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民国女子:她们谋生亦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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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陈燕燕 昨夜星辰昨夜风

孤月冷,寒星点,恨至冰心傲骨,方知天地悠悠!

千秋茫茫若梦,王霸雄图,到头万事俱空!

她是孤岛影坛“四大花旦”中娇艳的“南国乳燕”,亦是孤岛奇情女子张爱玲最喜欢的女演员之一。她娇小可人,惹人怜爱,曾被阮玲玉预言会“夺走她半壁江山”,她亦如那清纯的“美丽小鸟”遥挂于那时繁华似锦闪烁着耀眼星辰的十里洋场的“星空”,用自己明媚的芳华在似水年华里续写着自己的传奇。

她是20世纪上海滩上最耀眼的星辰。

她善于饰演悲剧角色,饰演了众多命运悲惨但恬静美丽而纯情的少女,成为红极一时的悲剧明星,被誉为“名旦”中的“悲旦”。由于她在影片中扮演的都是纯情少女,一如小鸟依人的娇艳特质,因此观众亲切地称她为“美丽的小鸟”,又由于她的观众大都是学生,因此又赢得了“学生皇后”的美称。

1916年出生的她,身后隐藏着一个显赫的家族,这为她的传奇故事渲染了浓厚的神秘色彩,同时,也为她走向演绎生涯做了一个很好的铺垫。贵族的血统、特有的天生丽质,使她有着异于别她的特质,并因此被大导演孙瑜所发掘从而走向她向往已久的银幕生活。

她一生的喜怒哀乐,都和那缔造种种传奇故事的银幕有着息息相关的联系。

繁华迷离的银幕,缔造给她一个神话的同时,也“赠”给了她一个不可避掉的“爱之劫难”;缔造给她一个传奇的同时,也“赠”给她一份份“千疮百孔”的爱情。

这个贵族的后裔,由最初的“误坠梦”,到演绎《南国之春》而风靡整个上海滩,她很好地完成了自己银幕的蜕变,同时也收获了一份最初的感情。这于那时光影潋滟的演艺界而言,是个神话。

然而,光影潋滟的演艺圈从来都是是非之地,所以,这个被阮玲玉预言说“这个小姑娘将来会抢走我的半壁江山”的闪烁星辰,便也逃不掉是非沾身的厄运。她在事业爱情都如意之时,被影业霸道的色魔张善琨纠缠,无奈之中演绎了一出所谓“春江花月”的爱之劫难的人生之戏。

从此,她的感情世界千疮百孔。

不过,她不是那种只为感情而活的女子,她的生之繁花是独属于那焕彩艳绝的大银幕的。于是,她放弃掉所有的感情牵绊,重新投入到她挚爱一生并为之付出很大代价的大银幕。

于是,她的身后便隐随了一长串的不易让人忘记的影片,续写了一个独属于她的传奇艳艳的永不落幕的银色人生。

南国乳燕

1947年4月10日,沦陷区的上海显得尤为热闹,沪上两大豪华剧院沪光、卡尔登内更是人声鼎沸,喧嚣浩荡得很,这在那个乱世中的上海滩是少见得很的场景。

原来是人们都来看一部名为《不了情》的电影所致。

这部由文华影业公司出品,桑弧导演,张爱玲编剧,打着银幕情侣陈燕燕、刘琼再度合作的宣传旗号的影片,一经放映,便取得了极佳的卖座率。时因情伤退隐多年的陈燕燕,便也因这部“地老天荒,堪叹古今情不尽;痴男怨女,可怜风月债难酬”的惊世之作再度红遍了上海滩的十里洋场。

乱世中的人们,因此记起了这个有着甜腻容颜、娇小可人的“南国乳燕”。于是,十里洋场内哼唱流转着的全是她演唱的“燕燕歌”,大大小小的报纸期刊中刊登的也全是关于她的种种。

据说,当时她的影迷成千上万,不计其数。其间,更有痴迷的影迷,不远千里只身从北平来到上海,经过近半个月的寻访,才得以一窥到她“南国乳燕”的绝代芳华。

由此,可见她的“红”不是一般意义的“红”,她的影迷亦不是一般意义的影迷。她,亦一跃成为孤岛时期上海滩的一线影星,并与袁美云、陈云裳、顾兰君并称为影坛之中“一顾倾城的四大名旦”。

