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哭了好一会儿,直到外面号角声响起,他的心情终于平复下来了,抹了抹眼泪,道:“今儿爷的丑态可都让你看见了?”我笑道:“难道十三爷想杀了我灭口?”胤祥说道:“爷可不会那么干。”伸过手臂,将我搂在了怀里,道:“爷不杀你灭口,但爷要把你一辈子圈在爷的身旁。”我说道:“那还要看我愿不愿意呢?”
胤祥笑道:“我求皇阿码……”说到这里,声音又没了,我知道他心里还介怀着康熙打他一巴掌的事情,如果这事不解开,依他的小心眼,恐怕得有好一阵子不快活了。
我柔声道:“胤祥,你还想着皇上打你的事?”胤祥耷拉着脑袋道:“皇阿玛肯定是不喜欢我了,十四只不过扔了一个火球,皇阿玛就这般夸他,我杀了那大虫,皇阿玛却……”我轻声说道:“胤祥,其实皇上是打从心眼里疼你才会打你的。”
他抬眼看我,眼中尽是不信,我又说道:“你知道吗?今天在围场你那个举动有多么冒失?别说皇上了,连我也心里怕得很。皇上素来疼你,他打你只是因为怕失去你啊,在皇上心目中你不是儿臣,只是个儿子,这个你明白吗?”
胤祥上齿咬着下唇,皱眉想了半晌,突然翻身躺回床上,背对着我,道:“不明白,不明白,我只知道皇阿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了我,那一定是不喜欢我。”他现在一定是处在矛盾之中,如果我再说,恐怕更引起他的不快了。
我忙拍了拍他,道:“好,好,老头子不喜欢你,还有你额娘喜欢你嘛,对不对?”我故意说了这声老头子,就想看看胤祥有没有反映,果然他一听我称他皇阿玛为老头子,立马坐起,怒瞪着我,道:“谁让你叫我皇阿玛老头子的?不许你对我皇阿玛不礼貌。”
看他怒气冲冲的样子,我心里偷笑,在他心里还是很敬重康熙,我忙道:“是我一时口快,还望十三爷替我瞒瞒哦。”说着像模像样地对着他福了福,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说道:“哭了这么久哭饿了吧,我去拿些东西给你吃。”胤祥点点头。
出了帐门,走了几步,居然看到康熙站在帷幄的一侧,他不会是来听壁角的吧,我心下揣揣,刚要福身请安,康熙就一摆手,轻声道:“陪朕走走。”我应了声是,跟在康熙身后。
康熙待走得离帷幄远了,缓缓停住脚步,望着我,说道:“你很懂事。”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让我如坠五里云雾,只是说道:“皇上谬赞了。”康熙摆手道:“别跟朕说这些场面话,刚才你与十三说的话,朕都听到了。你很了解朕的心意。”我心中一颤,揣摩君心,那是历代帝王都忌讳的事情,他不会是把我拐到这里来杀人灭口的吧,我还没泡到胤祥,没这么衰吧。
康熙说道:“你说说,你怎么会认为朕是关心胤祥?”
我心思飞转,开始编故事道:“因为鱼宁经历过这类事情。”康熙“哦”了一声,示意我继续说下去,我说道:“以前和嫂嫂出去郊游的时候,不小心遇到了蛇,鱼宁小时候胆子大,也怕那蛇将嫂嫂伤了,就一脚踩了过去,结果被那蛇反咬了一口,还好蛇是无毒的。那时嫂嫂也是狠狠地骂了我,鱼宁心中委屈,哥哥就来劝我,说嫂嫂是关心我,怕我受了伤害。鱼宁将心比心,嫂嫂都能这么待鱼宁,更何况皇上是十三爷的父亲呢?”
