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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美玉日暖玉生烟

青青坐在他办公桌的对面,挑衅地望着她,目光中是一片让他感到陌生的冰冷。

南宫玦疲惫地坐在办公桌边,手轻轻地抵住额头,倦意已深。

他不解地问:“青青,我不懂,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明知道,这件事对于玲珑阁、对于南宫家来说,有多么的重要。而且,这个企划是我们两家合作的,也牵连到你们虞家的信誉。”

青青的神色肃穆,眼中闪过一抹惨厉之色:“就因为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我才要这么做。”

“青青,何苦呢?我是那么的信任你。”

“信任?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最不需要的就是所谓的什么朋友,友谊,信任!女人只需要一件东西,那就是——爱情!”

青青忽然崩溃了:“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吗?因为我不甘心!从小到大,一直一直以来,你和瑾都是我的。玦和瑾,是青青的,一向如此。可是,先是瑾,后是你,你们一个一个遗弃了我!我的自尊,从不曾遭遇过这样摧毁性的打击。我的心,从不曾感动这样孤单过。”

南宫玦轻叹一口气,他说:“我不知道瑾是怎么想的,也许,瑾他真的对不起你。可是,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

他慢慢地说,不是推卸,不是指控,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而已:“聪明如你,你一直都知道我喜欢你,你享受着我对你的好,享受着我对你的付出,不管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甘之如饴。”

“关于我喜欢你,你总是在我面前装傻。也许说装傻,对你来说不公平,你只是绝口不提这件事而已。这——我不怪你,因为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可是,我也会累,我也会疼。我们之间从来都没有过任何的承诺,现在,我想要收回我的感情了,我想,这——并不过分吧?”

青青的脸色倐地变得苍白:“你这是在怪我吗?”

“我说过我不怪你,我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当玦望向她的时候,她忽然明白,玦真的是放下她了。

“被轻舞爱着,我感受到了从未曾有过的幸福和温暖。我才知道,被人爱着,原来是这样幸福的一件事。轻舞——她真的是一个很傻很傻的丫头,我从未给过她任何承诺,任何希望,可是,她从来都不计较。”

“关于轻舞的一切,我几乎是一无所知的,我只是贪恋着她对我的好,对我的关心,对我的照顾。她知道我所有的事情,甚至,比我自己更了解我自己。”

“她就是这样一点点一丝丝地渗透到了我的心里,在我自己都一无所觉的时候。我——我爱上了她。我爱她,我真的很爱她。”

青青的眼神阴郁,她冷冷地说:“不要在我的面前说你的水轻舞有多么的伟大!”

“她——并不伟大,她只是爱我,比任何人都还要爱我。”

青青站起了身子,斜睨着他:“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那批玉器都在我这里。如果你收回刚才说的话,我可以考虑还给你。”

南宫玦眸光扬起,带着些微的沉痛:“青青,你和瑾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种样子?”

“你管我现在是什么样子?我只问你,你答允我吗?”

南宫玦的语气一如往日的平淡,却透露出一股子不容改变的质疑:“我曾经伤透了轻舞的心,可是当我开口请求,她还是原谅了我。我答应过她,我会好好爱她,不会再让她伤心。如果我无法做到像她那样对我,至少,我能为她做到遵守我的诺言。”

虞青青摔门离去。

南宫玦从回到北京的那一刻起,他一直在忙。

他动用了父亲和自己所有的、在玉器界、珠宝界的人际关系,可是结果,不尽如人意。最重要的一点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很难筹到那样一大批珍贵的玉器作为参展品。

他已经尽力而为。他仍在努力,不到最后一刻,他从不会轻言放弃。

每天忙完的时候,已是深夜。不管多晚,他都会给轻舞打一个电话。因为他知道,不管多晚,轻舞都一定会等他的电话。

因为怕给他添乱,让他更增担心,她的语气总是淡淡的。

“哦,结果不太理想吗?玦,不要急,慢慢来。”

“哦,不要太辛苦了,玦,事情总要一件一件的做。”

“玦,你有按时吃饭吗?”

“玦,你有按时睡觉吗?”

“玦,你有好好的照顾自己吗?”