贵族后裔“误坠梦”

二三十年代的上海是个缔造传奇的地方,它不仅缔造了那情意绵绵之地的“百乐门”,还缔造了盛产无数耀眼明星的联华影业公司。

1930年,富家子弟罗明佑在上海滩上正式成立了联华影业公司,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成为当时国内最大的影院托拉斯。据资料显示当时的上海只电影杂志就有上百种,而一般综合类刊物中也都有专门的电影版面,影星的照片和电影的海报更是被当作杂志封面,使得当时上海“东方好莱坞”的称号可谓实至名归。

联华公司以自身雄厚的实力吸纳了各路高水准的电影人才,其中就有享誉上海滩的名导孙瑜。便也是他,缔造了一个小女孩的传奇。

那一年,孙瑜带着拍摄联华公司开山之作《故都梦》的重任来到北平。《故都梦》作为联华的开山之作,在拍摄前期必定会大陆宣传一番。所以,在孙瑜到达北平拍摄外景之时,便吸引了无数影迷的追逐,14岁的陈燕燕便混迹于其间。

当时的陈燕燕,还在北平圣心女中读书,是个十足的“追星族”。20世纪二三十年代时的影星并不算多,她先是崇拜张织云、杨耐梅,后来便是悲剧旦角阮玲玉。当时的阮玲玉正巧在这部戏中担任女主角,所以,每天放学以后,她就夹着书包去片场看他们拍戏。

在某一天,她被孙瑜导演发现。她的人生便有了传奇的色彩。

当拍摄中的孙瑜,发现她玲珑可爱的样子时,心有无限欢喜。于是,他就问这个让人喜爱的小姑娘愿不愿意拍电影。得到的答案当然是“愿意”。

当时,戏中需要一个姨太太的角色,孙瑜便建议她饰演这个角色试试看。初试还是很成功的,于是,她便穿着不合年龄的皮大衣,脚蹬着四寸高的高跟鞋,扮演起高贵的姨太太来。毕竟是14岁的小女孩,无论阅历和年龄都不可能达到剧中人物的要求,并且还要和片中的马弁调情,这样的角色于她而言显然是无法胜任的。

虽然初次演出并没有成功,但是,孙瑜还是看到了这个小女孩的潜力,便决定把她带到上海。

然而,出身于满族正黄旗一个贵族家庭的陈燕燕,要想当抛头露面的明星是困难重重的。在这个旧式的贵族家庭里,还充溢着四书五经的家规,出身于旗人家庭的女子去做“戏子”,更是被认为大逆不道的事情。所以,当陈燕燕提出要去上海当演员时,父亲是强烈反对的。

反对是无法扑灭陈燕燕对电影的热爱和向往的。最后,在母亲的支持及联华公司的一再上门劝说下,父亲总算点头。但是,这个满清的贵族给她定下了一个“四不准”的条件:一不准用家里的姓,二不准说家里的事,三不准继承财产,四不准败坏门风。陈燕燕全部接受,与联华公司签约,由母亲陪同南下上海。

此后,陈燕燕开始了她一生为之倾情的电影生涯。

《南国之春》一鸣惊人

到达上海后,陈燕燕和联华签了五年的合约。由于父亲“四不准”的约定,联华公司的黎民伟给她起了一个“陈燕燕”的艺名。

初到“联华”的陈燕燕,由于年龄尚小,所以,好多角色都不能很好地诠释。因而,只是在四部影片中担任了一些小角色,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演了四个娃娃戏”。之后,她被调到“联华”的暗房中工作。

然而,娇小玲珑、天生丽质的她,还是很快被当时的大导演所认同。到了1932年,陈燕燕便开始以标准的少女形象出现在大银幕上。出演的第一部影片是史东山编导的《奋斗》,第二部则是蔡楚生做执行导演的《共赴国难》。

接着,她迎来了自己演艺生涯中最重要的一个篇章,那就是出演由蔡楚生编导的《南国之春》。

《南国之春》是一部爱情悲剧。影片描写一个名叫洪瑜的青年,进城念大学后,与少女李小鸿相爱。后来,迫于父亲临终前的遗命,回乡与表妹完婚,李小鸿闻讯后,悲痛成疾,溘然逝世。

