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飞雪。
漫天遍野,洋洒了谁的心结?
回不到缱绻相依的季节,唯有让相思在风中冷却。
月灵犀料不到——自己重回夕雾的第一个冬天竟然来得这样早、这样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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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到了腊月,月灵犀的身子已经沉得令她坐卧难安,每天只能靠在垫子上批阅奏折。
“女皇肚子尖尖,这一胎绝对是个小皇子!”关于这一胎是男是女,宫中早就有了流传。
很多无聊的人甚至跑去找问风情雅,而风情雅却一直对此笑而不答。
用他的话来讲:即将降世的这个孩子,为男则如楚狂歌一般英武刚毅,做女便像月灵犀一样聪慧坚贞,都是好事。
这天早上,月灵犀正在斜阳殿上批阅奏章。
一条来自朱雀江畔龙王渡的消息突然引起了她的沉思。
奏折上面说:今冬酷寒,加上数日的大雪,如今朱雀江已然出现了罕见的封冻。许多百姓不再使用船只,而是选择了步行跨越冰面过江去朝露国贸易。
在月灵犀的记忆当中,朱雀江只封冻过两次。
第一次是十年前。也正是因为那场封冻,楚狂歌的奇兵才能神出鬼没地攻进了夕雾国。第二次,就是眼下这次了……
楚狂歌……楚狂歌此刻怎样了?绮罗呢?她真正的伤痛并不在身体上,而是在心里啊……一想到朝露的人和事,月灵犀的思维就好像脱了缰的野马一般奔腾开来。
想着想着,月灵犀忽地感到自己腹内的胎动加剧。片刻不到的功夫,她已然疼得见了汗。
风情雅为她推测的预产期大概就在这几日,此刻她莫不是要生了?
这个小冤家也真是的,偏偏在这个时候闹腾着要出来!她的奏折还没批完呢……
“来人,快去太医院请风情雅……”在宫女们的搀扶下,月灵犀安安稳稳地躺到了凤榻上。
丝毫没有惊恐与慌张,月灵犀的心中竟然被兴奋与喜悦所笼罩。
“是!”当班的女官立刻喜滋滋地跑向太医院报信去了。
月灵犀早先就曾经当中宣布——无论这个即将临世的孩子是男是女,将来都要称风情雅做“亚父”。
而在这个节骨眼上,有这位“神医亚父”相扶持,真是是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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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其余的宫女也没闲着。
她们烧水的烧水、焚香的焚香、找嬷嬷的找嬷嬷,分头做着接生的准备。
怕产妇挣扎时伤了自己跟孩子,早有人在床的四角绑上了缚带。为了舒缓紧张的情绪跟微微的阵痛,月灵犀双手抓住了那两根红带子,咬牙忍耐着……
孩儿啊,你就再忍忍吧,等等你的亚父……他会保你平安的呀……月灵犀一边忍着疼,一边在心里这样想着。
可惜,她腹内孩子似乎不愿意再等下去,他又开始折腾了。
乖孩子,你至少等个嬷嬷来啊……嬷嬷的手有准头,这样娘跟你才不会遭罪……无助的母亲再次默默念叨着。
哪知道,这个“小魔头”照旧是不依。片刻不到的时间里,他折腾得更凶了。
其实,这个关头,月灵犀最盼望的既不是风情、也不是嬷嬷,而是孩子真正的父亲——楚狂歌!
可这毕竟是一句说不出口的话,是一个实现不了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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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往常这风御医走路就跟风一样快,今天怎么如此迟钝?”
“就是啊,嬷嬷也是!老寒腿犯了吗?真是的!”
眼见自己的主子饱受生产的折磨,宫女们不由得焦急起来。
她们还都是小丫头片子,没有人懂得接生这门手艺,所以一个个只能围在床边干瞪眼。
就在月灵犀挣扎到迷惘的时候,她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清响。有人庄重而空冥地说道:“午时将至,请凤帝切莫误了吉时!”
“是谁?”月灵犀以为自己痛得出现了幻觉,睁眼再看,却惊见窗外一道红光正朝自己奔来……
“吾来自上青天,将借女主所怀之精血幻化成人。明朝一统天下,四海升平!”说话的一头周身火红的麒麟,奔跑的四蹄竟还燃着烈焰。
“啊!”月灵犀惊叫了一声。来不及拒绝,火麒麟已然再度化作红光窜入了她的体内。
顿时房中传来了婴儿的哭声,香气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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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女主你怎样了?”风情雅轻轻摇醒了月灵犀,面上喜悦并着焦急。
“我……麒麟……”月灵犀抓住风情雅手臂的一刻,忽地意识到自己方才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可是,这个梦怎么那样的真实?而她的下身,似乎在隐隐作痛,耳边还传来了婴儿的笑声……
“女主,您在批阅奏折时突然临盆,幸好如今母子平安……”风情雅紧接着解释道。
“刚才,风御医跟嬷嬷都没能及时赶来来。您自己个儿疼昏过去了,可把奴婢们都吓坏了………幸亏是顺产!咱们这些毛手毛脚的丫头,除了帮您宽衣,其余什么忙都没帮上呢!”一旁的婢女小卓高兴得几乎要哭出来。
“孩子呢……我想看看……”月灵犀躺在床上,除了觉得全身无力之外却也没什么异状。
想不到,她的命根子就这样在自己“睡着”的时候瓜熟蒂落了……
“小皇子可乖了,打从出世就不曾哭过,咯咯地笑,真招人疼呢……”小卓说着,从旁抱过了小皇子。
刚刚出生的男婴,皮光肉滑。
一双明眸清晰澄澈,如繁星春水。
回到了母亲的怀里,他又再咯咯地笑了起来。
“嗯?这是……”摆弄着孩子小巧的四肢,月灵犀竟然在他的两腋下发现了几片红色的鳞状物。
“是龙鳞吧?听说这样的孩子将来可是富贵荣耀无可限量呢!”小卓探过头来,随即高兴地说道。
“小皇子是天潢贵胄,富贵当然不用你说了!傻丫头!”旁边的宫女夏玉忍不住笑了出来。
在众人的调笑声中,风情雅从月灵犀手里接过了孩子,亲切地颠了颠,笑道:“哎~子不语怪力乱神。那几片红色分明是胎记,胎记而已!”
“胎记?奴婢看可不像呢……”小卓似乎还不肯放弃自己的见解。
“风御医是堂堂杏林高手,又怎么会看错胎记呢?倒是你小卓,这样不着边际的话,出去可不能乱说呀……”月灵犀适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女主产后虚弱,还需要静养跟进一步的调理。补药已经热好,风情雅将它搁在茶几上,请女主稍后饮用。不打扰女主休息,风情雅告辞了……”躬身施礼,退出房门的时候,风情雅神色竟略带了些许凝重。