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光亮,整个世界变得光明起来。
我发觉自己在空中落下,而下面就是我刚刚看到的那个神殿。下面所有的人都仰面看向我,先是一怔,然后就露出各自不同的表情来。
吃惊,恐惧,或者喜出望外。
那个神官也因为惊讶,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
我在空中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平衡,然后就借下坠之力,一脚踢向那个神官,顺手拔下头上的凤头钗,当匕首划向按住阿骜的其中一个士兵的手。
我出现得突然,他们都没提防,被我一击得手。神官被我一脚踢中胸前,滚出去老远,那卫兵反应快一点,将手一缩,险险避过。阿骜就趁他松手挣扎起来。我落在地上,反手就拔出另一个卫兵的佩剑,当头向他砍下去。卫兵惊叫了声,往后退去。阿骜得以脱身,站了起来,惊喜地叫,“姐姐。”
“嗯。”我随口应了声,也不追那个卫兵,瞅准爱西丝就往那边蹿过去。阿骜紧跟在我后面。
这时神殿里的人才开始反应过来,一面大叫“有刺客”,一面向我们扑过来。
我已冲过去一把抓住爱西丝,右手的剑架上她的脖子,向着那些卫兵大喝了一声:“站住。把手上的武器都给我放下,不然我要她的命。”
“爱西丝陛下。”
“刺客挟持了爱西丝女王。”
“快去通知曼菲士王。”
“别让他们逃了。”
一干士兵虽然不再前进,却也不肯退后,只在那里将我们围起来,里里外外不下几十层。
阿骜有点担心地皱了眉,“姐姐,怎么办?”
“没关系,我们不出去。”我笑了声,手上的剑紧了紧,爱西丝惊叫了声,周围的士兵们也就跟着叫起来。
“爱西丝陛下,是你作法把我们弄过来的,还请你帮忙把我们再送回去。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会干出什么事来。”我看了看手里的剑,“这把剑好像是铜的,不过杀个把人也应该没问题。”
爱西丝斜了我一眼,“你要是敢动我一下,就永远别想回去了。”
“哟,你好像没搞清楚自己的立场吧,哪里还轮得到你来威胁我?”我笑,手一用力,剑锋划过她的皮肤,鲜红的血渗出来。我的力道把握得很好,伤口并不深,可这位至高无上的女王陛下大概也没见过自己的血,惊呼一声,害怕起来,“你们,你们居然敢……”
“要不要试试看我还敢做什么?”我将唇贴近她,嘿嘿地笑,“在我的国家,单叫人生不如死的刑法,就有上百种哦,你要不要一一试过来?”
很满意地看到女王光滑的皮肤起了鸡皮疙瘩,我又笑,“女王陛下你迟一分钟将我们送回去,能体验这些刑法的机会就越大哦。我倒是有点迫不及待呢,不知道像你这样娇滴滴的女孩子可以受得了几种?”
“你……”爱西丝抽了口气,看向窗外,“已太迟了。天狼星已落下了。这种法术一定得太阳和天狼星同时出现才可能成功。”
“哦?那么,下一次要到什么时候?”
爱西丝嘴角撇过一抹不知什么意味的微笑,“明年的这时候。”
我怔了一下,有点拿不准她说的是实话还是在骗我们。
这时士兵们又躁动起来,一面行礼,一面让出一条路来。一个黑发少年大步跑进来大叫:“刺客在哪里?是谁抓了我的姐姐?”
我笑,“我们可不是什么刺客。”
年轻英俊的法老瞪着我们喊:“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赶快把爱西丝姐姐放了。不然我将你们碎尸万段。”
“啊,这种时候,放了才会被碎尸万段吧。”我扮了个鬼脸给他看,“你不会认为我们笨成那样吧,曼菲士王。”
“你认识我?”曼菲士微微皱了眉,一连串地大吼,“你们不像是埃及人!是哪个国家的奸细?想做什么?”
“我们是从凯罗尔那个世界来的,现在正想请爱西丝女王将我们送回去。”
“凯罗尔的世界?”曼菲士动容,冲上来一步,被几个士兵拦住,“王,小心。那女人很危险。”
曼菲士很激动地想甩开他们,“你们,是从凯罗尔的国家来的?你认识她?”
“啊,就算吧。”
“她现在在哪里?”他急切地问。
“不知道,如果女王陛下愿意送我们回去的话,或许我可以帮你找找。”
“你们的国家在哪里?怎么去?你告诉我,我亲自送你们回去并接她过来。”
我笑了声,“那要问爱西丝。”
“姐姐。”于是曼菲士转向爱西丝,“她在哪里?凯罗尔她在哪里?”
爱西丝看着他,美丽的眼睛里显出很痛苦的样子来,末了咬牙道:“那个法术一定得太阳和天狼星同时出现才可能成功。”
“要等到明年吗?怎么会要那么久?我简直一天都不能再等了,你知道我多么想念她,我想见凯罗尔已想得快要发疯了。”
我不禁翻了个白眼,恋爱中的男人真狂热。
爱西丝垂下眼来,“我也没有办法。”
我咂咂嘴,“这么说,我们必须得在这种地方待上一整年?”
曼菲士静了一下,看向我们,“你们放了我姐姐,我保证不伤害你们,而且明年一定送你们回去。”
我沉默了一下,他的声音大起来,“你们难道不相信作为统治整个埃及的王的承诺吗?”