在这部影片中,陈燕燕扮演李小鸿。演技日益成熟的她把一个由于爱人与他人结婚,自己抑郁死去的悲情少女诠释得淋漓尽致,且动人心弦,其楚楚可怜的表情更是迷倒了不少观众,特别是一些少男少女,把陈燕燕奉为崇拜的偶像,并赠给她很多雅号:“美丽的小鸟”、“依人小鸟”、“南国乳燕”、“大众情人”……于是,十里洋场的上海掀起了一股“陈燕燕”的风潮,人们记住了这个嘴角有颗黑痣的清丽女孩。

以《南国之春》一举成名后,她的演艺事业开始步入辉煌。

孤岛“第一悲后”

1937年11月,上海不幸沦陷,繁如夏花的十里洋场顿时成为荒芜的“孤岛”。

这一残酷的变故,使得繁荣的中国电影进入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复杂阶段。很多制片厂毁于战火,故事片摄制基本停滞,大批影人纷纷南下香港,或参加上海艺术界组织的救亡演剧队,分赴前线和内地,进行抗日宣传演出,或参加抗战新闻纪录片和宣传教育片拍摄,或索性放弃电影业。

但是,随着“孤岛”偏安一隅相对稳定的局面的形成,“孤岛”影业开始复苏。在这个时候,不能不提到张善琨,他是“孤岛”时期首屈一指的电影事业家。他于1934年创办的新华电影公司,亦成为当时孤岛上海规模最大的一家影片公司,并拥有赫赫有名的四大名旦:因主演《貂蝉》而声名大震的顾兰君,因主演《西施》而蜚声影坛的袁美云,因主演《木兰从军》而一鸣惊人的陈云裳,再就是善演悲剧人物的“悲旦”陈燕燕。

这一时期,也是陈燕燕演艺生涯丰收的阶段,她扮演的角色多半是悲剧角色:《雷雨》里的四凤,《琵琶记》里的赵五娘,《白蛇传》里的白娘娘,《杜十娘》里的杜十娘,《家》里的鸣凤……因此,长相甜美、演技精湛的她亦被称为“孤岛”上海的“第一悲后”。

最难能可贵的是,作为当时炙手可热的大明星却拥有着高洁的骨气。

据说,当时日本人的“华影”公司曾经以1000两黄金的片酬邀请她主演电影《杨贵妃》。最后,她以自己外形不适合贵妃气质为由推掉了这个角色。

她说:“在国难深重的时候,我认为骨气比黄金可贵!”

娇小柔弱的小女子,竟也有如此铮铮铁骨,不得不让人叹服。记得前不久看过这样的句子:“这上海女子最是懂得取舍,任是满眼繁华泛滥,却懂得如何去糟存精,以此诠释着经典的真正含义。”

想她虽不是纯正的上海女子,然而从十四岁起就在繁华如“满汉全席”五味俱全的大上海摸爬滚打,亦早已练就了一身铮铮铁骨,懂得取舍,亦拥有刻进骨子里的感性和细腻。

真是谁也夺不去的样子。孤傲,决绝。

爱之劫难

陈燕燕在银幕上光彩四射,但银幕下却历经爱之劫难。当年进入“联华”影片公司不久,她就和公司摄影师黄绍芬共同坠入爱河,所谓男才女貌、两情相悦在她和他身上体现得完美而华丽,不知羡煞了当时多少有情男女。

不过,由于当时陈燕燕年纪尚小,又一心忙于事业发展,所以两人婚期一直拖延到抗战爆发才举行。

据说,初相识时,陈燕燕是有婚约在身的,应该是父母之约、媒妁之言,是一个叫刘之毅的京剧演员,曾小有名气,但后来不务正业,嗓子也坏了。于是,在黄的鼓励下她勇敢地退了婚,转身投入黄的怀抱。所以,这段姻缘对他俩而言亦是来之不易的。

然而,世间的幸福总是短暂的,劫难总是在你无所防备之下乘虚而入,就在陈燕燕和黄绍芬的爱情结晶降生不久,他们的小家庭就遭遇了那致命的劫难,其源头来自那个雄霸“孤岛”电影界张善琨的第三者插足。