康熙听罢,仰天望了一会儿,我心里慌慌的,不知道他会不会看出我在说谎,过了良久,康熙一笑,道:“你不是说给胤祥拿吃的去吗?快去吧。多拿一份,朕和胤祥一块儿用些。”我惊喜交集,这下,胤祥肯定开心了,福了福身,道:“是,皇上。”话语充满了喜悦,飞也似地去了做膳食的帐篷,身后传来康熙的笑声。
秦柱儿早就把膳食预备下了,见我来了,忙问胤祥情况,我答了没事,他才将心放下,陪同着我端膳食回胤祥的帷幄。
帷幄的帘子是拉开的,还未走近,进看见康熙正亲自给胤祥的左颊上药呢,胤祥的脸颊虽然现在还是红肿着的,但是唇边的那丝微笑却充分展示着他的喜悦,这副父慈子孝的情形,让我看了不禁动容,想起了我那不知还有无相逢机会的父母,轻轻叹了口气。
秦柱儿催着我进去,我忙提起精神,进了里面,恭敬地请了安,和秦柱儿一起将吃的都放置好了,站在胤祥的身后。康熙抬头对我道:“一起坐下用吧。”我谢了恩,坐在胤祥的身边。
席间,胤祥不断给康熙布菜,康熙乐呵呵的吃着,吃饱喝足了,秦柱儿将碗筷收拾下去,康熙突然看向我,道:“刚才你叫朕老头子,是不是?”啊,我心中一吓,糟糕,别人是酒足饭饱思****,他是酒足饭饱清旧账了,这该如何是好。
胤祥已经对着康熙拜了下去,道:“皇阿玛,刚才是儿子一时伤神,鱼宁只是为了劝慰儿子,才会不小心对皇阿玛出言冒犯,请皇阿玛饶恕她。如果皇阿玛一定要怪责,那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还请皇阿玛降罪儿子。”
他这么说了一大堆,倒给我赢得了思考的时间,我眼珠转了几转,想起了在网上看到的纪晓岚巧解老头子的那段,嘴边洋溢起了笑容,不慌不忙地道地道:“皇上可错怪鱼宁了,鱼宁称皇上为老头子那是尊称。”
康熙来了兴致,一边将胤祥拉起,一边说道:“你倒说说看,这老头子怎么是算得上是尊称了?说得好朕就不追究了。”我笑着道:“皇上是万岁,应该称‘老’;尊为君王,举国之首,万民仰戴,当然是‘头’;子者,‘天之骄子’也。所以,鱼宁才称呼皇上为老头子,这‘老头子’乃至尊之称。”
康熙听罢哈哈大笑,道:“你这鬼丫头,这张嘴跟敏妃一样的刁钻。”博得康熙一笑之后,我心中大石也算是落下了,还得给他请个罪才是,我跪在地上,道:“能博皇上一笑,那也算是抵了鱼宁的罪过了,还请皇上别怪罪。”康熙摇手笑道:“罢了,看在你今天表现不错的份上,朕就不怪了。”
我正要谢恩,胤祥已经拜了下去,颇有点夸张地道:“儿臣谢皇阿玛恩典。”我心中奇怪,你用得着这么热情吗?马上跟着谢了恩。康熙饶有深意地看了看胤祥,又朝我看了看,眼中一丝了然,哎呀,他不会是误会了吧,我跟胤祥可没什么啊,他不会给我降下一个勾引皇子的罪名吧。
仔细看康熙的脸色,倒也没有什么不痛快,我也就把心放在肚子里了,假装不知道康熙,瞥眼看胤祥,他嘴角现出一丝笑,我这才明白过来,这小子是故意的。
今天的事情,纵然康熙是一片爱子之心,可不管怎么说总是太冲动,伤了他这宝贝儿子的心,虽然他是皇帝,现在心中对这个一向宠爱的儿子肯定有着一点点的愧疚之情。胤祥此时隐约表现出对我的爱慕,康熙肯定会放在心中的,到时候如果他请求赐婚,康熙答应的几率也会大大提高的。胤祥真心待我,为将来打算,我心里很感激他,不过他这么对着康熙耍心眼,我却有些难过了。
待康熙走后,胤祥笑眯眯地道:“鱼宁,爷绝不会让十四把你抢过去的。”我心中一震,脸有些沉下来了,道:“胤祥,你待我好,到底是真心的,还是因为十四先对我好,你想证明你比他强,纵然他喜欢的,只要你愿意就能抢到手。”如果他真是这么想的,那我就太伤心了,他将我当什么了?只是炮灰吗?
他听我这么说,愣怔了一下,笑着把我搂在怀中,道:“你这么说爷可就要伤心了,爷是真心喜欢你的,爷可不会讨好一个爷不喜欢的女人。”胤祥把玩着我的手,道:“你知道吗?刚才皇阿玛问我了,想要什么赏赐,我对皇阿玛说了,就想要刚才那只老虎。我想用那虎皮给你做披风里子,那可暖和了,再做一个手窝窝,你说,好不好?”
难道是我误会他了,我心里隐隐一些自责,笑笑说道:“好,胤祥,多谢你啦。”胤祥说道:“这么生分做什么?爷可从没你当外人,鱼宁……”说到这里,他停了停,道:“不好。”我一愣,他又怎么了,接着听他说道:“十四就叫你鱼宁的,对不对,爷不跟他重样,爷以后就叫你……”手抵着额头想着。
我说道:“那你以后叫我宁宁好啦。”我很希望胤祥叫我以前的名字,我很想证实胤祥喜欢的是我赵宁宁,而不是以前的鱼宁。
胤祥皱眉道:“那不好,额娘就这么叫你的,爷要叫个不同的,嗯,爷就叫你宁儿吧,好不好?”康熙叫敏敏为敏儿,他叫我宁儿,那倒有合适,我点点头,道:“好。”就这样,我和胤祥的关系又近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