……

南宫玦的鼻中微微发酸。

“轻舞,你想我吗?”沉默半晌,他又说,“轻舞,我想你了。”

想念一个人,好像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了她一个人。而她,却不在他的身边,他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电话的那一端顿时无声了,可是,他就是听见了她静静的哭泣声。

那一刻,他真的想要不管不顾,就这样坐上飞机,飞到轻舞的身边。可是他知道,轻舞不会喜欢这样的他。

他深深地靠近椅背里,夜很深了,有点冷。他望着路对面的灯海,恍恍惚惚,明明灭灭的,四周寂静的可怕,仿佛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

他忽然觉得好累,他所有的思绪、思想、思维,都在想念着轻舞,想念着他和轻舞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原来,想念一个人,是这样的辛苦,这样的疲累。

在曾经那无数个夜里,轻舞在等着他回家时,是怎样的心情?

绝望?悲伤?冰冷?无助?

他就这样坐着,想着轻舞,想着曾经带给轻舞的伤害,心——就片片的碎了。

然后,他听见了办公室外渐渐的有人声响起,已经到上班时间了吗?他揉了揉酸涩的眼,这才发现,窗外,天空已经大亮了。

他去卫生间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也想要籍此可以不再想念轻舞。正忙着,他的电话响了:

“玦,你在哪里?”

“轻舞?”他呆住了,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机械地回答,“我——我在办公室。”

“玦,我想你了。”她的声音有点点呜咽地说,“你——想我了吗?”

昨夜,那酸楚的感觉又涌上了鼻中。

她问:“玦,你想我了吗?”

南宫玦温柔地说:“轻舞,你变了好多。从前,你从来不会这样问我。”

“因为,失去过你一次,我不能容忍再一次失去你。失去你的感觉好可怕,那种感觉,就好像心脏飞离了胸膛,向遥远的天边飞去,离我越来越远。可是,没有了心的身体,还是会痛,还是会想你。”她的声音婉转动人,缠绵悱恻,“你还没有回答我,玦,你——想我了吗?”

“我想你!”他脱口而出,“从我离开你身边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停止过想你。”

“真的吗?”

“昨晚,我整夜都在想着你,忽然发现,一直,不是你离不开我。而是,我离不开你。在我的世界里,你就是我的全世界呵,轻舞!我后悔了,后悔回来的时候,没有将你一起带回来。我本来想要将一切问题解决了,再带你回来。可是,我后悔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想要再让你离开我的身边半步!”

他低声地、热情地、强烈地说:“轻舞,我现在走不开,没有办法去接你。你——你回来,好吗?我想你!我想要立刻见到你!”

他的话音未落,办公室的房门忽然被毫无预警地撞开。“哐当”一声巨响,吸引了他的视线。没有人敢不敲门,就这样推开他的门,况且,还是撞开!

当他看见伫立在门口的身影时,他整个人惊得呆在了原地。

轻舞?!?!?!

他揉了揉眼睛,轻舞在那里。

他又揉了揉眼睛,轻舞还在那里。

他再揉了揉眼睛,轻舞仍在那里。

“轻舞?”他试探地轻唤了一声。

“我在。”

“轻舞?”

“我在。”

“轻舞?”

“我在。”

南宫玦手中的文件掉落在了地上,他什么都看不见了,他的眼中只有轻舞。他笔直地走向她,不愿转折,不愿迂回,只想要将她立刻拥在怀里。

轻舞在他的怀里羞涩地笑了,她小声地说:“门没有关,别人都在看呢。”

“那就让他们看吧,我不在乎。”

轻舞心满意足地赖在他的怀里:“玦,你最近也变了好多。”

“只想为你一个人改变。”他抱紧了她,“以后,再也不许你离开我身边半步。”

好霸道哦!她悄悄地笑:“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很忙了,而想念你却是一件比工作更累人的事。”他理直气壮地说,“你不能再给我增添负担,令我无心工作。”

她笑得不行:“是是是,知道了。”

“幸好——幸好没有失去你,否则,我一定会后悔终身。”

他的声音低沉,眼色氤氲,低叹一声,吻住了朝思暮想的她。

他们静静地相拥,不知过了多久,轻舞在她的怀里仰起脸问:“那批去美国参展的玉器,你准备的怎样了?”