张善琨,1905年出生,浙江吴兴人,毕业于上海南洋大学。曾在药店、烟草公司供职。后投靠黄金荣,加入青帮,主持大世界游艺场和共舞台。因在舞台上使用机关布景而轰动一时。

1937年,他在上海十里洋场沦为“孤岛”时创办了新华影业公司。以推销香烟起家的他,曾因《貂蝉》一片在上海连映了70天,而把“孤岛”的电影业推上了一个繁荣的至高点。他因此也成了上海滩电影业里的传奇人物。

然,他却是个十足的无耻之徒,除去他善于使用各种诡计,“为目的不择手段”,每不惜施以种种恶辣的手段来对付一切事物以外,他还贪色好赌,尤其是好色。他旗下的明星鲜少有不和他有“私情”的。

据说,在当时的女星之中,他独垂涎素有“南国乳燕”之称的陈燕燕。虽然,当时的陈燕燕已与黄绍芬结婚,并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但是,此时的陈燕燕在他眼底却愈发的娇艳动人。于是,他便设了一个毒计。

他知,陈燕燕和他的小妾童月娟为手帕之交,且时有往来。又知,妾身童月娟喜珠宝。于是,他便以14克宝石为诱饵,贿赂了其妾,嘱其成就自己的好事。当时童月娟虽有不满,但是看在珠宝的份上,遂也答应了他的央求。

于是,一场阴谋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悄悄上演,只是我们的主角陈燕燕还一无所知。那天,她终不敌刻意陷害自己的童月娟的敬酒,不一会儿,便酒醉而不省人事。等到半醒时分,却为时已晚,只见满脸狰狞淫笑的张善琨立在她的床前。她深知在如此庭院深深之中,纵她喊破喉咙便也无济于事,更何况还是一个残醉之身。又见张善昆一手持宝石,一手持支票,以相欢为约,无奈之下便被张善琨非礼。

得手的张善琨并没有就此放过她,时有纠缠。故此,她和张善琨之间的暧昧丑闻渐渐传到黄绍芬的耳中,气愤之中的黄绍芬欲拔枪与张善琨拼了。然,张善琨的背后还有杜月笙、青帮之类,故恩怨没能得以解决。

然而,他和她之间的裂痕便也如那破碎的镜子再也无法拼凑如初,那裂痕让他们的婚姻终走向失败之路。据说,深受其情伤的黄绍芬发誓,从此脱离影界。

一段美姻缘就此仓促悲凉落幕。

所谓“春江花月”

和黄绍芬离婚后,无奈的她便和张善琨同居。然而,张善琨是何等糟人?他不过是那繁花丛中飞舞着的恶毒的“采花大盗”,还不如那流连情场之中的“花花公子”,其恶毒狠辣让他在生活中诠释得淋漓尽致,即使最让人向往的爱情亦被他糟蹋得体无完肤。

其实,爱情对于他而言什么都不是,在他的生活里从来都是欲和金钱,酒和势力,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所以,他便也是冷酷至极之人。

和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想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果不其然,在她为他生下一个私生子之后,他便弃她于不顾。曾经在影坛叱咤风云、光鲜亮丽的影后,转瞬间,便成了一个人尽皆知的弃妇。这侮辱让她情何以堪?

于是,她便在悔过中艰难度日,每日恍惚并不可抑制心底翻涌的悲凉和疼痛。遂不久,她便精神失常,渐渐隐退于她梦寐心往的大银幕。

据说,当时在中国旅行剧团担任编剧的周贻白,根据她和张善琨的婚外情事为素材编辑了一幕名为“春江花月”的话剧,来影射其事。

势力强大,又有黑帮背景的张善琨,以20万元巨款威逼利诱,很快摆平了此事。此剧,不久就在上海滩的十里洋场消失,再公演之时,已大相径庭,并已换了“满园春色”的名头。便也真应了“乱世之中,霸者为王”那句话,什么丑闻、恶行,总可以在势力、金钱之下遁形。

想,对于后来的陈燕燕而言,这是红尘人生中一场噩梦,佛曾说:

“红尘一梦弹指间,轮回换,宿命牵,回眸看旧缘,浮华失,魂空断,终究是梦幻。曾历爱之劫难,但后看至透明,纵失却之,亦可为不失也。”

