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天使的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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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陈力军和席在恩在一起整整呆了一天,直到傍晚。

相见之后,陈力军说:“在恩,不要再折磨我了。你到底有什么事情,就告诉我,我可以和你一起分担的。”陈力军看着她,仿佛她永远都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永远在等待着他去呵护。

席在恩心里很难过。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她想问,不知道该问谁。

田秀芬曾经在席在恩的书里见过陈力军的照片,田秀芬一直像个侦察员一样随时注意、观察并侦破席在恩的想法,因为她把自己的一生的希望全押在席在恩身上,她需要随时了解席在恩的一切想法。

因为,席在恩就是她的后半生,她就像是一个赌徒,在自己满是疮疤的婚姻上,牢牢的握住了一根翻身的稻草。她不能让这根稻草自由的漂荡,那样,她就会失去唯一的目标。

席在恩就是因为这个才宁愿报考吉春工业大学的,她想远离田秀芬,在她的重重要求,重重希望之下,她已经迷失了自我。

她希望离开她,不再由她操纵着自己的心性,她想安安静静的一个人过完这最后的三年,然后平静的死去。那时,她只以为梦中的那个男人,只是一个梦,她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梦会不再是梦,而成了可以触摸到的现实。

田秀芬偷看了陈力军的照片后,前后左右的暗示了好几次,席在恩始终没有承认,对于母亲,她从前没有说过什么,现在更不想再说什么了。

田秀芬只好自己问:“照片上穿军装的那个人是谁?”

“一个老乡。”席在恩淡淡的说,没有从书中抬起头来,虽然她并没有看进一个字去。

“有空叫他到家里来坐坐。”田秀芬密切的注意着她的反应。

“又不是我什么人,来家里坐什么坐?”席在恩冷冷的说。

田秀芬就有些尴尬,讪笑着说:“就当是朋友来坐坐嘛。”

“你放心,不是我要嫁的人,一个男人也进不了你的家门!”席在恩丢下书,一个人走了出去。

在席在恩的心里,普通的男人可以经受起起伏波折,可以一切从头重来。因为他们有太多的机会可以重来。

陈力军没有。

一次机会就足以毁掉他的一生。

因为他是军人。

军人经不起,他们的纪律,他们的性质,有时候可能一丁点的风雨就会毁掉一生的前途。

更何况,席在恩喜欢军人,她更喜欢,他一辈子都是军人。因为她梦到他的时候,他是穿着军装的。

她希望,他一辈子都可以穿着军装。

席在恩既然承诺了田秀芬,自然从此就要以母亲为重,以自己为轻。

自己并不仅仅是自己而已,也必然包括自己的丈夫。

她决不能以陈力军为轻。

决不会因为为了顾全母亲而忽略他。

他是她生命的全部,只有他过的好,她才有活下去的念想,才会有坚持的希望。

她希望他的将来是辉煌的,甚至她希望有一天他会成为将军。

即使不能嫁给他,远远的看着他,也就足够了。因为她知道他的心里无论到何时何地,始终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空间。

她永远是一个那样就容易满足的女人。

只要他不会把自己彻底遗忘,就足够了。

她不能够因为母亲而拖累他。

所以,陈力军注定了,不会是她的丈夫。

她亲眼目睹着大表姐把自己的一生交给了父母。表姐夫对表姐很好,可是他们不能在一起,大表姐的全部人生就是为了大姨和姨夫。大表姐不单放弃了找一个理想的爱人的机会,甚至不能够亲自照看自己的女儿。更不能和自己的丈夫在一起。

席在恩不想陈力军会成为这一切的代价。

她爱他,她不知道自己今后的人生,将会是怎样的一个坎坷。单单自己的前二十年,她已经受够了。她如何能让一个同样爱自己的人,成为自己苦难命运的一个承受者?

她希望他会有一个快乐的生活。

而她,不会给他快乐,那怕是一个简单的生活。

这一切的一切,她能够去向谁诉说?

她更不能告诉陈力军。她希望自己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呢?

如果他不顾一切的要娶她,那么必然的结果是田秀芬、陈力军、席在恩三败俱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个都不可能保全。

如果他因此而退缩,而放弃自己,那么她一生的寄托与支撑全完了,她将再也无力生存下去,她的生命也将到了尽头。

即使陈力军要放手,她也不能够有丝毫的怨言:陈力军能够为她付出一切,知道她三天三夜没有呼吸的时候,他依然只是为她担心,知道她的身体极度虚弱的时候,他依然只是为她担心,没有对她放手,只是在想怎样才能照顾到她。

难道现在要他连自己的家庭一并承担吗?

不。席在恩宁愿自己承受这一切。

她现在要怎么做呢?要对他好?然后毕业的时候说分手?他会怎么想?她是在哄他玩呢,还是真的在爱他?

现在就放手?她又如何的割舍?

席在恩不敢看陈力军的眼睛,他的憔悴,比自己更受伤。他不知道为了什么而受伤,看不到受伤的理由。

一个人,有一个理由受伤,是可以让伤口复原的,没有理由,只能任血一滴滴的流尽。

两年前,她不知道自己身体究竟得了一种什么怪病,她总是以为自己随时会死掉。

一个人最怕的不是生病,不是受伤,而是怕,不知道生什么病,受的什么伤。

席在恩知道为什么受伤。

陈力军压根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伤害。

席在恩默默的低着头,不说一句话。她实在是无话可说,什么也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