“只筹得了一小部分,一时间,很难筹到那样一批高质量的珍品。”他反过来安慰她说,“你就不要为我担心了,届时,我会亲自飞往美国,亲自致歉,并且商谈赔偿事宜。”

轻舞拉住了他的手,说:“跟我来。”

在会议室地上,堆满了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箱子,公司的工作人员正在忙碌地拆封,将一尊尊精美昂贵的玉器雕像摆在长形的桌子上。

南宫玦不可思议地望向了她。

她含笑说:“那天你走后,我怕你一时筹不到那么多的珍品,想一想,反正有备无患。所以,我紧接着也回了和田,拜托我爸动用了所有的人际关系,他那些老朋友把他们一辈子的珍藏都拿了出来。”

她开心地偷笑着:“我还敲诈我哥,逼他把他的宝贝通通都交了出来。玦,你看,这就是我对你说过的那尊玉佛,和你从我这里买走的那尊玉观音本是一对。我哥啊,被我气得直跳脚,说我就是土匪强盗。”

“轻舞,谢谢你。”

“傻瓜,对我,你是永远都不需要说谢谢和抱歉的。”

在预定的日期,那批玉器如期登上了飞机,飞向了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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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静静地照在轻舞的身上,她坐在落地窗前,不知不觉地睡了。

南宫玦进来时,就看见她这样躺在温柔的阳光里,变成了透明的。他从床上取过了一条毛毯,轻轻地盖在她的身上。轻舞,一碰即醒。

南宫玦握住了她的手,在她的身边坐下:“我吵醒你了吗?”

她赖进了他的怀里,有些苦恼地说:“我每晚明明已经睡得很好,可是,我还是随时随地都可以睡着。”

“不许皱眉头,宝宝会知道。”他的唇流连在她的眉宇间,耐心地哄她,“为什么要为了这种小事苦恼?医生不是说过了吗?你这样贪睡,都是怀孕期间的正常反应。你这样爱睡,那是因为我们的宝宝需要睡眠。”

她心满意足地低声叹息:“玦,你这样会宠坏我。”

他深情地凝视着她的眼眸:“那——就让我宠坏你。”

轻舞怀孕的症状越来越明显。

她吃完就吐,吃什么吐什么。每一次,都是吐得天昏地暗,惨无人色。

轻舞的脸孔一分分苍白,南宫玦的脸孔就跟着一分分惨白。他真恨自己不能代她怀孕,待她受苦。

这天夜里,他睡得正熟,忽然听到身边一阵阵压抑的啜泣声。南宫玦吓得激灵灵的从梦中惊醒,只见轻舞坐在床上,抽噎着。

“轻舞,你怎么了?”他将她抱进怀里,心疼地责备她,“你看看你,全身都凉透了,也不知道盖着被子。”

轻舞忽然委屈地放声大哭。

“怎么了?怎么了?轻舞,你别吓我!”

“玦,我想吃葡萄,好想吃。可是,家里的葡萄都吃完了。”

南宫玦啼笑皆非:“傻瓜,为了这点事就哭成这样啊?我现在就去给你买,你在家乖乖地等着我。”

“嗯。”她抽着鼻子点了点头。

南宫玦转了一圈,在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里终于买到了葡萄。唉,真是感谢那些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啊!

等到他买上葡萄回到了家里,轻舞像一只贪睡的小猫咪般,好梦正酣。

南宫玦宠爱地笑了笑,在她的脸颊上印下了一吻。

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南宫玦的变化,以前,他是一个工作狂,总是工作到很晚才回家。而现在,他坐在办公室里,常常都会心不在焉。

他的心,总是牵挂着家里的她。

他平均一个小时打一个电话回家。

“轻舞,今天好点了吗?有没有乖乖地吃饭?吃完饭又吐了吗?”

“轻舞,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我下班后买给你……”

电话里,常常会传来轻舞轻声的呜咽声。

“玦,我想你了。”好奇怪,怀孕以后,她好像变得脆弱了,变得不像自己了。虽然知道玦下班后就会回家,可是,心里还是会想他想得受不了,想他想到哭,只想要立刻见到他。

每当这时,南宫玦不管自己正在做什么,正在开会也好,正在接待客户也好,正在办公也好……他都会丢下一句“抱歉”,然后匆匆离去,只想要在最快最短的时间内回到轻舞的身边,治愈她的眼泪。

看见他,轻舞顿时眼泪汪汪的,扑进了他的怀里:“玦,我是不是变得好讨厌?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越来越依赖你,越来越离不开你。玦,我这么黏你,你会不会讨厌我?”

“傻瓜,我疼你都来不及了,我怎么会讨厌你?”南宫玦失声笑道,“而且,我觉得你很乖,应该嘉奖。因为——你牢牢地记住了我的话。”

轻舞一脸的迷惑不解:“什么?”