当伊人终于逃不过爱之劫数,当爱终成殇,往事、记忆、幸福、欲望,都在镜前幻灭,终被城市埋葬。此时,大上海仍是海纳百川之地,什么伤心过往终会被吞没掩埋。所以,再回首时已是百年身。

故此,从“春江花月”之中走出来的陈燕燕,可谓脱胎换骨之人,从容地征程在她深爱的大银幕之中。

第一部复出的戏,便是由张爱玲编剧、桑弧导演的《不了情》。电影的男主角是继金焰之后的又一位中国“影帝”刘琼,影片的成功也使他们二人被当时的影迷称作“银幕情侣”。

没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

人说,受过情伤的女人,总是把自己伪装得密不透风,漠然地阻挡着一切真诚的探询。

却在那么一天,一个他竟无声无息地走进了她的世界,细致温存地替她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心灵窗户上久未祛除的尘垢。渐渐发觉她在他面前似乎总是“无所遁形”般的通透,总是率真地袒露着心声和久久无法释怀的过往。他始终在默默地聆听着,专注得不曾离去半步,一点一滴悉数都为她珍藏。

于是,前尘过往的伤便也渐离了身,遂开始一段新的恋情。

1949年,时东山再起的陈燕燕到北京拍摄电影《神出鬼没》,便遇到了该片的男主角王豪。是心细如麻的温情男子,亦是仰慕她已久的男子,初相见之下,便被她惊艳的娇柔所迷惑。于是,他硬是把自己男子的豪情变成那女子的柔情,以绕指柔的姿态将她缠绕。

便如是,虽受过情伤之毒,却终抵抗不了这柔情的陈燕燕接受了多情的王豪的爱,很快他们便同居在一起,遂也演绎了一段“南国影坛佳侣”的情话。

初是幸福满满的,他们夫唱妇随地双双南下香港,并于1952年,一起在香港创办了“海燕影片公司”。终日里夫妻二人同进同出,俨然那如胶似漆的新婚夫妇,亦羡煞了不少红尘爱里的男女。

只可惜好景不长,那“情深似海”的爱人,竟是深藏于爱海情湖之中的多情种。原来他爱所有的美色女子,日日流连在婚姻之外艳情诱惑都满溢的“失乐园”里,忘记了家还有娇妻在日日长吁短叹,凭栏远眺。

他终做得比那子安还绝情,这一情之背叛自比那一去三年音讯全无还让人伤心伤肺。想那鱼玄机在子安离去时,还有“枫叶千枝复万枝,江桥掩映暮帆迟;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的牵肠挂肚。而她却在被他深深刺伤之后,再看不到天长地久、天荒地老、海枯石烂的情之希望。

他的绝情、他的背叛,让她的爱为之残疾。从此,再爱不了人,亦不让人再爱。安妮宝贝曾如是说:“感情有时候只是一个人的事情。和任何人无关。爱,或者不爱,只能自行了断。”

世事原是这样的吧,爱之繁华本就是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的。即使有过之后没有,便也就是没有。如是亦没有什么是放不下抛不开的,有,便也只是那庸人自扰罢了。所以,深谙此禅意的陈燕燕,便也懂得了什么是该放下的,什么是该抛下的。

于是,这一段姻缘便也因了有缘无分的咒语,无以继续终以分手而告终。

便想起张爱玲在《花凋》中的句子来:“生于这世上,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

永不落幕的银色人生

不再在爱里兜兜转转的陈燕燕,于20世纪50年代,定居香港。在香港的她,回归为女子的最初,她自己买菜,自己做饭,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但是依然喜欢演戏,她不断来往于香港和台湾两地拍片。1992年,她应关锦鹏导演之邀,回到阔别已久的上海拍摄由张曼玉主演的影片《阮玲玉》。这一回,她在银幕上扮演的是自己。

不知,此去经年,上海早已物是人非,她还否把那旧时上海滩的电影往事用回忆串起。若可,那过往的繁花似锦、荣华富贵、坎坷崎岖,是否亦渐迷了她依然潋滟灵动的眼眸?

1999年5月7日,这个已独身生活了30多年的女子,在香港的公寓里安然睡去,身边是和她曾相依为命的女儿。至此,这个用一生诠释了一个永不落幕的银色人生传奇的女子离开了她钟爱一生的大银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