“我相信。”我点点头,笑了笑,将爱西丝向前推了推,“可是我不相信她。阿骜。稍微换一下手。”我叫了阿骜一声,小心地将爱西丝交到他手里,当然,连同威胁着她的那把剑。然后抚上颈间挂着的玉如意,一面想着要有什么可以控制爱西丝的东西就好了,一面念咒吹气。
一颗鲜红的药丸出现在我手心,我捏着爱西丝的下巴就给她喂了进去。
“你给我吃了什么?”她惊叫了声。
“毒药啊。我家的祖传秘方,居家旅行杀人灭口的必备良药。每个月会发作一次,如果没有解药就会毒发身亡。在我们回去之前,你最好小心点别玩什么花样。还有啊,我们在这里的衣食住行就拜托了。”我笑眯眯地,叫阿骜松开她。
周围的士兵立刻一拥而上将她抢了过去,我盯着一个握着刀想扑上来的士兵,“哟,你想打架啊?当统治整个埃及的王的承诺是放屁吗?”
士兵铁青着脸僵在那里,“你……”
曼菲士摆了摆手,叫士兵们退下,“带他们下去,安排个房间让他们住下。”
我向他露了个笑容,拉起阿骜往外走,“啊,那就谢谢你了,曼菲士王。”
大概因为听到我们和凯罗尔是从一个地方来的人,所以爱屋及乌吧。这位年轻的法老给我的感觉似乎并不像印象里那么残暴。
两个士兵将我们领到房间,也没离开,就站在门外守着。
看来我们两个还是被当成可疑人士监视着。
我向他们笑笑,道了声辛苦,然后毫不客气地重重地甩上门。
阿骜坐在椅上,长长地吁了口气,似乎整个人都要虚脱,“我以为这次死定了。”
“你还敢说。”我走过去,赏了他一个暴栗,“好端端地看个展览,你怎么会跑到古埃及来?就算是爱西丝的失误,也差得太离谱了吧,她不可能连男女都分不清楚。”
“我不知道。”阿骜显出很迷茫的样子来,“我只是一边走一边想事情,一回过神,不知道为什么就在那个神殿里了,然后就被那两个士兵给抓了起来。”他抓住我的手,迟疑了一下,才轻轻道,“对不起,姐姐,连累你了。”
我又在他头上敲了一下,“蠢话,我们俩哪还有谁连累谁的说法?总之,你没事就好,既来之则安之。追究责任之类的事,就等回去之后再说吧。”
“嗯。”他捂着头,呻吟一声,然后偏了偏头问:“姐姐,你好像对这里的人都很熟的样子,你知道这是哪里?被你抓住的那个女人是谁?那个像法老一样的人又是谁?”
“不是像法老啊,他本身就是埃及的国王。三千年前的埃及法老曼菲士。”我叹了口气,“那个女人是他姐姐。”
阿骜惊跳起来,睁大了眼,“你的意思是,我们到了三千年前的埃及?”
“嗯。”我在旁边的软榻上躺下来,叹了口气,“听爱西丝的意思,我们得在这地方待上一整年呢。”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阿骜怔在那里,不敢置信地喃喃。
“这世界没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啊。”我笑,“你又不是第一个被爱西丝弄来这地方的。”
“第一个,是你和曼菲士提到的那个凯罗尔吗?她是什么人?”
“嗯,她是个考古的,不小心挖到了曼菲士的墓,爱西丝觉得她亵渎王陵,就把她抓来古代想杀掉,谁知道曼菲士居然爱上她,取消了和爱西丝的婚约。于是爱西丝便对她恨之入骨,更加想方设法地要杀掉她……”
“等一下。”
难得我有兴趣讲故事,居然被打断,于是我有点不悦地挑眉看向我那个一脸疑惑的弟弟,“怎么了?”
“你刚刚说,爱西丝是曼菲士的姐姐,那婚约又怎么回事?”
“古埃及姐弟、兄妹是可以通婚的呀。好像说为了保持皇室血统还很提倡很支持呢。”
阿骜看着我,怔怔地眨了眨眼,隔了一会,又眨了一下,然后微微红了脸,以低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讷讷道:“我想,我知道我为什么会到这里了。”
“嗯?”虽然那声音很轻,可是这房间太安静,所以我听到了,一把拉过他,“你说什么?为什么?”
“啊,那个……”他的目光闪烁,不太敢看我的样子,慌忙地问,“姐姐你为什么会对三千年前埃及的事情这么清楚?”
很可疑!
我睨着他,“自然是从书上看来的。”
“咦?姐姐你居然对历史书有兴趣?”他摆明了在转移话题。
“啊,有啊,不行吗?”
“真看不出来啊,还有,那个毒药,你从哪里弄来的?”
我翻了个白眼,揪着他的衣领晃了两下,“喂,臭小子,不要给我扯七扯八。”
阿骜这才转过脸来直视我,看了很久,深吸了口气才道:“姐姐,你穿唐装的样子真的很漂亮。”
我怔了一下,觉得他的目光就像是有温度似的,被他那样看着,禁不住就脸上发热。下意识地,就松了手。
算了,看在赞美的分上,今天就放过他吧,反正,我还有一整年的时间可以盘问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