“我说过,从今以后,你不许离开我!你要陪在我的身边,寸步不离。”

她仍有几分担忧地说:“你真的不讨厌这样的我吗?如果我生完孩子以后,还是这种样子,那该怎么办?玦,你说,我会不会一直就是这种样子了?变得不懂事,一点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像个小孩子一样……”

南宫玦无奈地皱着眉,无奈地看着她,无计可施。最后,他低下头,吻住了她那张念叨个不停的小嘴。

对了,他又发现轻舞怀孕后一个大的变化了,那就是——轻舞的话变得多了。

南宫玦匆匆忙忙地刚刚走出公司,就看见青青等候在那里。他在心里悄悄地叹了一口气,仍旧无法恨她,无法怨她,他曾经那样深爱着她呵。

南宫玦走到了她的面前。

看见他,青青笑了:“玦,你真是一个好人。即使,我曾经那样对待过你,你依旧不忍给我难堪。”

南宫玦说:“我一直都当你是我妹妹,不管你对我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玦,还是玦,还是那么善良,还是那么善解人意。”

南宫玦微微皱了皱眉头:“善解人意?这好像是男人说女人的吧?”

青青失笑:“其实,我今天来是跟你道别的。”

“你要去哪里?”

“维也纳。”青青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说,“我要去找瑾,找他当面问个清楚。这么多日子,我终于想通了,瑾——他比我的自尊更重要。”

青青说:“很多的时候,我们都把自己的自尊看得太要紧,当瑾对我说——我们分手吧,我喜欢上别人了。我第一个感觉,居然是——我不可以被他打倒!我不可以让我看出我喜欢他,多过他喜欢我!我不能让他伤到我的自尊!”

青青望着他笑了:“我很蠢,是不是?居然把这些最最不要紧的事情,看成最最要紧的了。这一次回去,我要告诉瑾,我爱他,我最爱的人就是他!没有他,我甚至连流畅的呼吸都没有办法做到。我再也笑不出来,我再也开心不起来,我离不开他,没有他不行。”

“我要把我心里的话都说给他听,即使他真的不爱我了,我也要让他再一次地爱上我。死皮赖脸也好,软硬兼施也罢,我就是不会再离开他!”

南宫玦的眼中流露出一抹赞赏的神色:“这才是我认识的虞青青!”

“还有,”青青真心真意地说,“代我向轻舞道歉,我做了很多很多伤害她的事情。”

“我想,轻舞早就已经忘记了。”

“对了,轻舞的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就在下星期二。”

“你要好好地照顾她。”

“当然。”

青青走上前一步,抱了他一下,在他的耳边低声地说:“玦,祝你幸福!”

南宫玦常常会在半夜醒来,借着月光,看一看轻舞的脸,再看一看轻舞身边婴儿床里的女儿,只觉得幸福,莫过于此了。

这天他下班回家后,就拉着轻舞说:“轻舞,出来一下,有一件礼物送给你。”

在大宅的门外,停着一辆白色的宝马。南宫玦神秘地笑一笑:“看一看车牌。”

BMW1314!

南宫玦在轻舞的耳边深情地说:“BMW刚巧是英文BECOMEMYLIFE的缩写,轻舞,做我的妻子,一生一世,好不好?”

轻舞投进了他的怀里,低喊着:“玦!哦,玦!”

南宫玦用手指支住了她尖尖的小下巴,大拇指携去了她脸上的泪珠,柔柔宠宠地说:“有了女儿以后,你变成了一个爱哭鬼。”

她吸了吸鼻子,不依地说:“那还不都是你害的。”

他稀奇:“为什么是我害得你变得爱哭的?”

她的脸埋在他的胸前,不依地喊:“是你害得、是你害得、就是你害得!我说是你害得,就是你害得!”

他无可奈何地揉了揉鼻子,说:“好吧,你说是我害得,就是我害得。”

她躲进了他的怀里,悄悄地、幸福地笑了。

其实,无论在哪里,或者是在做什么,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和什么人在一起。如果在一起的人对了,无论在哪里,心里都是踏实的,安心的;无论做什么,都是幸福的,开心的。

阳光灿灿地照在草地上,给绿绿的草叶镀上了一抹金子般的光晕。

空气里,散发的都是幸福的味道。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