不会因此吊销我的医疗执照吧!当时我被枪顶着呢,谁还有功夫考虑哪些玩意!”
王健没有理睬他,这不是重点。既然何妮控制着局面,冒着暴露的风险跑到诊所来疗伤,可不会仅仅是对张静动了恻隐之心。
一定还有些别的什么原因!
“我还有些线索要提供!”也许是为了‘将功补过’,店主突然显得特别的积极!“包扎完之后,他们除了多要了一些纱布,还拿走了店里的其它的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王健警觉起来
“一些固定骨折用的PVC夹网布,还有些锦纶布!”
“他们要这些玩意儿干啥?”这是葛飞心里泛起的疑问,难道有人骨折了?!
电话响起的时候,王健刚对这个疑问有些眉目。
电话那头有些嘈杂,像是在马路上。对方在电话里说,两个消息,好坏各半,好消息是宋波果真“跑”了,坏消息是‘我’被李明打伤了!
打来电话的是医院值班的侦查员。
警方已经知道宋波的身份。
不是王二。
这点王健清楚,李明更清楚,因为这就是他的功劳。
当王健他们把大部分精力,放在捕捉洪胜的时候,恰恰给了李明——这个“业余侦探”表现的机会。沿着王焕生那条线,他做了更深入的调查,结果发现医院里的那个王二,不是别人,恰恰就是蝴蝶社的成员——宋波。
在李明的信息提供下,很快,王健也得知了这一情报。倒没有觉得特别突兀,恰恰相反,这一身份的认定,解答了宋波在送上手术台之前,王健的一系列疑问。
最明显的破绽在于,当时的“王二”——那个受害人,在刚刚经历过死亡威胁之后,“稳若泰山”的态度的有些超出常理;作为一个普通人,刚刚从一号通缉犯那死里逃生,理应该更迫切希望罪犯归案,然而“地址”,那个对破案最有利的信息,却在他婉婉道来的那个故事之后许久,才向警方提供……
头绪捋清楚,当然是件好事。虽然宋波为什么要隐藏身份的动机,现在还不知道,但问题并不大。
“醒来之后,马上通知我!”王健当时如是说。
可得到宋波醒来的消息,王健突然改变主意了!
时间不等人,如果宋波拒不开口,僵持住了怎么办?这是个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如果撒谎怎么办?作为一个受害者,居然需要隐藏起自己的身份,而不告发洪胜,也许他们之间还有一些其他的什么猫腻?!
好吧,如果还有什么更好的方式,能够有利于破案,为什么不去试一试呢!
“严格监控住宋波,我想如果他有什么出人意料的行为——”
“放心吧,王队,我一定严防死守在他的身边,出不了意外!”留守的侦查员是个急性子,他打断了王健的话。
“错!我的意思是说如果发生什么意外,比方说他要开溜,让他走,我马上派便衣过去,跟着他,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只不过这一计划,并没有让李明知道,所以才导致了医院里,先前误会的一幕。
跟着小姑娘追进安全门的李明,迎面碰上的就是埋伏在那的侦查员。出于本能,李明使出了格斗绝学,把侦查员撂倒在地。这回伤得不轻。等到看清对方是自己人,李明既意外又愤怒,“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他才知道了警方“欲擒故纵”的计划。
还好刚刚电梯满员,让那小姑娘先上了楼;
还好侦查员是埋伏在安全通道的楼梯口,挡住了自己去追拿小姑娘;才让计划没有被识破。
之后不久,据跟踪宋波的同事,传回来的消息,宋波和一个女人碰了头,他们正在出城的路上,往西边去了。所有出城的道路上,都布满了警力,
“要不要拦住他们!”对方问道。
“不!”王健稍稍考虑了一会,“继续让他们走,跟住他!”
在桐州地区地图前,王健吸着烟思考问题,
西边,他们要去干吗呢?
是不是和洪胜的去向有关?
那是一片新近开发出来的区域。王健曾去过一次,就在数小时之前,因为王焕生。那个失踪的大学教授,就住在西郊的大学城里!
难道去找王焕生的妻子?
不不不,不对,王健突然想到,他们要去的是X大,他们曾经就读的那个学院?!
洪胜他们会跟着去吗?
一切都是在X大发生起源的,他们相识于那、蝴蝶社、谣言、还有失踪的王焕生?
——有了!
难道洪胜辛苦冒险寻找的钥匙,它们所开启的秘密的大门是在X大?
完全有可能!
可关键是,出城的各条路上、水陆空四处都布满了关卡,这点洪胜应该清楚的很。他们怎么出去呢?
王健想着,他又回到了诊所的原点问题上。
他们在诊所里拿得那些东西派作什么用——,
难道?
王健顺着先前的思路想下去,似乎有点明白了,难道他们要——
“我想我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了!”王健突然灭掉手中的烟头,“葛飞,跟我走,我知道洪胜在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