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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开诚布公

全怪她。

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告诉他,关于那幅画的始末?

关键是一想到要把自己闹的笑话戳破,她就胆怯地开不了口,他会瞧不起她吧,觉得她愚蠢得连心之所倾都能弄错,若不是阴错阳差歪打正着,那不是要嫁给苏纳?若嫁错人日后真相大白,发现画不是苏纳的也后悔莫及。

眼前呢……倒也没好多少。

谨禄是喜欢她,迷恋她的身子,可为何在她愿意交付身心时他选择疏离?这情形,宛如一盆冷水泼头,让他清醒过来,好似她为蛇蝎,让他避之不及。

“我有必要这么做吗?”绣着荷包,她语意不明地说。

“您在自言自语说什么呢?”朱砂穿好针线,把主子要的图都摆好,“除了上午去大福晋那里,格格一下午都坐在这里,要不要出去走走?坐久了,脖子啊,腰啊都要疼得,日子久了不生病就怪啦。”

“出去做什么,一样没意思的。”她心不在焉地咬断绳结。

“不会呀,三九过后春暖花开,外面不比屋子里好?”一天比一天暖和,再过不多久就能出去踏青、放纸鸢了。

“格格,别这么无精打采的呀。”朱砂转转灵动的眼珠,“不然,我陪您回学士府?扣除过门三天后省亲那次,也好些天没去看老爷啦,虽然老爷没有差人过来问候,但绝对是在无时无刻不惦记着格格,“

二贝勒不在跟前,格格又嫁了出去,学士府多冷清呀。

被她说得有些不是滋味,元婴叹口气,“我答应过谨禄,不会再随便出去,或者,等他晚上回来我问问,看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姑爷啊……”提到谨禄,朱砂撇撇小嘴,“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就算回来也是直接到宝珠福晋那儿,格格你见得到人吗?”谨禄贝勒近日在外晃悠,也不知忙什么,根本对她家主子不闻不问。

“别把我说得像弃妇。”她托着香腮琢磨一会儿,“我觉得他在做一些事,但不方便跟咱们挑明,既然选择嫁给谨禄,那就相信他,反正你我也没办法改变现状,重要的是咱们学士府不要再出乱子,然后尽快确定简靖的下落。”上次在郊外遇到水绘园的人,他们的口气不像抓到简靖,那么简靖到底在哪里?抓不到弟弟,她又被叫荣的男人给放走,碍于京城戒备严了不少,水绘园的人暂时没胆子大张旗鼓对阿玛与二娘下手,图在她手里,对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平西王在一天,她们家就不只是少保党那个明摆着的危机,必须有一个长久之计来杜绝后患。

“格格就是格格,奴才就没这么心胸宽大。”朱砂咕哝道。

这不是胸襟的问题,而是必须要面对。

她无奈地笑了笑,没打算继续跟她解释下去,忽听外面传来脚步声响,元婴当即停下针线活,不由自主踱步至窗子边,顺着缝隙向外瞅了瞅。

是浇灌的仆役,不是谨禄。

“格格,还说你不在意?”朱砂捂嘴笑道。

“你敢笑看我不打你。”元婴似嗔似怨地抄起筐子里纫好的靴子打她。

朱砂左躲右闪,碍于熏香的小炉子,实在不好有大的动作,她干脆打开门就往外跑,边跑边告饶——

“格格饶命,奴才不敢说你在想姑爷了!”

“还敢说!”

丫头让她惯得无法无天,不能再姑息下去,元婴跟出去向外一丢,朱砂立马蹲下,转角进来的谨禄直觉一抓,把“凶器”抓了个正着!

“你们做什么?”

朱砂吓得一溜烟躲到主子身后,元婴气得无话可说,哪有这么出息的奴才!

“谨禄……”

“相公啊,你今天回来得好早!”不等元婴说完,有一个人以更快的速度踩着花盆底鞋小跑到谨禄跟前,热络地挽住他的手臂,“陪我回去继续下棋好不好?昨天那盘棋我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啦!”

他陪宝珠下棋……

他不肯给她画一张画……

刚才对朱砂说的话现在对元婴发挥作用:是,嫁给他,那就真正地相信他。

“回屋去。”元婴淡淡地说。

朱砂见主子愁容不展,“哦”了声扶着她往回走。

“靴子不要吗?”悠哉的嗓音带着浓浓的趣意,谨禄托着靴子绕到她前面,“不过你穿大了点,给我的?”

元婴脸色一赧,抓过靴子抱在怀里,“给我阿玛的,你的靴子我哪知多大。”

“姐姐怎么连相公穿多大的靴子都不晓得。”不甘冷落的宝珠赶紧靠到谨禄身上,“那怎么服侍他?”

“有你在,我也轻松很多。”说完,元婴就后悔得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酸了,太酸了,连她自个儿都唾弃这句话,别人听了更是笑话!

“不准对格格无礼。”谨禄没太大反应,却摸了摸宝珠靠在他肩上的头,像在哄一个稚气的小女孩,“跟她道歉。”

“我有什么错,为什么要道歉?因为她是个格格我是人家义女?”

一连串天真又无辜的问话让元婴心如针扎。

谨禄勾起嘴角,“宝珠,你不是说事事都听我的,怎么还问这个问那个?你在怀疑我对不对?“

名义上是说宝珠,元婴怎么听都在对她说的。

“没有啦,相公不生气哦,那我道歉就是。”宝珠夸大其词地朝元婴作揖,“姐姐,是我错了,你别在意。”

元婴眨了眨眼,眼神很空,没有任何反应。

“明日游湖。”谨禄撂下一句话,拉着宝珠离开。

“姑爷……”叫不住谨禄,朱砂忧心忡忡地拉拉元婴,“格格你还好吧?”

“我没事。”她回过神,“天色暗了,咱们也进屋吧。”

“格格,你、你刚才有没有听到姑爷说什么呀?”朱砂有点兴奋,“是游湖,姑爷第一次邀你到外面去呢。”

不是邀她,而是她和宝珠,元婴苦笑道:“值得这么欢喜吗?”

“当然值得啦,快点,格格,我给你参谋一下明日穿什么袍子好看。”朱砂挽起袖子信誓旦旦道,“一定让格格美得姑爷移不开视线,啊,不对,咱们家格格本就美,穿什么都比其他人好看……”

聒噪的小麻雀。

元婴拿她没办法,摸着怀里的靴子,一点也轻松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